众人被云重紫严重的厉光骇到,不由纷纷低下头,吃不准这画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有些人心里清楚,窦长水一直在屋里走动,根本不可能代笔,她们是气不过,也不相信云重紫会作画。
会作画也就罢了,居然还作的这般好!
若不是知道是云重紫作的,他们真的会觉得是窦长水代笔。
窦长水不冷不热地笑了笑,“那就请院士来,让云重紫再作一副,以示公正,谁是谁非就一目了然,做错就要罚。”
听到说要罚,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云裳站在一处也冷下目光,身后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她措手不及挤到最前面。
云裳回头一看,就看到甘娜阴冷的目光,心中一寒,扬起笑意,“先生,他们并不是不相信大姐姐,只是赞叹三娘把您的画风学得淋漓尽致,先生不应该生气,反而要高兴,您教出了一个好的学生。”
窦长水的温润只对一个人,看到别人始终是不冷不热,云裳略略尴尬,又走到云重紫身边,“大姐姐,你真厉害,那么短的时间就做出这么一副画,真是得了先生的真传,也不枉费先生对你的关照。”
云重紫目光冷冷地看向云裳,她怎么听着这丫头话里有话?
云裳立即别开眼,朝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你们根本就是看到我们大姐姐作画比你们好才怀疑的,其实根本就是误会一场,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听到云裳这话,纷纷听出其中的意思,怪不得云重紫的画和窦长水的笔锋那么像,原来是……特别关照的。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窦长水负着手往前走,“既然没疑问了,今日就到这吧,下次来上课的时候,每人带三幅画作。”
众人傻了眼,不由得磨牙,还以为当真是算了,结果还是被受罚了!
该死的云重紫。
云重紫漠然,目光在云裳的脸上搜寻了一圈,冷冷地勾起嘴角,这丫头怎么那么爱走独木桥,也不怕掉水里。
因下午还有棋艺,不少人家离得远,就在留在六所的休息居里,男女分开各处一边。
云重紫收拾好东西正打算和唐安然一起走,窦长水忽然叫住她,唐安然了然地冲她眨了眨眼,一路笑着跑开。
云重紫无语问天,怎么还是没躲过去呢,今日这事简直就像是个连环计,躲得了所有人的责难,却逃不出窦长水的手掌心。
今日出门没开黄历……
云重紫缓慢地转身行礼,窦长水虚抬了下,“三娘,没人时,你我不必拘礼。”
“是。”云重紫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最近的流言蜚语太多,她着实怕影响了窦长水的前途。
凡事有一就有二,因着她的关系,窦长水中了状元只得了个八品芝麻官,她心里已经很少过意不去了。
窦长水也不是磨叽之人,开门见山道:“你今日这画,我瞧着甚是眼熟。”
云重紫心想,能不眼熟嘛,这可是临摹得前世窦长水的画作,连诗都一模一样。
云重紫不喜琴棋书画,并不代表她不会,虽不精通,但也登得上大雅之堂,她不愿在外人面前显露,是不想被人怀疑,一个乡下女子哪有钱财物力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她也是听到有人提到临摹之事,才想起窦长水在前世有一幅画寒梅的墨宝被她用高价买到手,而那副窦长水的寒梅墨宝,不知被自己临摹了多少遍,即使历经两世,也熟记于心。
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忘是忘不掉的。
云重紫敬重窦长水,拿他当深交知己,所以今日不愿他为自己的事为难,不得已才画了这幅寒梅图,却忘了真正的原作者在眼前。
云重紫一是哑口无言。
窦长水看她面露为难,笑道:“三娘许是误会我了,我没有说你是抄袭,而是觉得你的画风笔触……”
云重紫松了口气,想来现在的窦长水还没作过这画,心虚道:“是先生教的好,回去勤加练习,先生才会看着眼熟罢了。”
窦长水对她的话压根不信,但也不拆穿她的谎言,她能这么说他已然很高兴了,毕竟云重紫的画没有作假,她确实画出了他的风格。
“三娘,这画可否送给我?”
云重紫愣了愣,心中突然觉得,世上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上一回是她收集他的墨宝,这一次却正好相反。
她有些失笑道:“这画是拙作……”
窦长水头一次厚着脸皮跟人开口,索性厚脸皮到底,主动伸出手把桌上的画纸卷起来,“我喜欢,三娘就不要推辞了。”
这一次,云重紫彻底哑然失笑。
此后的数年间里,窦长水也在临摹这幅画,云重紫却毫不知情,此事暂且不表。
因下午还有课,云重紫就回到马车上烤火,芍药从炭盆上拿了两个烤地瓜给她,两个人一人吃了一嘴的黑,纷纷笑起对方。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又觉得困顿,把火熄灭,抱着衾被各自睡下。
马车一时静悄悄,连外面的马夫也不知道躲到何处,云重紫忽然觉得有些冷了,碰了碰身旁的芍药,嘀咕道:“姐姐,好冷。”
身边的人没有回话,就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冰凉,那凉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冷,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道幽蓝的光直射向自己的眼底。
云重紫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干笑着爬起来行礼,对面的人一把将她按住,“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装客套。”
“关博士。”云重紫抖了抖肩膀,可是没抖掉关安哲的手,反而觉得有些吃痛,却不敢露出意思厌恶和皱眉,只抬起眼与对面冰寒的冷眸对视,改了口,“王爷。”
云重紫只有在真正恭谨时才会这么叫自己,关安哲是知道的,他默默收回手,冷漠道:“怎么没去下午的棋艺?”
云重紫愣住,眨了眨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关安哲面无表情地答道。
云重紫呜呼一声,“芍药怎么没叫醒我,芍药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