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金钰眼眶里干涩涩的没有眼泪,只是额头上直冒冷汗,疼得她上牙打着下牙,嗓子里发出闷闷的嘶吼之声,犹如一只受了伤的野兽。
“三娘子,是三两三钱是吗?”
饶是云重紫很痛了沈怡琳,上一世的云金钰对自己顶多是不理不睬,见死不救,却从来没害过她,她看着她大腿的血涓涓地流着,心有不忍,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金疮药粉:“不可少,不然大姑娘又要多受一刀了。”
云金钰见死不救,她却要医者父母心,但是该要的肉,她绝不能少,总不能让她白挨了刀子。
云重紫把瓶塞打开,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淡淡地说道:“忍着点,会很疼。”
药粉一撒上去,云金钰抖得更厉害,那疼像是要顺着血液钻进自己的心眼里,不过血倒是止住了不少。
“多谢了。”
云金钰嘴上说着感激的话,面上却没有半分谢意,一手拿着刀,一手拽着身上的肉,咬牙一吼,镶嵌在肉中的刀刃这才割下来一块肉下来,热血横飞,跐了云重紫一脸。
“拿去吧。”
云金钰把肉摔在云重紫的怀里,疼得直接摔到在地上,她不顾身上的血还在流着,躺在地上咯咯地发出声音,别人也不知道她是哭是笑。
沈怡琳心中悲痛,上前一把抱住她,像是被吓傻了,哭喊着:“大姐儿,大姐儿,你受苦了……”
云重紫要上前把剩余的药洒在她的伤口处,却被云秀荷一把推开,瓶子落在地上,“不用你猫哭耗子。”
“我不是猫。”
云秀荷听她来了这么句,一时间竟没明白什么意思,回过头看她,却见云重紫一本正经地复述了一遍:“我不是猫,但是二小姐是不是耗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离得近,旁人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其他人的注意力只放在云金钰身上,到了这个时候三娘子还有心说这些,云秀荷咬着牙低声诅咒:“三娘子你听着……”
“我听着呐。”云重紫认真地看着她。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云重紫笑了,这句话真没震慑力,她也回了句,“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只是我还有一句。”
云秀荷看她,就听她在耳边低语,“二小姐千万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会少了一个乐趣。”
说狠话谁不会?要拼就拼谁是真的狠!
云秀荷想扑过去和她厮打,就被另一旁的云锦鹏抬起脚踹了一脚,云秀荷重心不稳,直接扑到在受伤的云金钰身上,两个人叠在一起嗷嗷直叫。
沈怡琳顾不得那么多捡起地上的金疮药,把整瓶药粉都倒在她身上,边哭边安抚:“大姐儿别怕,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绝不让你留下一块疤……”
云金钰撑着最后一口气,偏过头望向另一处,就见那知心人身旁站了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那女子的手似乎在和他纠缠着,她心中勃然一恨,痛得昏了过去。
站在慕君睿身边的人正是云重紫,她趁着乱疾走到他身边,抓过他的手腕摸了摸,脸色沉下来,“走,回府去。”
慕君睿只笑不语,清冷的目光中泛起点点波光,让人沉醉。
沈怡琳与云秀荷合力把云金钰抬出去,云致远看着云重紫手上的肉,仿佛那是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痛不欲生,难以呼吸。
“侯爷,大小姐令小王钦佩,此事我会禀报给父皇,让天下人知道,大小姐乃至孝之人。”
云致远的心里稍稍好受,连连作揖道:“谢郡王,今日的事全仰仗郡王做主了,也让您见笑了。”
“哪里的话,侯爷客气了。”慕君睿的声音小了许多。
云致远也察觉出异样,看着三娘子问道:“可是郡王身体有不适?”
“怕是郡王也累了,等我给郡王开服新药方……”
“那就麻烦三娘子随郡王一道回府也令人放心啊。”云致远现在只想把三娘子打包送走,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全都是因为她!
“那这肉……”
云重紫拎了拎手上的肉,云致远向后退了一步,“就麻烦三娘子写好药方,让下人去煎熬便是了。”
“也好。我把方子交给芍药姑娘吧,她是个细心体贴的,之前照顾我的小雪姑娘也可以一同照顾锦鹏少爷。”
云重紫的所有要求,云致远全部应下。
云锦鹏自是不舍得云重紫离开,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再留下来,才是错误的决定,反正之前芍药姐姐也说了,来日方长,三娘子还会再回来的。
离开前云重紫简单梳洗了一番,换回之前的衣裳,她与芍药并没有多说什么,有些话都尽在不言中,云致远把云重紫二人亲自送到大门口,门口正停放着慕君睿的马车。
云重紫忽然又停住看向云致远,直接开口:“侯爷,虽说这话问起来有些尴尬,但是那诊费咱们之前说好的……”
云致远气得磨牙,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银子,是掉钱眼里了吗?
“三娘子放心,我会亲自送到府上。”
“好,就按照之前说的,一万两。”
云致远愣在原地好半晌,待回过神来,云重紫已经随着慕君睿上了马车,他气得直跳脚,什么时候说过诊费一万两的!
她怎么不去抢!
马车上,慕君睿靠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云重紫一靠近,不知车身是被什么颠簸了下,他竟整个身子歪在了她的怀里……
云重紫先是浑身僵硬得坐着,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男人,一时间竟忘了大夫的本能。
春季百花盛开,风一吹四处都是花粉乱飞,只要一沾惹到身上,呼吸进肺里,就会复发旧疾,慕君睿实在不应该来的。
方才她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察觉出慕君睿应该是哮病发作,可是他却一直坚持着不让旁人察觉半分,只是为了帮她吗?
云重紫不由得有些懊恼,却听怀里的人低声呻吟,她这才意识到怀里的男人已经陷入昏迷,可是车子飞驰着,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她先把慕君睿的身子小心地扶正,一把撩起布帘朝外看去,“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