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呈祥一听就急了,“王爷,万万不可……”
城门楼上荡着的云重紫也大喝:“慕君睿,我中了毒,活不久了!救是我也没用,你走罢!”
慕君睿仰着头静静地淋着雨,“三娘,你相信我吗?”
男人的倔强真是可怕,云重紫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只是大声喊了回去,“信!”
“那就等我!”
“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放心。”
关安哲阴鹜的目光一狠,抓起手里的刀柄,放在云重紫头顶的绳索上,“慕君睿,还废话什么?再不照做,那就别怪孤王下狠手了。”
慕君睿瞪大了眼睛,扬声道:“所有人听令,传本王帅令,三十万大军退回关内,你们也都往后退,生死有命,谁也不许意气用事!以大局为重!”
“王爷!”
慕君睿大喝:“违者军法处置,都给我退下!”
他歪过头看了眼云呈祥,目光里圈是重托与责任,异常坚定。
云呈祥悲壮地点点头,算是接过他所有的交付。
慕君睿便在也无话,独自一人策马上前,他身后的人也都往后退去,云重紫看到这一幕,笑着流下泪来。
他是想死也要和自己在一起。
当一个女子看到心上人,不顾生命危险前来为了救自己,是不是很动容呢?
关安哲看着眼前一人银色戎装飞骑而来,又把目光看向云重紫,冷冷一笑,既然如此相爱,那就死在一起吧。
刀起刀落,绳索被飞快割断,云重紫便和雨水一起直落而下。
慕君睿一怔,大喊一声:“三娘!”
云重紫整个人从高高的城门楼下飘落下来,身子越来越沉,直往下坠,慕君睿加快了马速,急得整个身子都探出来,纵身一跃,脚尖点在马背上,烈马一声嘶鸣,狂躁不安。
慕君睿整个人飞在空中,一把抱住飘落在半空的云重紫,急急道:“三娘,你有没有事!”
“君睿,你太傻了……”
云重紫的手摸到他的脸上,耳边就传来一声箭矢破空声,她猛地偏过头,就看到城门楼上,关安哲收回手中的弓箭,冷冷地对她说了三个字:“去死吧。”
“不——”
满脸热血喷洒在脸上,云重紫后背一痛,箭矢穿过她的胸前射进慕君睿的身体里。
两个人被死死地射在了一起……
周围传来嘶声的吼叫,雨势仿佛更大了,那流入大地上的不只是人们痛苦的泪水,还有一男一女汇聚成的血河……
※尾声※
又是一年春天,一行人来到小鱼山下刨开合葬墓,挖出两具棺椁,打开后迅速扫了一眼,众人眉头一皱,便去了不远处一辆华盖马车前回话。
“主上,两个都是衣冠冢。”
车里的人没出声,一直站在马车旁的男子突然跪下,“请主上治罪。”
忽然,车里传出一阵阴阳怪气地声音,那人走下来,大笑道:“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死的!”
云呈祥跪在地上磕了磕头,“臣该死。”
“好了好了,你是她的亲弟弟,我不会为难你的,再说宝亲王交出兵符后,也让朕好好在照顾你。”慕君歌亲自把他扶起来,“你已经丁忧三年了,这次就和朕一起回去吧。”
云呈祥不起,“臣想驻守边关,请皇上恩准。”
“他们在这里是不是?”慕君歌忽然问。
云呈祥回答:“回皇上,三娘和王爷并不在此,臣只是想保卫边关。”
慕君歌睨着云呈祥看了好半天,像是在确定他这话的真假,“也好,只是当初他们为什么要骗朕……”
“其实当年三娘和王爷确实伤得很严重,命悬一线,修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走。”
慕君歌见云呈祥能说出当年的事,怕是他们也早就料到自己会发觉这个真相,他皱了皱眉,“以关安哲的箭法,若是真想杀人灭口,绝不会留下一线生机。”
云呈祥想,三娘果然猜得不错,以慕君歌的心思绝对瞒不了多久,一旦知道真相后,便会追根到底,她说可以说出全部实情,这样也对两国有好处。
“是关安哲有意放了他们,他知道王爷和三娘回到大元也未必会顺遂,不如让他们诈死。”
“诈死!”慕君歌气得跳脚,“就是诈死又何必下那么重的毒手。”
云呈祥苦笑,这就是关安哲的狠,就是放过三娘和王爷,也要在他们胸口上狠狠插上一刀。
后来他问三娘恨不恨关安哲,她说: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些,她忍一忍就过去了,即便是这样,关安哲心里的伤也是一辈子也无法抚平的。
云呈祥不回答,以慕君歌的心思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蠢透了,要是他的话……
要是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连关安哲那个冷王都逃不出这样的诅咒。
慕君歌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心里最想知道的答案,“那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云呈祥再次跪下,“回皇上,三娘和最后一次我通信,说若是皇上问起这话,只让皇上保重身体,只当她死了。王爷说在他心中,他最敬重的人就是你,希望皇上完成当年夙愿,造福天下。”
慕君歌无声地笑起来,也不再追问,转身登上马车。
这一生他得到许多,也失去很多。
天下,美人,兄弟,都敌不住那所谓的爱。
这世上有一个窈窕庶女,君子好逑。
又到了酷夏雨季,大元和金国经过三年之久的邦交紧张,终于有了缓和。
河塞又下起密集细雨,有一人孤身一人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外的大地,不由回想起那天,他们的血留得可真多,随着雨水流进了河道里,仿佛让所有人都要记住这一天他们的死。
所谓孤就是注定要孤老终生吧,那个女子说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关安哲想起了许多往事,可是伊人已不在,往事已惘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