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永康城内一片哗然,且不说大元第一回听到有女子休夫,虽大元风化开放,有律法准同夫妻不和,可向大理寺提出和离,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威信候纳娶的人可是当今丞相之女啊,当年这事还轰动全城,无人不说他们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阮如玉?
不少人早早起床去各处打探,只见大街上已经贴满了陈情状,上面还有一封婚书!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纷纷咒骂那威信候是负心汉,下作贱男,那些腌臜的话不堪入耳,甚至有人气不过,跑到威信候府的门口吐口水,砸了门前的石狮和上马石。
威信候府大门紧闭,下人的人人自危,就是连厨房采买都不敢出门,人家说就是让菜烂了,也不卖给威信候府的人!
这府中之人,日日喝粥,脸色青白无光。
沈怡琳借着云致远在赵姨娘那养病,把府中的事接管过来,听到几个管事婆子回话,她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了,只两眼瞪得大大的,让下人们看了心中胆寒,心说该不会是主子饿了多天,看到人就想吃人肉了吧。
她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哆嗦了又哆嗦。
夏妈妈见状,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几个管家婆子连滚带爬地走了,其实她们到还好说吃糠咽菜对付一下就过来了,这几日确实苦了几个主子了。
“夫人,您可别为生气,许是她们胡说的。”
夏妈妈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一句自欺欺人的安慰话,这事是瞒不住了,全城人尽皆知,府中大门已经几日都没打开了。
沈怡琳怒极反笑,“妈妈,你莫要再安慰我了,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会不知,如果是假的,你早就让我去告上门去了。”
她的声音陡然一震,怒吼道:“那婚书我都看了,是真的!云致远那个王八!再娶我之前居然瞒着我已经成过亲了!他骗的我好惨!好惨!亏我这次还心疼他被人算计,他怎么不就这么死了!让我受尽世人的嘲笑!”
沈怡琳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情绪有些反复无常,“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负心汉,他不仅辜负了别人,如今还辜负了我!那个王八害惨了我啊……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妻子是名不正言不顺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夏妈妈心中不忍,抱着沈怡琳一起啜泣,“夫人,您可千万要想开啊,事已至此已无力挽回,那女人也是太不要脸,居然敢上大理寺去和离!不过夫人,她这么做正中下怀,她对您的正房之位是没威胁的啊。”
“妈妈何必再自欺欺人!”沈怡琳觉得脸面无存,“你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云致远现在是被休,我等于捡了别人不要的,而且我膝下无子,那女人是有一个儿子的,将来请封了世子,这个家哪里还有容我地方!”
“所以夫人就更应该高兴,那女子要和离,她的儿子哪有资格进府,他是个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封世子之位啊!”
沈怡琳冷冷地笑着,她落到了今日这个被人耻笑的地步,都是那家人……她现在终于想明白三娘子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敢情是觉得自己抢了她的父亲!
只怕那个死丫头片子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恨上了,不然怎么可能下这么狠的毒手!
莫非是觉得她是软柿子,给她一个下马威,将来他们进府之后,好一手遮天?
做梦!
她沈怡琳是打不倒的!
屋外有丫鬟传话进来,夏妈妈听了转述给沈怡琳,“夫人,前面的人回话说,那庶子居然找上门来了。”
沈怡琳发狠道:“去派个人盯着,看看那小子想做些什么,他要是敢胡来,就乱棍打出去!”
夏妈妈出去,云金钰和云秀荷一起进来请安,她们两人近日都是乖巧,一个在房中养病,一个则在屋里抄写女戒,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上前行礼,沈怡琳见她们前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让她们到身前坐着。
“大姑娘腿上的伤可好些了?”沈怡琳拉着云金钰问长问短,“若是没好,就不要下地走动了,那药膏是宫中求来的,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
云金钰脸上没有表情,怎么可能不留下疤痕,那足足少了三两多的肉啊。
云秀荷站在一旁冷冷旁观着,自从大姐为娘亲割了一块肉下来,对她越发比自己亲厚,不就是一块肉,又不是替她去死,她心中哼了一声,往沈怡琳的身前挤了过去,“娘,我听说三娘子的弟弟来了,可是为了外面谣传的事?那个三娘子的娘亲真的是爹爹的原配吗?爹爹怎么那么糊涂,连乡下的女子都会喜欢,哪里配得上我们高门大户!”
沈怡琳以为云秀荷这几日在房中审思会有所长进,谁知一说话就露怯了,她怒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胡说些什么,你爹的原配只能是我!那乡下女子连给你爹提鞋都不够!”
“我就说是如此,我可是府里的嫡女,那三娘子算个什么东西!一定是她想进府胡说的!”
云金钰猛地掐了一把云秀荷,云秀荷嗷地一嗓子喊道:“疼啊……大姐你干吗掐我!”
“你再多嘴!我就用针缝上你的嘴!”云金钰满目阴毒,让云秀荷打了个哆嗦,自从少了块肉,大姐就更独来独往了,以往她对下人还算公平,如今反倒苛刻起来,经常听到她打骂下人。
云秀荷抿了抿嘴,不敢再多言。
沈怡琳也听了一些谣传,因着二姑娘上不得台面,她心中又愧疚大姑娘,只觉得云金钰做什么都是对的,也一门心思地要栽培她。
“二姑娘是要好好学学你大姐,如今府中内忧外患,你们更要团结自爱,切不可再去惹乱子了。”
两个人点点头,云金钰又道:“娘,此事我觉得甚是蹊跷,按理说皇子即使看到了爹爹那腌臜的事,也绝对不会把话传出去,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