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这么个师父已经够我一辈子受用了,人不可太贪心。”
叶志浩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话,两人谦让一番,他这才走。
到了第二日,正是国子监医科考试之日,左良子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云重紫则关着门在屋里研究了一天的新药。
正想着入神,有人突然敲后门。
她以为是左良子,脏着一双手就去开门,还没出声,见到门口的人,愣了一下,“五皇子?”
五皇子,慕君歌,其母乃贵嫔,是几位皇子中母亲位份最低的,与慕君睿相熟交好,其人木讷懦弱,不为当今圣上所喜。
这是世人对五皇子慕君歌的评价,然而在云重紫眼中,眼前的男子头戴珠冠,穿着剪裁得体的墨缎衣袍,腰间镶金边的绸带,一双浓眉下的双眸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整个人神采英拔,哪里是如世人所说那般不中用的,他身上的气质和慕君睿很像,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五皇子。”云重紫怔了怔,才向慕君歌见礼,饶是她算计出一切,却也吃惊慕君歌会找上门来,这么突然,毫无征兆。
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然而只露出微微讶异,便收住心中惊诧。
“三娘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慕君歌的声音偏低,有一种深沉的共鸣感。
云重紫是知道慕君歌的秘密的,她不知道这个世间上有多少人知道慕君歌是假装懦弱的,然而她却是其中一个。
上一世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二皇子与五皇子终有一斗,早晚会血洗皇宫。
听到慕君歌不加掩饰的声音与作态,云重紫终于发现慕君歌和当今圣上的相似之处,他们的声音都是如此低沉,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迫压力感。
云重紫抓住院门,微微收拢手指,笑道:“今日家师不在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不妥。”
慕君歌不经意地理了理袖口,声音更低,气氛也扑朔迷离,“那三娘子如何可以和我家七弟共处一室的?小七吃你那套虚伪,你在我面前何必装傻呢?”
“也是。”云重紫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笑容中透着疏离,“五皇子在我面前都揭开面具坦诚相待,我自然也该直来直往的,那不知五皇子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怎么不去参加国子监考试?”慕君歌直接问。
云重紫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她心中不解怎么最近这些人三番四次地都来问她为什么不去国子监,慕君睿问是不想她去,叶志浩是想让她以国子监之名加身,那慕君歌问又是何意?
算起来他们也不过是见过两面,这还是第一次说话啊。
这些慕家人长得妖孽就罢了,说话各个都不矜持。
云重紫也不想隐瞒,“我已经有师父了,再去国子监怕是不妥。”
“左良子收你为徒了,你真是好本事。”慕君歌似笑非笑的来了句,也不知道是讽是赞,听得云重紫耳朵里十分不舒服。
云重紫沉默下来,慕君歌见她不语,自顾地又道:“三娘子你是知道分寸的,但却不知好自为之。”
慕君歌抛下这句话,不等云重紫说话就转身离去,听得云重紫一头雾水。
她没有好自为之吗?
还是说他是来警告自己什么的?
可是他的话云里雾里,也不说明白,她又不是大罗神仙还会掐指一算,谁会猜得出来啊!
云重紫想了许久,最终只摇了摇头,直觉里五皇子是慕家人最不好招惹的,阴阳怪气,比慕君睿还捉摸不透。
第二日一早云重紫正打算和师傅出去吃面,大门又被人敲响,她心中一跳,总觉得这大清早就被扰绝对没什么好事。
左良子刚喝了酒回来没精神,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踹了云重紫一脚,“愣着做什么,去看看是谁。”
云重紫撇了撇嘴,如今师傅越发不把她当大家闺秀来教了,不过这样也好,成为匠人必须把这男女之别抛却脑后,她不情愿地上前开门。
门外的人急急地敲门,还喊道:“大姑娘,大姑娘,我是东芝。”
“东芝,这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急?”云重紫被传染了个哈气,也抬起手捂了捂嘴。
这才几日没见,云重紫就全然没大家闺秀的作态,举手投足都有些散漫,看得东芝一愣一愣的,想要说的话都跑到了脑后。
云重紫看出她的惊讶,无奈地笑笑,知道她们一时半会是无法习惯的,只能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东芝,你不是很急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啊,那个……”东芝回过神来,指了指远处,“昨日国子监考学的事公布下来,宫里来了公公宣旨,请大姑娘赶紧回去接旨呢。”
“谁中了?”云重紫奇怪地问。
“今日一早就出了榜,四姑娘和公主都上榜了。”东芝一五一十地回答。
云重紫微微蹙眉,“她们考进国子监是好事,就是皇上赏赐,又找我去作甚。”
东芝见云重紫不急不忙的样,都快要急得跳脚,拉着她就往外走,“咱们也不知道,只是那公公指名道姓要请您回去接旨,其他的奴婢也不知情了。”
云重紫无奈,只好看向左良子,简单交代了一句,“师父,我就先去看看,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啊。”
“那快去吧,记得我的好吃的就行。”
左良子手里拿着酒壶挥了挥手也不在意。
云重紫见状笑起来,边走边问东芝,“你一点消息也没打探出来?”
“奴婢只是听说和国子监考学的事有关,其他就不知道了。”
云重紫听到东芝的回答便知道她是真的不知情,东芝来时坐的马车,两个人并坐在马车里,一路无话的往侯府去赶,刚下车,管家就迎上来,见云重紫穿得不伦不类,只是低着头撇了撇嘴,急急道:“大姑娘,请快些吧。”
“催什么催!又不是赶着上战场!不知道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啊。”
云重紫没吃到母亲做的面,心里正不高兴,这些日子和慕知秋与祥哥儿呆的久了,说话也有些不着调,加上左良子这些没日没夜的教她医术,拿她当小子似的对待,答不好轻则骂重则打,她的脾气见长,更少了些侯门贵女的矜持做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