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放心,我一定会尽心救治的。”云重紫冲她笑笑,面上也不露半分焦急。
她身边的芍药给四个婆子分了金粒子,俯身行礼,“几位妈妈辛苦了,听说今日吃了不少罪,这守人的活路都有开小差的时候,妈妈们也不要担心,老夫人是不会责怪的,错不在你们。”
几个婆子收到金粒子,都低头哈腰地谢道:“这院子里数大姑娘最大方。”
“妈妈说错了,这家是夫人当的,还是她最舍得钱的,不然今日也不会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们,对你们也算不薄,今日的事你们就当没发生便罢了,总归二姑娘也是要嫁出去给太子的,将来少不得荣华富贵,你们还需尽心尽力,夫人那边也好交差。”
芍药说完,几个妈妈连连点头,忙让出道来让云重紫进去。
云重紫和芍药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她们历经两世,还是头一回来这里,虽说没来过,但也曾听说府上疼云金钰,院子是几个小辈最大的不说,就连物件赏玩都是极好极珍贵的,可进了此处,却尽是荒凉,处处破败。
两人一起踏进门槛,屋里的家具摆设也没有,竟还不如巧兰园,云重紫心想,以前怕是有的,云老夫人也不会克扣这些,多半怕是被云金钰砸烂了。
不等走到里间,两个人在门外就已经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喊疼,云重紫一脸淡漠地往前走了一步,就被芍药抓住,“还是小心些,她怕是惹急了会咬人。”
云重紫十分严肃地看她,“你可别说她是狗,咱们院子里的虎子可比她乖多了,不许这么侮辱人。”
芍药噗嗤一声乐起来,两个人正旁若无人地说话,里间床上的人忽然怒吼起来,“谁?什么人?”
“是我,大妹妹。”
云重紫一脸淡漠地走过去,床榻上的帷幔已经被撕扯掉散落了一地,只见床上的人满身是血,衣裳都被染红,隐隐传来恶臭的腥味,方才她看得不仔细,这才月余不见,云金钰已经瘦成了皮包骨,饭菜绝对不会少她的,一定是食不下咽,每日总想着如何逃跑吧?
床上的人看到是她,脸上露出惊怒的表情,整双眼睛都凸出眼眶,额头的青筋乍现,想做起来,可是根本无法用力,只能挣扎着挥舞双臂,满嘴都是最恶毒的诅咒,“云重紫,你个贱人,小妇养的,是你!我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脸来!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重紫皱了皱眉,觉得她身上的血腥味似乎并不正常,但也不急着去给她查看,芍药搬个杌子过来给她坐,她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床上还在咆哮的人,“你不累吗?”
“你……”云金钰一口气没上来,所有的话就此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云重紫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你继续,我不会打断你的,若是累了口渴就说话,我给你倒水。”
云金钰是真的疼,整个人的五官都要皱到一起了,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那种痛是根本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只能放声的嘶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种钻心的痛,血液流过那处就像是刀割一样,缓缓流入心中就如沸水泼过,她曾经何等坚强又骄傲,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何时如此狼狈,又怎么可以在云重紫面前这么卑微。
“云重紫……少在我面前装成假惺惺的样子……”云金钰说话都很困难了,“你想做什么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你来我们家就是来报仇的对不对?你先是借着给锦鹏看病有机会进了侯府,母亲没有害死你,你就用割肉入药的法子让她痛苦,后来又把父亲和你母亲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我嫁给快要死了的人,秀荷要嫁给少了命根子的,我们这一家子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要让你如此赶尽杀绝!你说啊!”
“难为大妹妹看得明白。”云重紫笑起来,那笑容透着阴凉,“可惜白瞎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是报仇来的不假,可是没有你们一次次的害我,我又怎么会抓到你们的把柄,我当初可是求着你们让我来治病?又是谁要放火烧我?别说当时你们不知道我的身份,难道锦鹏就不是你们的亲弟弟?再不说锦鹏的病是如何得来的?难道是我拿刀子威胁你们必须割肉?大姑娘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大姑娘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会割肉,难道还需要我说出来吗?若是云致远没有抛弃我母亲,又何必怕人闹得满城皆知?既然敢做,你们这家子为何都成了缩头乌龟不敢认呢?”
她的声音并不严厉,轻飘飘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鞭子抽打在云金钰的身上,“就连当初云秀荷也是要死活嫁给顾耀中,怎么又成了我害的她?难道她害了我嫁给没有命根子的才觉得是天理报应?大妹妹看人从来都是用鼻孔的吧?以为这世间只有你的道理才是对的?旁人就必须匍匐在你的身下,卑微的跪下?以前总觉得你有几分灵性,如今看来也是可怜至极。”
云重紫说完就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往外走,只听云金钰大声的嘶吼,“云重紫!你害了我们全家,你不得好死!我就是死我也不会求你治我的!我会用我的生命诅咒你……下地狱!”
云重紫的脚步顿住,回想起一些旧事,那时的自己也是如此说,可是上一回云秀荷是了解了自己的命,芍药的命,还有她腹中的孩儿……
她回过头冲着嘶吼的女子道:“我已经是下过地狱的人了,不过有你们陪葬我很安心,我就如你所愿,不会救你,大妹妹还有这么多力气,想来应该是没有大碍的,血嘛,没了还可以再补回来,放心,你死不了的,顶多是……”
她薄凉的笑起来,“顶多是残废了。”
床上的女子还在叫嚣着什么,云重紫已经全当听不见了,她来此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腿伤又不是伤及内脏,只要血止住了,会自然长上的,只不过从此要瘸着走路了。
“三娘,方才云金钰的屋子里那么臭,是什么味?”芍药奇怪地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