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对伊泽瑞尔的反应并不意外,更似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坐在路灯上大笑一声,说:“嗨呀!傻小子。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那次事件是皮城自导自演的嘛!”
伊泽瑞尔说:“可是……十多年前的秘密行动,他怎么也知道?而且居然还有计划代号……”
艾克说:“秘密……分为两种,一种是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还有一种……是大家都知道,但却不说出来的秘密。”
他看向杰斯,问道:“呦,守护者大人,守护皮尔特沃夫不是你的职责嘛。当年的计划你虽然没参与,但是既然知道,怎么不出来保护皮城的人民呀?就眼看着成百上千条无辜的性命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杰斯淡定的说:“我被称为‘未来守护者’。守护的,当然是皮城的未来了。那次计划是为了让皮城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皮城在四方强国的虎视想要发展壮大,难免需要有人做出牺牲。”
杰斯看向茫然无措的伊泽瑞尔,对他说:“年轻人,皮城盘踞在世界最重要的经贸商道上,能够长久的保持独立发展,你不会单纯的以为只靠经济与技术就能做到吧?为了最大限度的提高国力,免于外来势力的威胁,皮城必须果断的割舍陈旧落后的拖累,不断开发新的力量,这样才能永远的掌控住世界贸易的命脉。无论是以前地下的祖安,落后的第八区,还是以后的什么,只要限制了皮城的发展,就要被舍弃。”
伊泽瑞尔对此完全不能理解,他只以为那次事件是冷酷的统治者针对示威而私下的命令,却没想到,竟然是更多人都知晓的一个“计划”。
艾克见他迷茫的神情,又说:“喂!醒醒,先别激动。你要是单纯的以为,那个计划只有他们这些权力组织才知道,可就又要让你失望啦。”
伊泽瑞尔不敢多想,惊慌的说:“你说什么……”
艾克平静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嘛,第二种秘密,是大家都知道但不说出来的事情。而所谓的‘大家’,指的是没参与的普通人……”
伊泽瑞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他的话,说道:“难道说,当时的事件,皮城的其他市民也知情么,这……怎么可能……我当时在皮城做过很多调查,从来没有人提到过……”
艾克呵呵一笑,说:“你呀,找的都是那些活在阳光下的人,他们又怎么会让你看到这座城市的阴暗面呢?”艾克张开双臂,伸个懒腰,仰望环视周围的大楼,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之情。
阿狸见伊泽瑞尔的状况不对,马上跑过来,反斥艾克说:“你可别乱讲了,如果皮城其他人都知道,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事的发生?这种事被大众知道,只会引起更大的骚乱。你说这些话想干什么,看他难过你很开心么?”
辛德拉气愤的发出能量球攻击艾克,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小子。艾克从路灯上翻身跳下,对杰斯说:“长官,我虽然喜欢到处杀人放火,但是造谣诽谤这种事我可不敢做呀!”
杰斯说道:“那次的计划,确实不是什么秘密。事后,其他区的很多人都知道。”
阿狸惊呼着转过头看向他,说:“啊!?怎么会……人们怎么会容忍这种事的发生……”
杰斯说:“我说了,皮城想要发展的更强大,就要付出相应的牺牲。”
阿狸依旧不敢相信,质问道:“牺牲?其他人这样容忍,就不担心这种牺牲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么?”
艾克突然插话道:“这你说的对呀!正因为别人担心自己的家也会被淘汰,他们反而更安定、更努力的工作了。只要让自己所在的区域不断进步发展,就不会有被淘汰的风险,生活也会过得越来越好。是吧,杰斯长官。”
杰斯说:“割舍掉陈旧腐烂的部分,皮城节省出来更多的资源,可以投入到更有用的地方。同时,其他区域的人为了更好的生活,变得更加勤奋努力,对皮城的发展颇有益处。”
阿狸叹道:“那真的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么……杰斯,你也觉得这样做没问题?”
杰斯说:“我是‘未来守护者’,关心的是皮城的未来,不是过去,也不是现在。无论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我要做的只是,保证皮城永远都走在通向富强未来
的那条路上……皮城的情况特殊,建立在海峡之上,两岸陆地都是崎岖贫瘠的山脉。北方是强大的诺克萨斯帝国,南面是原始的以绪塔尔丛林,扩张的空间有限。像第八区那种占用资源,又没法继续发展更新的区域,就需要被推倒重建,在从中产生出新鲜的血液。”
阿狸垂头不语,虽然知道这些事跟杰斯都没关系,但见他这种态度,也不免心存怨愤,不想再理会这样一个冷酷的人。
伊泽瑞尔听着杰斯淡定的说着让他毛骨悚然的话,问道:“第八区……明明都被舍弃,大部分土地都归于祖安,你们又重建了什么?”
艾克窃声笑道:“谁说第八区属于祖安啦?傻小子,什么都不懂。那是皮城的一次新的尝试,他们在见到祖安的快速崛起后,便试图寻找合作的空间。原本他们就对祖安的技术有很大的需求,但鉴于两国长久的矛盾,没法直接接触。而被淘汰掉的第八区就是一个最佳的中立区域,表面上那里归于祖安,实际上却是两国可以直接合作研究,交流贸易的场所。皮城的学者在那里,甚至可以像祖安人一样,不计代价后果的做各种大胆的实验……”
杰斯不屑于祖安人为伍,嫌弃的说:“只有无用之人才会去那里与祖安合作,强大的科技才是皮城的未来。”
艾克看向伊泽瑞尔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当年第八区组织示威行动的人,也是皮城按照计划安排好的……‘镇压暴动’,可是个名正言顺的好借口……傻小子,你真不该再回来这个地方。”
他用剑碰了碰失魂的伊泽瑞尔,说:“诶,别发呆了。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明天的曙光出现之前,照顾好你身边的这两个小妞。”
伊泽瑞尔目光呆滞的看了艾克一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向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乐观积极的面对,而现在,面对这样一座无情的城市,面对这里无情的人,他甚至产生了可怕的冲动,想像艾克、吉格斯、金克丝那样,放肆的点燃整座城市。
阿狸见伊泽瑞尔神色有异,呵斥艾克说:“你快走开!别再这样对他了。”然后扶着伊泽瑞尔的双肩,轻柔的摇了摇,说:“喂,别乱想!这个世界上痛苦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像我们这样,既然能勇敢地从过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就不是要把自己遭受的伤痛施加到别人身上,而是要更好地活下去!”
艾克把剑架在肩上,漫步走向杰斯,轻蔑地说:“小狐狸,你这样的烂好人,总为别人着想,可是会吃很多苦的。”
阿狸平淡的说:“我已经……不会更苦了。而且,我的生命里,现在也只剩下了别人。不为别人着想,又能想些什么呢……”
艾克背身摇头,叹道:“诶,那还真是够可怜的。失去自我,为别人而活,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阿狸淡然一笑,并不在意。对伊泽瑞尔说:“上次咱们在艾欧尼亚港口的酒馆,你就顾着吃,只有我与艾瑞莉娅对饮了几杯。下次我们聚在一起,你也有喝酒的理由了……不喜欢这里,就离开吧。”
伊泽瑞尔明白她的心意,她不想让自己深陷在痛苦甚至仇恨的泥沼中。便轻松的笑道:“上次看到你俩的酒量,我就已经服了。要排解苦闷的话,给我两只鸡腿就行……”
艾克见他恢复了精神,说道:“哎呀,女人的力量,不得了。看来我也该找个伴了……找谁呢?金克丝?不行,太平了。蔚?又太大……凯特琳还凑合吧。诶,好女孩太少啦。”
伊泽瑞尔平复心情,对他说:“臭小子,你喜欢胡闹就闹吧,我不陪你玩了。以后……我也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自己保重。”
艾克面对围困而来的皮城警力,说:“时间差不多了。要走就快走,接下来的画面可会很暴力的。”
伊泽瑞尔现在已经懒得管他,只想尽早脱困,找船去比尔吉沃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个时候,远处的街道上传来熟悉的警笛声,正是蔚骑着她的重机车飞驰而来。
阿狸说:“又来个麻烦的……咱们快走,别被他们缠上。”
艾克却笑道:“来的正好。你放心吧,今天,她可没时间搭理你们。”他突然朝左右两侧丢出两颗时光手雷,然后快速突进,攻击杰斯。
只见两颗手雷分别炸翻周围的警力,他则对杰斯近身猛攻。杰斯连发几枪打中艾克,但艾克却没有避让,径直冲来。杰斯也不示弱,马上切换锤形态与艾克对拼。在近战搏斗中,艾克并不是杰斯的对手,很快就被压制住。加上杰斯身穿海克斯装甲,艾克的时针剑本身又不是锋利刀刃,更难对他造成伤害。
杰斯挥锤横扫,将艾克击退数步,跟着飞跃猛砸,把他拍在碎裂的地砖上。杰斯将重锤压在他的身上,说:“差不多了,既然你不准备逃跑,就跟我走吧。姆卡阿监狱中的祖安老乡,应该会很欢迎你的到来。”
艾克被他的重锤死死地压住,不能动弹,却说:“走,只能你自己走了。但你会去到哪里,我可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从艾克的身上流出了一道浅红色的半透明光波。这道彩带状的光波,浮动延长,漂流缠绕。浅红色的光波穿过杰斯的身体,突然在他的背后形成了一个艾克的半透明残象,而这个残象手中的短剑正好穿过了杰斯的胸口。
虽然只是一个光影残象,杰斯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明显的威胁,正要抽身防备。却听艾克说道:“半刻流光,时空断裂。”
在同一时间,艾克被重锤压住的身体变得模糊不清,而杰斯背后的残象竟然实体化变成了艾克真实的形态。
不等杰斯有所反应,只觉手上重锤一沉,下面压着的艾克已经消失。紧接着又在杰斯身上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爆炸,坚固的海克斯装甲应声炸裂,四处飞散,并在他的胸口中,穿出一把青绿短剑。
艾克的回溯装置,原本的效果是持续顺着时间线一点点倒流回去。在用崔斯特提供的芯片改造后,现在则可以直接切断时间线,省去中间回溯的过程,马上回到过去的一个时间点上。与此同时,由于反向跳跃时间,而瞬间积攒的能量,也会随着艾克的回溯,在一瞬间释放出来,引发一场时间爆炸。
艾克在一天前,就已经在这个位置找好了角度,通过精准的计算,在最后时刻把杰斯引到他安排的位置上。然后他切断时间线,回到一天前的这个时候,正好刺穿杰斯胸口的同时,也在一瞬间把积攒的一整天的回溯能量释放出来,炸碎了海克斯装甲,对杰斯造成致命伤害。
艾克紧握手中的时针剑,低声念道:“魔术师,你提的条件已经达成。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实现我的要求了。”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没想到艾克竟会突下杀手,而且又如此的凶狠果决。连杰斯都没能做出反应,便被一剑刺穿。
伊泽瑞尔惊叫:“艾克!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阿狸在艾克刺穿杰斯胸口的时候,已经飞身冲上去,想要从艾克手中救下杰斯。从远处赶来的蔚,正好目睹到杰斯被刺杀的一幕,怒喝一声,从机车上高高跃起,挥拳直突,冲了过来。
就在阿狸与蔚突进到艾克身边时,在艾克的脚下闪出一片耀眼的白光,正是他提前放出的闪光弹。
眼看一个莹白色的光罩把三人覆盖住,蔚知道在这个闪光弹的范围内会被极大的减速,她紧急发动海克斯引擎,加速自己的双拳,要抵消减速的效果。
在她出拳打向艾克的时候,刺入杰斯身体的时针剑发出一阵扰动,激荡出的能量波回荡在光罩之内,这份能量无限的减速光罩内的时间,达到了时间暂停的效果。任由蔚如何提速,也没能移动半寸。
艾克在这个被暂停的时间场里,手握时针剑,依旧行动自如。而在这个静止的半球型光罩内,杰斯的身体突然变得模糊零散,像是被分解稀释掉了一样,化成点点颗粒消失不见。杰斯的身体消散后,露出来的青绿色短剑上,流动着一抹淡淡的红光。
艾克看着杰斯消散的身体,自言自语道:“不错的魔术,你要我看的,就是这种效果么……”
在闪光弹的时间场里,不能长时间承受暂停的效果,光罩很快破裂。同时,艾克贴近蔚的耳朵,说道:“我在时钟学院等你。”
蔚与阿狸解除控制,发现竟在眨眼之间不见了杰斯的身影。不等多想,蔚转手冲拳,而艾克已经再次发动回溯装置,拖着一道长长的残影,朝时钟学院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