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丝塔娜的铁甲战船与普通的海盗船有比较大的区别,除了在木制骨架上镶嵌了大片的金属外壳,还是用的蒸汽动力系统,各方面的性能都很强。不过崔丝塔娜并没用它参加过任何战斗,造这样一艘战舰也只是出于约德尔人的创造欲,打架什么的可不是她喜欢做的事。
艾瑞莉娅将阿卡丽扶上了甲板,靠在栏杆上稍作休息。崔丝塔娜回到船上就抓紧安排人手拔锚起航,半天没有理她们几个。
甲板上装了很多设备仪器,中间的一个金属圆台,上面竖着一门巨大的火炮,看起来威力就很不一般。船上除了崔丝塔娜,还有两三个约德尔人,摆弄着船上的各种设备,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让整艘船都显得很吵闹。其他的船员都是普通的海盗,也不知道这些样貌凶恶的人为什么会在小约德尔人的手下工作。
艾瑞莉娅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猜测各种奇怪设备的功能之余,更重要的是防范船上可能暗藏的危险。她现在对海盗的信任基本为零,就算是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假海盗也不敢轻信。
蒸汽战舰缓缓调转方向,重新驶入了大海。
崔丝塔娜在安排完工作后,跑到等在甲板边缘的三个少女面前,说:“你们坐在这干嘛呢,地板多凉,进船舱里休息会儿呀!”
艾瑞莉娅在上了船后就没人来理过她们,本来就觉得被冷落了,听完她的话更是不爽,气冲冲的说:“你倒是早说啊,一上来就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
崔丝塔娜笑嘻嘻的说:“哎呀,你都多大的人啦,还要别人管。真是的,吃饭用我喂你嘛?”她招呼旁边的另一名约德尔人,说:“那个谁!带她们去内舱休息!对了,多准备点好吃的!这种脾气大又喜欢依赖人的家伙,肯定是既能吃又能睡!”她交代完就准备继续去忙,对艾瑞莉娅说:“你们自己随意呀!就把这当成家,想干嘛都行,别啥事都等着我来安排,我可是很忙哒!”
艾瑞莉娅被她搞得很烦躁,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阿卡丽好好休息,就没有跟她多做计较,和奥莉安娜一起搀扶阿卡丽,跟着约德尔船员走进了下层船舱。
舱内的布置同样很特别,金属墙壁上挂满了管道线路,宽敞的空间内机械装置有规律的自动运行。艾瑞莉娅问领路的约德尔人:“诶,你们那个假海盗船长把我们找过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约德尔船员回头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说:“跟你们这些笨蛋说话真是浪费脑细胞。你这算什么问题呀,崔丝塔娜找的人当然都是跟藏宝图有关啦。不然你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用处?”
艾瑞莉娅面对这些矮小的约德尔人,总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这个小东西……会不会说话呀。我当然知道她是为了破藏宝图,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反正我事先说好,图不在我身上。别等我在这住了几天,你们才发现找错人了,到时候别找我要食宿费。”
小船员说:“看你这傻样……没心没肺,能吃能睡,说的一点没错!你们就安心等着吧,有用到你们帮忙的时候。”
来到下一层船舱,这里就安静了很多,没有嗡嗡作响的机器,左右两排是单独隔开的卧室。艾瑞莉娅找了一间空房间将阿卡丽安顿下来,也坐在床边休息。房间的外壁是一扇很大的圆形窗户,可以清楚的看清外面的海景。
小船员安排好她们后,就急着离开,说:“我去叫人跟你们送吃的来。餐厅在下面,也可以自己去拿。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阿卡丽躺在床上放松的休息,虽然还很虚弱,但也在慢慢的好转。艾瑞莉娅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很是心疼。在艾瑞莉娅的印象中,阿卡丽一直都很坚强勇敢,甚至没有露出过一丝倦容。而就是这样一个最可靠的人,如今却满身伤痛的倒在床上。
艾瑞莉娅关切的说:“卡丽,你累了就睡会儿。不用担心,我跟安娜守在这,不会有危险的。”
阿卡丽看着她的眼睛,红肿的眼眶内血丝还未消去。阿卡丽能想象得到,昨晚自己昏睡的时候,艾瑞莉娅是怎样一种担忧的状态。她说:“你要是像昨晚那样一直盯着我看,我可睡不着。”
艾瑞莉娅轻笑着说:“我那不是担心你么……你昨晚昏迷不醒,我怎么敢放松呢。”
阿卡丽往床内侧挪了挪身体,说:“你也很累了吧,先睡会儿。不用防备崔丝塔娜,她做不出来什么的。至少,不会像黛安娜一样把我们卖给厄运小姐。”
奥莉安娜站在门口,也说:“你们两个都安心的休息吧,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我的优势了。”她像一名认真负责的守卫一样,笔直的站到门外,对艾瑞莉娅和阿卡丽摆摆手,轻轻的关上了门。
隔间内只有一张不大的单人床,艾瑞莉娅想让阿卡丽舒适的休养,就没跟她挤在一起,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倚靠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阿卡丽,想起之前在派克的船上,她受伤卧床,阿卡丽也是这样静静的坐在旁边守护,笑了笑,说:“诶,卡丽。上次是你这样守着我,现在换我守着你,咱俩算是扯平啦。”
阿卡丽仰面看着天花板,说:“你那会儿可是睡了好几天,我最多是睡一觉就没事了。这么算的话,你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那你也可以多睡几天啊……不对。呸,我真是乌鸦嘴。你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艾瑞莉娅想着这样说不吉利,马上转口说:“诶呀,反正我占你便宜又不是一天两天啦,不多这一回。”
艾瑞莉娅趴在床沿,看着阿卡丽沉睡的侧脸,也许是受伤虚弱的缘故,这张脸上少了几分往日的冷酷,显得更加清秀。这会儿的阿卡丽,就像是一名普通的俊美少女,沉沉的睡在自家的床上,醒来之后会有自己的快乐和烦恼,有自己忙碌且充实的生活,而不是那名终日穿行于尸山血海中的无情刺客。
艾瑞莉娅积攒了整夜的疲惫在此时都涌现出来,慢慢闭上了沉重的双眼,想着阿卡丽转变成一名恬静少女的样子,嘴中呢喃:“诶,卡丽。等咱们回到艾欧尼亚,你就别当忍者了。我帮你找个好男人嫁掉吧……”
蒸汽战舰漂流在茫茫大海之上,水手们各司其职,认真的工作。船上除了机械的声音,就是偶尔传来的约德尔人尖锐的喊叫。休息层的船舱隔音效果很好,睡在小屋中的两名少女没有被任何噪音惊扰到。奥莉安娜站在门口,就像守护着自家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不让外界的事物打扰到里面的人。
艾瑞莉娅放松了疲惫的身心,睡得很沉,像是在摇篮中一样随着船体轻轻摇晃,很少见的没有做梦。
从清晨时候登上船,到现在橙红色的夕阳渐沉,艾瑞莉娅已经睡了很久。迷糊之中,听到一个总让她很烦躁的尖锐声音:“哎呦!怎么还在睡啊……”
艾瑞莉娅侧过头对向声音的方向,努力让左眼睁开一条缝隙,隐约看到一张大圆脸正贴近自己。她不情愿的扭动着身体,感觉像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她依稀记得自己睡前是靠在床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上。随着意识慢慢清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四肢伸展的趴在阿卡丽的床上。而阿卡丽则是被挤到了床内侧的角落,靠在床头坐着,不知在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艾瑞莉娅惊醒的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崔丝塔娜站在旁边,瞪着大眼睛,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阿卡丽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没有那么憔悴,却仍是同平时一样的冷淡。窗外昏黄的光辉照进屋内,映出艾瑞莉娅慵懒的脸庞。
崔丝塔娜看着她和阿卡丽不同的状态,说:“喂,你们两个倒底是谁受伤了?”
艾瑞莉娅揉了揉眼睛,朝床边挪了一下,给阿卡丽让出些空间,问:“我怎么跑床上来了?”
阿卡丽说:“谁知道你梦见了什么,睡着睡着就自己爬上来了。”
艾瑞莉娅尴尬的红着脸说:“啊……不会吧?我好像没做梦啊……不好意思呀。卡丽,你没休息好么?”
阿卡丽摇摇头说:“没事,那时候我已经醒了。”
崔丝塔娜打断她俩的对话,说:“好啦好啦,都醒了就别赖在床上啦!真把我这当旅店了啊!先吃点东西,然后还要谈正事呢!”她走到门口回头问艾瑞莉娅:“你都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做点。你们起来直接去下层的餐厅。”
艾瑞莉娅坐到床沿,怯声说:“不挑食。”
崔丝塔娜晃动着圆滚滚的大脑袋,说:“哼,你倒是好养活。”然后就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艾瑞莉娅下了床,伸出双臂问阿卡丽:“你感觉怎么样?我
扶你下来。”
阿卡丽撑起身体朝床边挪动,说:“我没事了。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能自己走。”然后就慢慢的下床自己站了起来。艾瑞莉娅护在旁边,怕她摔倒。阿卡丽迈着虚浮的脚步朝门口走去,对紧张的跟着自己的艾瑞莉娅说:“你要是喜欢当保姆,我可以给你找几个合适的工作。”
艾瑞莉娅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皱了皱鼻子,嘀咕:“不识好人心……”然后仍小心翼翼的跟在阿卡丽的后面。
两人来到餐厅时,奥莉安娜正在左手边的操作台前准备食物,看到阿卡丽的状态有所好转,她也很开心的说:“你们睡了一天肯定很饿吧,我帮忙做了很多吃的,快过来坐。”
艾瑞莉娅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搬开两张椅子,跟阿卡丽坐下来后就拿起桌子上的一块面包啃了起来。
阿卡丽喝了一口水,看向桌对面笑嘻嘻的崔丝塔娜,问:“有什么事就边吃边说吧。”
崔丝塔娜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先吃嘛,吃完再说。”
艾瑞莉娅咬了一口另一只手上的烤苹果,说:“不会是吃完了就上路的断头饭吧?”她从奥莉安娜手里接过来一块烤羊排,继续说:“你就先简单说说,没事的,不耽误我吃。”
崔丝塔娜给自己倒了一杯橘子汁,说:“也没什么大事,等会儿带你们去见个人,然后大家一起去个地方。”
艾瑞莉娅赶忙咽掉嘴里的肥腻羊肉,说:“你……你果然要把我们卖给莎拉么!”
崔丝塔娜抿着嘴,一脸鄙夷的看着她,然后又转头对阿卡丽说:“你下次出门能别带上她么?丢人……”
艾瑞莉娅舔了舔吃干净的羊排骨,奥莉安娜又递给她一块刚煎好的牛排,她切了一小块,继续问:“这岛上想见我们的好像都是敌人……还能有谁啊?”
阿卡丽插话说:“除了敌人,还有敌人的敌人。”
艾瑞莉娅插起几片牛排上的烤洋葱,说:“什么敌人敌人的?谜语吗?”
崔丝塔娜抬手制止艾瑞莉娅,说:“吃你的肉,少说话!”然后笑着对阿卡丽说:“身体受了伤,脑子还是很灵活嘛!忘了是哪里的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大家现在都是好伙伴,要和睦相处,见面不能打架呦!”
艾瑞莉娅一边喝着温热的奶油蘑菇汤,一边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景色,说:“咱们还在海上漂?不准备靠岸么?这是要去哪?”
崔丝塔娜说:“靠岸等着被厄运小姐抓嘛,我出航的时候港口管制的还很严呢,带着你们几个怎么回去。”
奥莉安娜最后端给艾瑞莉娅一盘烤鹅肝,也坐了下来,说:“咱们现在大概在比尔吉沃特群岛外南偏东的海域,船在中午的时候好像就停下来了。”
艾瑞莉娅叼着一片鹅肝,靠向就近的窗户,望了望昏暗的海面,说:“东南方……那不是暗影岛的方向么?哎呦,你也要去那里?还是说要送我去?”
崔丝塔娜不耐烦的说:“神经病呀,谁会没事去那种鬼地方!暗影岛在东边,离的还远。好啦,别废话了,快吃完跟我去下层。”
艾瑞莉娅心中也很急,吃光了鹅肝,最后拿起两块烤乳酪,站起来说:“走吧走吧,我吃完了。”
崔丝塔娜跳下椅子,带着她们去到下一层船舱。
这层更像是工作间,并排放着几台大型机械,旁边的隔间中也是摆弄设备的人员。走到内部,是一间稍大一些的屋子,借着灯光见到里面晃动着一个人影。
崔丝塔娜推开门,宽敞的屋子内,靠左边有一张圆桌。桌子右边对向门口坐着一名成熟健壮的大胡子海盗。
这名海盗戴着一顶又脏又旧的三角帽,面色低沉,一手拿着黑水弯刀,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大柑橘,正在用刀削橘子皮,透明的汁水顺着他粗大的手指缝流了下来。
艾瑞莉娅见到这个邋遢的海盗,皱着眉头窃声对阿卡丽说:“诶,卡丽。你看,他多奇怪,哪有人会用刀削橘子皮呀……”
阿卡丽慢慢走进屋子,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轻声说:“果然是你,普朗克。”
大胡子海盗微微抬头,阴沉的双眼带着凶恶的目光,说:“呦,好久不见,银色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