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莉娅战意未平,眼看两名敌人消失无踪,却无处追击,显得有些不甘心。阿卡丽走近对她说:“别想了,你难道没有什么事情要问她么?”随后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奥莉安娜。
艾瑞莉娅回过头,猛然想起这名受阿狸所托而来的机械少女,顿时把刚才的苦战抛在脑头。拉着奥莉安娜的手,急切的问:“对了对了,阿狸她现在怎样?有受伤吗?她为什么跑到皮城去了啊?这段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啊?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她果真没事,我太开心了……对了对了,她为什么没自己过来呢?是有别的事吗?用我过去帮忙么?……”
奥莉安娜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不停念叨的嘴巴,打断道:“嗯……如果刚见面的时候,你直接提出这么多问题,我就能确认你是艾瑞莉娅了。”
艾瑞莉娅疑惑地愣了愣,问:“嗯?什么意思?对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就是艾瑞莉娅啊?阿狸没跟你说过我的样子么?你都能认出卡丽来,怎么就认不出我呢?……”
奥莉安娜歪着头,看着她说:“伊泽瑞尔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问题少女。”
艾瑞莉娅听到“问题少女”,第一时间沉下了气,小声说:“哦,那我不问了……”跟着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呼:“什么?!伊泽瑞尔?他……也没死?他……”
这时,阿卡丽打断她,说:“好了好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原来那个住所被派克发现就不回去了。有话在路上慢慢说……”然后就弯腰去帮奥莉安娜拿破损的魔偶,又说:“不好意思啊,把你的玩具弄坏了。明天我帮你找地方修修。”
艾瑞莉娅连忙搭手抱起了半块魔偶,跟着又试探的问:“诶诶,奥莉安娜?你说的伊泽瑞尔,是那个又没本事又喜欢耍帅的小黄毛吗?他怎么会跟阿狸在一起呢?”
阿卡丽走在前面带路,奥莉安娜跟在后面,对瞪着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艾瑞莉娅说:“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问一个问题,我回答一个。慢慢来……”
艾瑞莉娅激动地点点头,说:“那,那先不管伊泽瑞尔了。你跟我说说阿狸,她现在怎么样了……”
昏暗的海港夜路之上,艾瑞莉娅一双宝蓝色的眼睛闪动着一抹光晕。三人沿着潮湿的木板路,朝高层的街区走去。奥莉安娜一问一答的将她了解的事情大概的讲述了一遍。宁静的夜晚,时不时的被艾瑞莉娅发出的惊呼打破……
阿卡丽带着她们俩穿行在内岛的道路上。离开了血港之外的地方,这个海岛的深夜又是一如往常的安宁与沉静。只有亮着昏黄灯光的屋子里,还隐约能听见酒鬼们的吵闹声。赌桌上的海盗,紧握着手中的银蛇币,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桌面上的纸牌。街角的阴影中,偶尔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似乎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见到阿卡丽三人时,显得十分警惕。
而艾瑞莉娅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物,仿佛只能听到从奥莉安娜嘴里发出的声音。艾瑞莉娅一个接一个的问着关于阿狸在皮城遭遇的事,说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阿卡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递给她一杯不知从哪弄来的清水。艾瑞莉娅看也没看就推开水杯,说:“我不困。”然后继续对奥莉安娜说:“要我说呀,那个叫辛德拉的傻丫头,一定是被伊泽瑞尔拐骗来的。你说是不是?”
奥莉安娜回道:“从我的观察来看,辛德拉跟伊泽瑞尔的关系很好。两个人总是走在一起。阿狸悄悄跟我讲,原本是想让伊泽瑞尔过来找你的,但辛德拉显得有些不情愿,她才麻烦我跑一趟,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是件麻烦事。相反,对于我而言,很高兴能过来认识你们。”
艾瑞莉娅惊呼道:“啊呦……辛德拉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小黄毛了吧?这个傻丫头,不行不行,我要尽快去劝劝她,真是的,就算失忆了,眼光也不能变差呀!阿狸也是,怎么都不管管呢……”她又看向阿卡丽,问:“诶,卡丽。你在教派应该了解很多乱七八糟的术法吧?辛德拉这种情况有见过吗?”她看到阿卡丽手里举着一个水杯,赶忙抢了过来,咕嘟咕嘟喝光,说:“啊,渴死我了。”
阿卡丽思索着说:“如果连瑞兹大师都很在意,却又看不出究竟的话,那只能说可能很危险。”
艾瑞莉娅被她吓了一跳,马上
反驳道:“别乱讲,她一个傻丫头能有什么危险?你怎么不是说安妮有问题,就是说辛德拉有危险呀?总是这样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很容易没朋友的。”
阿卡丽说:“我是说,她身上的力量,可能是一种危险的存在。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怎么会有屠龙的能力呢?有些魔法同教派中的禁术一样,虽然很强大,但却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我如果是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去找回记忆,也许她的过去并不是大家想见到的。”
艾瑞莉娅想着在刚才的战斗中,阿卡丽表现出的可怕一面,小心翼翼的问:“诶,卡丽。你刚才战斗中用的……是什么忍术啊?看起来好像有些……特别,是某种禁术么?”
阿卡丽不想让她知道关于腥红之力的事,简单的回道:“不是。”
艾瑞莉娅见她不愿说,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奥莉安娜听到她俩提起了安妮,就问阿卡丽:“安妮她,有什么问题吗?”
阿狸在跟奥莉安娜交代事情的时候,告诉她尽量不要提安妮被绑架的事,免得艾瑞莉娅担心。所以当被问到阿狸为何没亲自过来时,她就只说有些事要做,敷衍了过去。但奥莉安娜心里认为,大家是最好的朋友,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隐瞒的,便主动提及起安妮。
艾瑞莉娅对她摆摆手,说:“诶,你不用在意,卡丽她就是乱猜的。对了,这个你千万别对阿狸说呀。要让阿狸知道卡丽怀疑她的宝贝妹妹,那她可要生气啦。”艾瑞莉娅看着阿卡丽说:“哎呀,如果你跟阿狸闹矛盾,要让我从你俩之间选一个站边的话,还真有些困难呢。”
阿卡丽察觉到奥莉安娜表现出来的异样,想着她的敷衍态度,一直没说阿狸究竟为什么没来,便问:“奥莉安娜,阿狸不能自己过来找莉娅,是跟安妮有关么?”
奥莉安娜看着眼前这名沉稳冷静的忍者,说:“安妮,她被绑架了。”
艾瑞莉娅惊叫一声:“啊!怎么会?刚才为什么不说呀,我的天,阿狸一定急死了!怪不得她就算要把书交给我,都不能亲自过来,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安妮被谁抓走了?很危险吗?要不要咱们先过去帮忙?”
阿卡丽却是很冷静的轻声说:“又是安妮么。”
奥莉安娜劝阻艾瑞莉娅,说:“你别紧张,阿狸她们已经去营救了。她不想让我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阿狸要你专心做好自己的事,而她自己的事,她也会做好的。”
艾瑞莉娅稍显冷静,说:“诶,阿狸真是的,永远都在替别人着想。嗯……我也不能让她失望。只希望她能顺利救回安妮吧。”
她刚要继续问关于安妮被绑架的事,阿卡丽就打断她,指着前方说:“你别着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这件事,我也稍微有些兴趣呢。”
三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酒桶的那家小酒馆门口。艾瑞莉娅问阿卡丽:“这里不是……又要喝啊?现在的我可真没胃口。”
阿卡丽却说:“我们先暂时在他这里休息,想不想喝酒随你。”
艾瑞莉娅犹豫的说:“不太好吧,这里是酒馆,又不是酒店……”
阿卡丽走上前,推开门说:“没事。前段时间我帮过他一些小忙,借几张床睡不碍事的。”
艾瑞莉娅和奥莉安娜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在这个不安的深夜,除了刚经历过血港苦战的一行三人,比尔吉沃特的另一处海湾口岸,还有一人受到影响,未能入眠。
在海岛外城的南部区域,信奉古代神灵的虔诚海民,在外城的古神庙遗迹周边建立了一个居住地。
废弃的遗迹中,寄托着海民对深海古神的信仰。虽然大部分的亡命海盗只看重金钱与利益,但仍有少部分人愿意相信,海神仍在水下幽暗的深渊中注视着他们。
除了普通的奉神海民外,外城的古庙区同样有一个海盗集团在管理,就是潜藏在黑礁与海潮之间的“黑潮”集团。他们虽是海盗,但更信仰海神,用深海赐予他们的力量在岛上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连昔日霸主普朗克和新的霸主厄运小姐,都很少会干涉这边的事情。
比尔吉沃特最南端的古神庙群,修建在靠近海面的成片矮山礁石上。古
代的能工巧匠们雕刻的石像图腾与开凿的庙宇祭坛,如今都已经被海水冲洗侵蚀的斑驳不堪。
这个夜晚,黑潮海贼团的女船长,黛安娜,沿着海边布满青苔的石板路,走到了尽头的海角。她在凄冷的深夜,站在东南端的海岸边,静静地凝望着幽邃的深海。
黛安娜带着一顶褶皱平整的黑色三角帽,帽檐内侧插着一只多彩羽翎。暗紫色的大衣整齐的贴身紧裹,衣摆随着海风轻轻摇曳。银色的长发柔顺的扎在帽子后面,映着闪亮的海面熠熠生辉。胸前挂有一枚透明的玻璃球坠饰,内部像是填充了一种紫红色的烟雾,发出忽明忽暗的光影,在玻璃球内缓缓的流转。
黛安娜与大部分邋遢随意的海盗不同,她的言行举止都十分端正庄重,仪态与气质更像是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将军。她挺立在海岸边,身体纹丝不动,却带有破风逐浪的气势,水天之间更无一物可与其争锋。
在黛安娜后方不远处的二楼酒馆内,她的手下们正在开怀痛饮,嬉笑醉闹声隔着门窗传出来,又很快被海风吹散。一名醉醺醺的水手,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到外面吹风,他衣衫不整的靠在栏杆上喝酒,注意到了黛安娜正站在海角发呆。
黑潮的船员们都知道他们的女船长是一名不苟言笑,办事认真的女强人。就算是在闲暇时聚在一起喝酒,也从没见过她醉酒失态。这会儿见到黛安娜心思沉重的背影,这名水手借着酒劲步履蹒跚的走到她的身后,一只手举着酒瓶,一只手揣进衣怀里搓着肚皮,问:“头儿,今晚风这么大,你站在这看什么呐!来,喝口酒暖和暖和!”
黛安娜若有所思的说:“海上的风,一直都是这样。但今晚的月光,却比以往的都要明亮……”
醉酒的水手歪着脑袋看向阴沉的天空,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月亮在哪,打了一个酒嗝笑呵呵的说:“头儿,你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这个时间,月亮都落到山对面啦,哪里还有光呀!”他伸头从侧面看看黛安娜,她紫黑色的眼妆在这个阴冷的夜里更显幽邃。黛安娜远远的凝视着海平线的尽头,没有理会他。
水手看着脚边翻滚的海浪,说:“头儿,你喝多了小心点,别迷迷糊糊的掉水里啦!”他打了个寒颤,继续说:“冷死了,我先回去了啊!我把酒留给你,站累了喝几口。下次要赏月记得找个好位置呀!”说完就把酒瓶放在黛安娜的脚边,晃头晃脑的走回酒馆,跟其他人继续畅饮。
水手回到酒馆还小声跟同伴嬉笑着说:“喂,头儿站在海边发呆,还说什么今晚的月色真美之类的怪话,怕不是看上哪家的糙汉子在思春呢!背影那个忧郁诶,你们谁胆儿大去安慰安慰她。”
其他人窃笑着说:“嘿嘿,别看咱们老大平时总板着脸,实际上也是个需要男人滋润的小丫头……可她却整天跟我们这些脸都不洗的人混在一起。诶,要不……咱们去给老大抓个小白脸回来养着玩?”几个醉汉嬉笑道:“你这话说的,老大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还用我们帮忙?我说啊,老大要是穿的少点,妆画的艳点,不比厄运小姐差!”跟着就有人不同意,反驳道:“那跟厄运小姐比还是不太行……”他压低声音,说:“咱们老大可完全没那骚气呀!”酒馆里的人都捂着嘴格格窃笑。
黛安娜虽然为人十分的严肃认真,但性格却很直爽豪放,平时跟自己的船员不分你我,有说有笑的打成一片。只不过,说与笑都是由她的船员负责,她就淡定的坐在旁边喝着小酒,听他们随意的开玩笑,最多不过是拿出她的“月刃”威慑一下这些没大没小的船员。
黛安娜依旧站在冷风吹拂的海角,身后高耸入云的山峰,重峦叠嶂,遮掩了低沉下去的月亮。而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下,隐约有一轮圆月的倒影若隐若现。
阿卡丽与派克在海岛远端战斗时,黛安娜似有感觉到,某种奇异的力量正伴着月光照进她的身体。
黛安娜拔出插在面前地板上的月刃,这是一把新月形的长刀,通体泛着幽蓝色的光晕,刃身流动着如深海般幽邃的深蓝光波。
她举起月刃指向远处的海面,水中映出的月影随着月刃上的光晕一起流动。黛安娜看向水中倒影,自言自语问:“你带来的,是答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