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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资格

犯罪心理 长洱 3644 2024-11-16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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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从连觉得,这件事到现在为之,都非常有趣。

  比方他想让林辰多呆一会儿,以此惩罚林辰无声无息无情无义的诈死,然而没想到,一路上,体会煎熬的人又变成了他自己。

  又比方说,他设定了好几种再见林辰时的情境,可等到楼下,他听见姜哲的话,那些想好的对策,又统统不够用了。

  他扶着把手,走上楼梯,真心觉得,命运啊,它总是这么有趣。

  二楼楼梯口,被愤怒的黄泽和比黄泽更愤怒的姜哲占据。

  隔着两人的身影,林辰和刑从连对望一眼,彼此都觉得,原本预设的一切剧本,好像都瞬间失去效力。

  仿佛水流总会入海,仿佛冬天过后便是春天。

  原来重逢见面,是件很寻常的事。

  既然很寻常,那也就无需太激动。

  像是没看见黄泽和姜哲一样,刑从连从两人中间穿过,走到林辰面前。

  林辰脸上的伤有些重,嘴角绽裂、脸颊青紫,还流了点血。

  “他打你了?”刑警队长身材高大,穿着件警用风衣,身上还带着春风的寒气,混着着满身薄荷烟草的气息,有些清冷,也有些甘甜。

  “是啊。”

  “疼吗?”

  “疼。”

  林辰回答完毕,却久久没有听到接下来的话,他抬起头,恰好望进刑从连的眼眸,那双眼睛带一点绿,带一点蓝,如海般深邃。

  而林辰这时才发现,刑从连把头发剃成了板寸,混血儿的容貌,实在是好看极了。

  林辰很少注意别人的容貌,他总是在看一些和长相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情绪又或是态度,但今天,他确实很纯粹在看刑从连的脸。

  刑从连当然不知道林辰只是单纯在欣赏他的长相,他以为林辰在等他说话。

  所以他伸出手,拍了拍林辰的肩,想了想,然后说:“没事就好。”

  他话说完,以为林辰会有什么反应,可林辰站在原地没有动,

  半年一百八十多天,林辰偶尔空闲时也会想,如果刑从连知道他没死,会说些什么。综合那位的血统,总之一定会些很奇怪话,但他没想到,刑从连会这样描淡写。

  没事就好……

  没有哪句话比这句更轻,也没有哪句话,比这句更重。

  林辰有些动容。

  刑从连当然也不知道,林辰是觉得他说得话不太正常。

  所以看见孤立在他面前的朋友,他想了想,往前走了两步,伸开双臂,抱了抱他穿越死亡而归来的朋友。

  刑从连的拥抱很清浅,搂紧又松开,至多也不过两三秒钟。

  可林辰仿佛闻到刑从连身上的香火气息,于是他叹了口气,几不可闻。

  刑从连的目光再次落在林辰的侧脸上,黄泽下手确实太重,他于是回过头,看了看黄泽,眼神很冷漠,仿佛在说:要打也是我打,你有什么资格打?

  其实,刑从连与林辰从交谈到拥抱结束,也不到一分钟时间,但落在黄泽眼中,已经刺眼得有些过分,现在,刑从连又用一种混杂鄙夷与轻视的眼神看他。被人轻视,这是黄泽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的,刑从连只用一个眼神,就成功点燃他所有怒火。

  他按住了想要回击的姜哲,对刑从连冷冷道:“从案发到现在将近两个多小时,刑队长这是才到吗?”未等刑从连回答,他又说:“如果不是知道林辰在这儿,刑队长还准备让乘客再等多久?”

  身为上级督查部门负责人,黄泽这句话说得非常诛心,并且无视了最先抵达现场安抚乘客的民警。

  乘客们微微有些骚动,似乎在附和。

  刑从连有太多理由可以辩解,比如出现了新的线索要去追查,又或是前方堵车之类,但任何理由,在此时此地说出来,听起来都像在推卸责任,都不恰当。

  那么,不辩解,就是最好的辩解。

  他于是拍了拍林辰的肩,尔后向乘客们点头致意:“等客运站车来,大家就可以离开了,辛苦大家久等了。”

  “刑队长,你就这么让乘客离开,笔录做完了吗,错过重大线索,这个责任你但得起吗?”黄泽冷笑道。

  “你急着走吗?”刑从连问林辰。

  “暂时没什么大事。”

  刑从连点点头,指了指林辰说,对黄泽说:“线索说他暂时不走。”

  黄泽气结,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刑队长的线索,指的是重大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

  见黄督查在刑队长面前似乎渐渐处于劣势,姜哲忍不住开口。

  “姜专家。”刑从连厉声喝止。

  姜哲吓了一跳,却见刑从连微微一笑,说:“我们是法制国家,做事呢讲话呢,都要讲究证据的。”

  “你想知道!”

  “姜哲!”

  黄泽与姜哲两人同时开口,再次被喝止的姜专家难受极了。

  “以刑队长的级别,还不便接触这些绝密信息。”黄泽说。

  听了这话,姜哲冷眼盯着林辰,不再说话。

  “刑队长是不准备按章程办事了?”黄泽话锋一转,语气凛然。

  “那肯定不是啊,我现在准备去案发现场看看,黄督查要一起吗?”

  哪怕被人连番为难,刑从连却依旧进退有致、彬彬有礼。

  “既然如此,刑队长现在可以好好与林先生叙旧了,本案现在由江省警队负责,刑队长可以休息了。”黄泽向前走了几步,轻轻拍了拍刑从连肩头。

  自刑从连接手公路连环劫车案已一月有余,黄泽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踢出案子,甚至连个理由都不给。任何人听到这话,都会生气甚至吵闹,但刑从连没有,毕竟他真的很看不起黄泽。

  “行啊,这里你最大,你说了算。”他向林辰努努嘴,双手揣兜,转身就走。

  林辰很自然地,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边走,还边小声交谈。

  “你怎么发现我的?”

  “那小子动手前,你看了他一眼。”

  站在一旁的黄督查听见空气里飘来的零星问答,于是更生气了。

  ———

  休息站停车场,杨典峰只在车里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刑从连归来。

  而他又发现,,刑队长身边,多了一个人。

  “怎样?”杨典峰坐在副座上,关切问道。

  “没事,上级不让查了。”

  “怎么会这样!”

  刑从连却不以为意,他拉上车门,回头看了眼在后座绑安全带的林辰:“和你没关系,黄泽这一看就是早想把我踢走……”

  “我知道,不过按照跨省协同办案条例,第三章第四条,如发生重大案件,为了保证警力资源合理分配,地方刑警因听从上级统一调配,但在不影响调查的前提下,案发当地刑警亦有独立调查权。”

  “背真熟。”刑从连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像是早有打算,他迅速发动吉普,“那一起查吗?”

  “嗯。”

  听到林辰的回答,刑从连脸上漾起一抹笑意,这抹笑意非常真诚,发自内心,并尽数落在副驾驶坐那人眼里。

  杨典峰从后视镜看向林辰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敌意。

  十分钟后,三人来到真正的案发现场。

  客车外围了明黄的警戒线,两只皮毛光亮的马林斯诺犬正好回来,其中一只嘴里还叼着只明黄色板鞋,怎么也不肯放。

  “怎么回事?”刑从连下了车。

  “据说是追踪了十公里,只找到一只鞋。”提前来到现场的王朝蹲下身,抚摸着搜寻犬的脑袋。

  训导员正努力从搜寻犬嘴里掰出鞋子,林辰默默来到来到刑从连身边,王朝一抬头,就看到林辰那张平静的面容。

  林辰嘴角乌青、右脸高高肿起,王朝见状不由分说,一拳锤在刑从连背上:“下这么重的手,我家阿辰是读书人!”

  被偷袭时,刑队长正戴着手套,检查看那半只板鞋,他一个踉跄,脸和板鞋差点亲密接触,他刚想喊冤,鼻尖却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他轻轻嗅了嗅,空气里除了青笋般柔和的草木气息,竟然还有点香气。

  “这个味道,是香水?”杨典峰不知何时凑到刑从连身旁蹲下,也闻了闻,这样说。

  “嗯?”

  “很像是LANCOME MIRACLE的味道,但我不能确定。”

  “那是什么?”

  “是一款女士香水,很多女孩喜欢。”杨典峰如数家珍,“可是,按照这个留香程度,他很有可能,是把香水专门洒在鞋上?”

  “为了扰乱视线。”刑从连说。

  “是吗?”杨典峰望着刑从连笑了笑,目光包涵崇敬:“幸好您还愿意继续查案。”

  站在旁边的王朝看不下去了,他推了推林辰,问:“这是被下了降头?”

  林辰摇摇头,表示真的不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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