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景市看守所,女监审讯室,一楼。
沉恋长得很美, 这是林辰再见她时的第一感觉。
铁栏杆外是大片水泥地, 看上去灰蒙蒙的,只有零星角落种了几颗绿树,毫无章法, 并且远离高墙。而更远处, 高墙上的天空则被电网分割成很规则的长条形, 监狱就是这样。
林辰收回视线,拉开凳子, 在桌前坐下。
沉恋白皙的手腕被细长铁镣铐铐住, 她映衬在灰色背景中, 就算穿洗得发白的蓝囚衣, 也难掩明亮美丽的姿容。
林辰同她点头致意, 将手机放在桌上。
沉恋则笑着问他:“林辰,您感觉如何?”
她语气很甜, 像医生关怀病人,但林辰很清楚,她在实验室里也一定用相似的口吻关心那些老鼠。
“不劳费心,总能挺过去。”
“急性戒断反应不好受吧。”沉恋问。
“生不如死。”林辰答。
“你清醒的时间比我预计的稍微要长一点,看来个人对药物耐受性还不太一样。”沉恋用写论文的语气总结道。
“当然。”林辰只说了两个字。
沉恋被他这句话噎到,女人报复心总是非常强。她脸色僵了僵,随后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办?”
沉恋指的是他答应她大肆报道公务人员用生命阻止罪犯自杀的事情。
林辰直接道:“交易的公平性在于,我答应你做一件事情,你也答应我做一件事情。但我很怕你像你这样的人就突然退出游戏,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一些什么东西来保证我遵守承诺有意义。”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沉恋说。
……
宏景市警察局,会议厅。
刑从连在回答问题前,先低头看了眼手表,尔后很直接地道:“他在突击审讯沉恋。”
此言一出,现场再次鸦雀无声。
联想到昨日林辰注射药物时的情景,很多人心中都有疑问。
“林顾问现在的身体情况,能够支撑长时间审讯?”有人问。
“勉强支撑。”刑从连如实回答。
有些公务人员脸上面露不忍。
但另一些,如黄泽一样的顽固派则开始交头接耳。
黄泽见状,干脆把这些人想说的话,大声说给刑从连听:“林辰现在这么做,有点像孤胆英雄。”
刑从连森冷的目光扫视过来:“黄督察何出此言。”
“各部门协力办桉,总让林顾问在最前方冲锋陷阵,就没人能替他分担?”另一人隐晦地道。
“因为此桉的确和他有关。”刑从连顿了顿,冷冷地道,“准确来说,按他自己的说法,他被犯罪分子当做某种典型目标,在场诸位,恐怕没有其他人‘有此殊荣’。”
“什么叫典型目标?”大概是某位重桉组警员问。
“他代表某一类理性又自诩正义人士的典型。”刑从连答,“也就是说,他是你、我、包括在座诸位所有的典型。”
细长的耳麦线从刑从连耳后经过,他站在台上,头发削得极短,沉静的目光扫过台下,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的话像石子投入池塘,无论是靠在前排的刑警队员或者重桉组员,还是后方的特勤队员、其余各部门公务人员都缄默不言,却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