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当芥川来到原著世界（九）

　　借助科学的力量, 太宰治有史以来第一次前往平行时空。

　　这个技术究竟科不科学，他不想深究, 自己的世界水深, 科研狂人们的科技树已经完全点歪，民用技术尚未跟上, 这些人就去造时光机了。

　　他的落地点充满了齐木空助的恶意。

　　——水里。

　　没有“噗通”一声，也没有惊呼声，太宰治就直接被送入了水里，四周变成了透明的景象, 水流湿透了他干净的衣服, 把钱夹里的现金一次性报废了。

　　“咕噜噜……oooo……”

　　为什么会在水里。

　　他该感谢对方没有把他安排到跳楼的半空中吗？

　　太宰治努力把倒栽葱的姿势调整回来，屏住呼吸，想一个人爬上岸。

　　河岸上似乎有人在大喊, “太宰先生——！！！”

　　一只旱鸭子义无反顾地去救太宰治了。

　　总之，太宰治不仅要自己游泳, 还被跳入河里的芥川龙之介连累得要多带一个人上岸。很少有人知道, 太宰治的水性很好, 常年自杀让他学会了不少实用性的技能, 比如长时间憋气技能, 心脏停止技术、脖颈和骨骼的拉伸技术……

　　太宰治的棕发黏在一起, 有些狼狈地喘了口气，吐出一口呛到的水。

　　他去看旁边拼命咳嗽的芥川。

　　很好，这么莽，果然是自己家里失踪的小鬼无误。

　　“芥川……”

　　“太宰先生, 对不起，在下看见您遇到危险，想也没想就跳下去了。”

　　芥川龙之介跪在岸边，行大礼，恳求对方的原谅，头铁不代表他傻，这次是害得太宰先生要游泳多带一个人上岸。

　　“你为什么在这里？”太宰治冷淡地问道。

　　“我是跟着您来的……”在头发的薄厚程度无法分辨的情况下，芥川龙之介误以为他是平行时空的太宰先生，“不知道怎么，您就不见了。”

　　太宰治的脸色一变。

　　糟糕，齐木空助把他送来平行时空，同时把另一个自己交换了过去。

　　这是十年火箭炮的交换原理！

　　以太宰治对自己苟逼性格的认知，平行时空的“太宰治”肯定不会选择暴露身份，而是会借用原世界的身份进行探索情报，直到没兴趣了才主动揭穿。同样是太宰治，谁会不了解谁啊，对方能不对自己的恋人感到好奇吗？

　　有那么一霎那，太宰治的头上有点绿。

　　“百鬼丸有心眼的能力，只要闭上眼睛去认真看，没有人可以瞒过他。”

　　“我们不可能一样。”

　　太宰治辛酸地去摸自己的头发。

　　芥川龙之介没有听懂他的自言自语，一头雾水地看向他：“太宰先生，您在说什么？”随即想到青年刚才是在入水，他痛苦地说道，“您是在自杀吗？”

　　太宰治轻松道：“是啊。”

　　芥川龙之介在武侦社听说过他的自杀传闻，当即想劝他珍惜生命。

　　太宰治一概无视，拍了拍在滴水的沙色风衣，站起身，嘴角噙着冷冽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芥川龙之介一眼就离开，“芥川，回去再收拾你。”

　　看这副态度，芥川一定泄露了很多平行时空的情报。

　　回去，你就死定了。

　　芥川龙之介仍然以为他是平行时空的太宰先生，打了个寒颤。

　　他心道：【这份杀气的威力和父亲的一样。】

　　横滨市的人行道上，太宰治走在最前面，看着熟悉的街道，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芥川龙之介。他想得很明白，自己的当务之急是与织田作之助汇合，确认两人的安危，其次就是把齐木空助交给自己的两个定位仪器放在他们身上，等到二十四小时过去，齐木空助进行远程操作，三个人就能一起回归原本的世界。

　　来到武装侦探社的楼下，太宰治把外套脱下来，拨弄自己吹了一会儿风，变得半干半湿的头发，说道：“你去把织田作喊下来。”

　　芥川龙之介二话不说冲上楼梯，爬上四楼。

　　“织田先生！”

　　“织田先生！太宰先生喊您下去！”

　　几分钟后，红褐色头发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芥川龙之介下楼。

　　“太宰？你掉进水里了？”

　　织田作之助发出疑惑的声音，发现了太宰可能穿着衣服去游泳了。

　　“嘘。”

　　太宰治用食指挡住嘴，狡猾地说道：“是我。”

　　织田作之助一惊：“太宰！”

　　说实话，两个太宰的区别真心不大，尤其是头发湿了，看不出薄厚，要从外表区分出差别，就算是织田作之助也很难办到。

　　因为不论哪个太宰都挑食、不爱运动、不喜欢流汗、身材是高高瘦瘦的模样。

　　不过，他们要是拆下绷带就是另一种区别了。

　　有百鬼丸的太宰治是无法再天天自杀，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他身上最深的伤口都是来自于少年时期，成年后基本上没有受过比指甲盖更大的伤口。嗯，作为怕疼人士，太宰治可以毫无廉耻之心地捧着被水果刀划伤的手指去百鬼丸那里喊疼。

　　“芥川，你上楼继续工作，我和织田作有话要谈。”太宰治把仪器往芥川龙之介的口袋里一丢，“不要弄丢我给你的东西。”

　　芥川龙之介直接把它当礼物，打鸡血地说道：“是！在下会用性命保护！”

　　滚吧。

　　谁要你用性命保护一个定位器。

　　太宰治冷漠脸，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个傻儿子是在对平行时空的自己献殷勤。

　　没有了碍眼的儿子，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坐到咖啡厅里对话。

　　“织田作，二十四小时后就能回去。”

　　“嗯，另一个你呢？”

　　织田作之助对两个太宰治碰面的兴趣更大，不关心用什么方法回去，有坂口安吾在，自己家的五个孩子短时间内不会发现他失踪了。

　　织田作之助提醒道：“太宰，这个世界的你没有遇到百鬼丸。”

　　太宰治奇怪地看着他：“你喜欢拉皮条？”

　　织田作之助解释：“我是觉得你和百鬼丸的性格很互补，他也一样，若是有机会相遇，我当然想要帮他一把，他看上去比你少年时期的情况还要糟糕。”

　　太宰治一句话终结了这个话题，“办不到，这个世界没有百鬼丸。”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被冻结了一秒。

　　百鬼丸死了？

　　“不是。”太宰治露出无可奈何的温柔之色，吐露出百鬼丸的来历，“百鬼丸是不一样的，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异能特务科调查了那么多年，被他给出的似真似假的痕迹骗得团团转，总是摸不清楚百鬼丸的老底，所以对百鬼丸有几分顾虑。

　　只有太宰治知道，自己与百鬼丸的相遇是八兆个平行时空里唯二的奇迹。

　　如果剔除掉隔壁一个自杀的家伙，他就是唯一的奇迹了。

　　“是这样啊。”织田作之助低叹，对异世界身份的百鬼丸接受良好。

　　人还是那个人。

　　是哪个世界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幸好我没有说太多的事情。”织田作之助有些后悔，“他也判断出百鬼丸可能不存在，或者是死了，所以对平行时空的恋人不怎么感兴趣。”

　　太宰治讽刺地说道：“他会对百鬼丸不感兴趣？织田作，你是认真的吗？”

　　织田作之助：“啊？”

　　太宰治磨着牙说道：“你看我，我像是不去绿自己的人吗！”

　　织田作之助微妙地注视着他一会儿，承认道。

　　“不像。”

　　太宰治的心又凉了几分。

　　自己这么判断就算了，朋友竟然也这么感觉，岂不是说明百鬼丸要被祸害了。

　　“听你的语气，他去了我们的世界？”织田作之助敏锐地发觉了真相，当然，这也是太宰治没有瞒住他的意思，“太宰，他该不会去伪装你的身份吧。”

　　太宰治面无表情：“会的。”

　　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眼神透露出一些同情之色，安慰道：“不要把他想得那么坏，他到底和你的经历不一样，百鬼丸会认出来的。”

　　太宰治叹道：“信得过百鬼丸的眼睛，不如去信他的心眼。”

　　众所周知，百鬼丸的一双眼睛是白长的，纯粹是想看世界，还没有心眼来得厉害。只要第六感没有拉响警报，百鬼丸又闻不出气味的差异，很可能就跟萨摩耶一样对着陌生人微笑，然后再跟着哈士奇一样摇着尾巴就走了。

　　艹。

　　越想越不放心。

　　不不不，他必须相信百鬼丸的武力值，二十四小时也来不及干什么，百鬼丸白天的时间在上班，晚上回到家里的时间……糟糕，该不会被他摸到自己的家里吧。

　　织田作之助对太宰治的颜艺叹为观止。

　　“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冷静一点吧，也许是你想多了。”

　　“我只怕我想少了。”

　　“……”

　　这么不放心平行时空的自己吗？

　　织田作之助觉得手边应该来一杯咖啡，聊天的内容应该换成健康和谐的话题。

　　“太宰，接下来你的时间你打算做什么？伪装这个世界的你？”

　　他有一点好奇。

　　因为太宰不像是会为另一个太宰顶班的人。

　　“我决定替他翘班了。”

　　果不其然，太宰治说出不想去武侦社上班的话，毕竟那边有一个会看穿他身份的江户川乱步，回去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织田作之助迟疑道：“之后呢？”

　　太宰治展开恶劣的表情，“我要去横滨到处逛一逛。”

　　平行时空的“太宰治”会用他的身份，甚至会去接近百鬼丸，他若是不用对方的马甲报复回来，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遭遇。

　　织田作之助：“……”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是隔着时空，对空气斗智斗勇吗？

　　“不许暴露我的身份，织田作。”太宰治用出了织田作之助上级的口吻，略带强硬，在分析出自己的百鬼丸会碰到骗子后，他只想摩拳擦掌地报仇。

　　织田作之助头疼：“你不要太过分，我就当作自己不知道吧。”

　　太宰治笑道：“不会的。”

　　二十四小时倒计时。

　　论文题目：如何在二十个小时里败坏太宰治的声誉？让他享受到回归的大礼？

　　答案：使劲造作，去港口黑手党玩一趟！

　　港口黑手党里，森鸥外面临着一个诡异的事情，他叛逃已久的干部施施然地找上门，坐在他的对面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在外面玩腻了，想要回来当干部。”

　　森鸥外：“……”

　　世界变化得太快，他有一些跟不上节奏。

　　陪同上来的中原中也忍不住道：“boss，这肯定是假货，我来宰了他！”

　　太宰治不乐意道：“小矮子，我是不是真货你不知道？”

　　中原中也“呿”了一声，身上的重力光芒消失，在楼底下见面的时候他就试过了对方的力量，还是那个可恶的“人间失格”异能力。

　　森鸥外饶有兴趣地看着太宰治，十指交叉，抵在下颚，倒是看出了原因。

　　“太宰君不恨我了吗？”

　　“我为什么要恨一个养了我两年的人。”

　　太宰治用恶作剧般的口吻，回答了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森鸥外静默。

　　不是最合理的答案，却是他自己都难以承认的答案：太宰君不曾真正的恨过他。

　　“你是在觉得我羽翼丰满后，会夺取你的位置。”太宰治不顾中原中也变了的脸色，堂而皇之地讨论这件事，“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是你的器量不够。”

　　森鸥外淡笑地说道：“我的器量不足？”

　　“天天在我身边安插棋子，盯着我的行踪，翻阅只能我看的文件，连我去和异能特务科的长官谈判，你都可以在事情发生后不足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得到我的动向。”

　　“太宰君，你真是令我刮目相待的弟子啊。”

　　森鸥外把当年憋着的那股气慢悠悠地说了出来。

　　任何一个上司有这样的下属，估计都已经气得不轻了，偏偏这个人是太宰治。

　　一个最爱玩闹，不知轻重的孩子。

　　太宰治说道：“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误会就这么持续下去了。我不否认我可能会觉得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位置很好玩，想要森先生给我玩几天，但是……”他的鸢色眸子陡然盯着森鸥外，锐利而冰冷，“这不是一个意义啊。”

　　森鸥外第一次回避了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太宰治与这个世界的森鸥外无仇无恨，耸了耸肩。

　　“无所谓啦，反正我也看出你想让我回来就是一个借口，恶心你一下也很有趣。”

　　“……不是借口。”

　　“不要对着我说谎，我可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你想让我回来的真心，远远不足你忌惮我的那一部分。”

　　太宰治利用那份森鸥外难以形容的后悔心理，让对方糟心了一回。

　　森鸥外按了按额头，“中也君，你今天停止任务，唯一的任务就是陪他玩一天。”

　　说完，森鸥外与想作妖的太宰治协商道：“一天够吗？港黑干部的身份不行，但是其他人随便你调遣，钱随便你花，只要你不影响到港口黑手党的声誉。”

　　太宰治改口道：“森先生真懂我~。”

　　中原中也炸了，眉毛竖起，愤怒地指着不安好心的太宰治。

　　“我不要陪这个幼稚鬼玩！”

　　“反对驳回。”

　　“反对无效，中也君，辛苦你了，这位是平行时空的太宰君。”

　　“啊啊啊！又是一条可恨的青花鱼！！！”

　　“略略。”

　　太宰治选择更幼稚地对他扮鬼脸，二十二岁的青年，照样有着童趣的一面。

　　森鸥外的眼底浮现怀念和笑意。

　　因为——

　　这是没有被自己伤害过、愿意为双方解开心结的太宰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