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线首领宰（二十七）

　　百鬼丸想要祈求他复活太宰治, 却深知不可能。

　　若非走投无路，太宰治又怎么会自杀。

　　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长发青年只能用那双眼睛, 无声的流泪, 拥抱死在他怀里的同伴。

　　他的记忆和认知有一部分是被齐木楠雄修改过的，但是相处的十一天时间没有一丝虚假, 太宰治给他做过吃的，陪他完成工作，比任何一位武侦社的同事都要理解他的想法，早已练假成真, 融入了他的感情里。这本该是齐木楠雄想要撮合两人的方法, 如今成为了百鬼丸痛苦的来源。

　　齐木楠雄询问：【其他信息呢？】

　　“不能说。”

　　“对不起……我不能说。”

　　世界毁灭的代价太大了，大到百鬼丸哽咽地说道：“他是为了守护而死去，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请你不要再调查下去了。”

　　齐木楠雄的大脑转动起来。

　　为守护而死？

　　太宰治一死，世界毁灭的气息就消失了, 对方守护的是世界。

　　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保护世界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吗？没有, 所以背后有着相当的危险性。

　　请他不要再调查下去了？

　　不能调查吗……

　　如果真的不能查清楚真相, 百鬼丸就不会控制思维, 让他听见【书】的事情。相反, 百鬼丸并非是在要求他中止, 而是在暗示他更深层次的问题，要知道百鬼丸是相当聪明的人，对方的聪明不是体现在谋划，而是在审时度势方面, 单比适应环境的能力，没人胜得过对方。

　　齐木楠雄试探道：【我现在就能复活他。】

　　百鬼丸沉浸在刻骨铭心的悲伤中，仿佛没有听见。

　　齐木楠雄懂了。

　　不能复活。

　　这一点，与齐木楠雄之前碰到的“预知”符合，一旦他真的对太宰治进行复活的手段，他的头就会疼痛，看见世界毁灭的未来。

　　可是……齐木楠雄仍然想要尝试一次。

　　【让我试一次。】

　　“他累了，不要让他醒过来，他也会难过的。”百鬼丸摇头，坐在地上没有离开，而是陪着太宰治度过想要的时光，“太宰……是人类啊，人类就会绝望，至少我能感觉到他死的时候是幸福的。”

　　百鬼丸又说出了一句令齐木楠雄注意到的话。

　　“如果我能事先知道这些该多好……也许我就能救他了啊。”

　　【他不是对人生绝望，而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对于【书】，百鬼丸其实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那是离他十分近、又十分遥远的宝物，而他并不信宝物无所不能。

　　fz世界的圣杯，hp世界的魔法石，犬夜叉世界的四魂之玉，家教世界的七的三次方，每个号称无所不能的宝物背后都有一个大坑。

　　久而久之，他有意淡忘了【书】的事情，以免他不经意间泄露了秘密，致使世界又出现新的知情者。原著if线的太宰治有提到，同时有三个以上的人知道【书】的真相，世界就会立刻毁灭！

　　在百鬼丸认知里，自己肯定不是本世界的“知情者”。

　　根据穿越司对实习生的保护条例，每一个穿越司的员工都是独立于世界因果之外的人。他们介入世界，仅仅参与与自己相关的剧情，思维受到相对的保护，不可能发生“知情者必死”、“思想会被世界读取到”、“不小心想到就完蛋”之类的事情。

　　否则，在某些特殊的世界里，他们内心悄悄吐槽一句神明，岂不是就触犯了死亡禁忌？并不是每个员工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此时此刻的百鬼丸，泄露少许信息，立刻用马赛克模因的力量屏蔽了内心。

　　这一点秘密，是安全范围。

　　【好。】

　　齐木楠雄不再花费时间到已死之人身上，再度瞬间移动，前往其他地方。

　　他要去收集最后的情报，增加下一次的成功率。

　　没有了粉发少年的身影，百鬼丸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眼中的悲伤减轻，看待怀里宛如沉睡的太宰治有了一些陌生感。他始终没有彻底看清楚这个人，不懂对方的悲欢离合，而是透过原著的内容去猜测对方。

　　强行停止心跳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太宰治的决心震撼到了齐木楠雄，更加震撼到了亲眼目睹他死去的百鬼丸，令百鬼丸明白自己在太宰治的心中不亚于织田作之助。

　　“有齐木君在，世界马上就要重启了。”

　　“我们还会再次相遇的……你会活下来的……不会再牺牲自己……”

　　百鬼丸的低语声消散在时间的力量之下。

　　“到时候……”

　　“来亲口告诉我……”

　　“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

　　第三十三次时间回溯。

　　当天的最后一次机会，齐木楠雄把它赌在了百鬼丸的身上。

　　二次元之神终于不情不愿的认识到一点，一个人的努力有限，太宰治完全不买他的账，假如把攻略游戏的人换成百鬼丸，没准就成功了呢？

　　六月十九日，港黑首领太宰治生日之时。

　　齐木楠雄来到了武装侦探社，用传心术的方式，把正常时间线上六月二十日之后的未来全部告诉了百鬼丸。

　　百鬼丸在巨大的信息量下懵住。

　　“我有一个暗恋者？”

　　“我的暗恋者是太宰治？他明天就自杀？死后还约我去看烟花？”

　　“什么？！我的身体器官全部是他花钱弄出来的！！！”

　　当不该知道的事情全部知道了，百鬼丸的心态炸裂，与另一个时间线上崩溃哭泣的自己有的一拼，被太宰治刀到了体无完肤的境界！

　　他以为不认识太宰治，就不会吃刀子？

　　根本没用！

　　太宰治就是能做到与你素不相识，为你付出，舔着残存的幸福活着。

　　齐木楠雄没敢告诉百鬼丸，自己还打出了三十二次be线。

　　人生这么苦，何必呢。

　　【另外，我想告诉你，他不是因为活腻了所以去死的。】

　　【他活下来，世界就会毁灭。】

　　【原因是某本书。】

　　该说的内容，齐木楠雄全部剧透了一番。

　　百鬼丸没有令齐木楠雄失望，长发青年不顾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骇人听闻，吓到了几个同事，当即冲出了武装侦探社，目标地——港口黑手党本部！

　　江户川乱步的零食都掉了，迷茫地看向门口。

　　“他怎么知道了……”

　　超出推理范围的东西不多，楠雄a梦的存在，注定了是一个奇迹。

　　港口黑手党本部。

　　中岛敦在惊慌失措中逃离了港口黑手党没多久。

　　太宰治回到办公室，有闲情雅致地为百鬼丸准备礼物，写上了“多罗罗”的名字。他的嘴角噙着笑意，对百鬼丸的来袭一无所知。

　　当他接到电话，听部下说有一名武装侦探社的社员要求见他一面时，他的心脏发紧，无可避免地联想到自己求而不得、养在乱步先生身边的人偶，长期熬夜的后遗症让他总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是谁？”太宰治沙哑道。

　　“他说……”港口黑手党的部下犹豫道，“他叫百鬼丸。”

　　嘶！

　　百鬼丸如何会来这里？

　　太宰治瞬间毛骨悚然，脸色忧愁，像极了干坏事被抓包的人。他毫不犹豫拒绝与百鬼丸见面：“告诉他，我不在这里，在外地！”

　　然而，没有用。

　　尾崎红叶隐退，中原中也出差，中岛敦离开。

　　港口黑手党里能与百鬼丸单挑的对手，一个也没有，整个组织的兵力再恐怖，也要拿人数堆上去，或者使用重武器，问题是太宰治怎么可能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百鬼丸！伤到对方，心痛的人是太宰治啊！

　　太宰治听见电话里发出的动静，压下无措，强硬地说道：“不许伤害到这位客人！所有人放下武器，他要见我，就让他来我的办公室！”

　　齐木楠雄：【愉快~。】

　　有齐木楠雄暗中的保驾护航，百鬼丸一路通过各种关卡，踏进首领办公室后，太宰治已经坐直升飞机逃之夭夭了。

　　百鬼丸人间迷惑：“……跑了？”

　　他上门找人，结果被找的对象闻讯而逃，把他当洪水猛兽？

　　齐木楠雄也暴躁了：【我带你过去。】

　　齐木楠雄拎起百鬼丸，瞬间来到直升机所在的空中，在太宰治笑不出来的紧张表情下，打开直升机的门，把百鬼丸放了进去。

　　【不客气，我把你心上人带来了。】

　　“……齐木君！！！”

　　太宰治什么都懂了，平行时空的齐木楠雄到来，才会有百鬼丸的上门。

　　这架直升飞机最后又开回了港口黑手党顶楼的停机坪。

　　太宰治无可奈何地走下来。

　　他身后，百鬼丸盯着他，完全不像是在看救命恩人，恍若在看在逃犯。

　　为了不当电灯泡，齐木楠雄隐身离开了一段距离：【你们聊。】

　　顶楼的天台上，两人呈现对峙的状态。

　　太宰治保持安静，一句话不说地站在那里，西装修身，红色围巾被风撩起，为死气沉沉的黑色增添了一分亮色，冷漠而威严，尽显港黑首领的风范——前提是不知道他开直升飞机逃跑这件事。

　　百鬼丸单刀直入：“我知道了未来两年发生的事情。”

　　太宰治抬起不怎么明亮，有些暗沉的眼眸：“齐木君不该告诉你的。”

　　百鬼丸气恼：“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你看，你不认识我，也对我没有感情。”太宰治轻言细语地说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路过的人。”

　　百鬼丸不喜欢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坚定来意：“你救了我，我也想救你。”

　　太宰治洒脱道：“我又不需要人救。”

　　百鬼丸不理他的话，选择用自己的方法表达感谢：“知道真相的三个人有谁？是恶人，我帮你斩杀，是好人，我和齐木君会想办法解决。”

　　太宰治惊愕，眨鸢色的眸子转动，一抹轻柔的笑意涌动在眼底。

　　“原来如此……”

　　百鬼丸知道【书】，但不知道三个知情者是谁。

　　“不用哦，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太宰治单手插在了口袋里，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不迫，“你是武侦社的人，来找我的时候有考虑过你的立场吗？武侦社不会想看着你来见一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百鬼丸没有动摇：“我的立场从未改变，福泽先生会理解我的决定。”

　　太宰治抛出另一个名字：“江户川乱步呢。”

　　百鬼丸微愣，太宰治说慢悠悠地道：“那位名侦探先生才是照顾你已久的人，你承诺为我杀人，有想过他会不会生气吗？”

　　百鬼丸皱起一点眉头，避开所有陷阱，凭借直觉说出想法。

　　“你的话好奇怪。”

　　“……”

　　“难道你在吃乱步先生的醋？”

　　“……！”

　　“没有必要，我是成年人，有权利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利。”

　　噎住了太宰治，百鬼丸没有罢休，说出狠话：“太宰治，我来得匆忙，忘记和其他人沟通，你要是觉得我好欺负，几句话就能忽悠，你尽管试试，我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重蹈覆辙！”

　　太宰治总算苦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倔强。”

　　百鬼丸说道：“胆小鬼。”

　　太宰治当作没听见，“你安心回去吧，我也在调查，还没有找到人。”

　　百鬼丸再次道：“胆小鬼。”

　　太宰治勉强道：“我没有骗你。”

　　“没有骗我就是最大的谎言了。”百鬼丸固执地说道，“哪怕失败也无所谓，我要阻止你，找到另外两个人，失败大不了再来一次。”

　　齐木楠雄：【说的好！】

　　齐木楠雄：【要不是太宰治不配合，我早就回家吃咖啡布丁了。】

　　太宰治的目光从百鬼丸身上移开，去眺望横滨市的景色。

　　“你又能看着我多久呢？”

　　“直到成功。”

　　百鬼丸的话音落下，太宰治对他展颜微笑，眉眼显得有一些疲倦。

　　“百鬼丸，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不待他回答，太宰治又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问自己的心上人。

　　“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拯救他的方法。

　　不是阻拦，不是拥抱，而是补全他心灵的空洞。

　　百鬼丸呆滞。

　　拯救一个人还要赔上自己吗？！

　　太宰治自暴自弃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吧，我想你爱上我，每天留在我身边，晚上和我一起睡，永远不要和第二个人牵手。”

　　百鬼丸的双颊一阵发烫，目瞪口呆，被吓得后退一大步。他两辈子也没有碰到过这种追求者，同样的性别不提，这个人摆明了想一步到位，省去恋爱过程，连晚上一起睡的话都有脸说出口！

　　紧接着，百鬼丸找到理由反击道：“你是变态吗？第一次见面就敢跟我提这些要求？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能这样！”

　　太宰治小声道：“你做得到吗？”

　　百鬼丸：“……”

　　他真的慌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是古代电视剧上的内容啊！

　　醒一醒，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

　　百鬼丸急得找齐木楠雄：【救命，我该怎么回答这个自杀狂！】

　　齐木楠雄沉默。

　　啊，没救了，这个人就是在馋你的身体。

　　太宰治见百鬼丸不吭声，心知肚明，不再在顶楼吹风，往回走去。百鬼丸心软如麻地进入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办公室，找不到第二个座位，干脆倚靠在墙壁上，充当半个保镖的身份监督太宰治的上班过程。

　　齐木楠雄看着两人感觉捉急，提醒百鬼丸：【今天是他生日。】

　　百鬼丸一僵，没带礼物。

　　齐木楠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买。】

　　齐木楠雄：【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世界不毁灭，我就能回家休息了。】

　　百鬼丸在心底说道：【抱歉。】

　　齐木楠雄摇头：【不用，我想看你们在一起。】

　　百鬼丸：【平行时空的我和他……】

　　齐木楠雄肯定道：【对，你们在一起了，太宰治非常喜欢你。】

　　单身二十二年的百鬼丸骤然听闻自己有了对象，不禁陷入纠结之中。

　　他再去看办公桌后的港黑首领，对方容颜出色，气质优雅，身材堪比常年节食的模特，体重有没有一百三十斤都是未知数，穿着西装三件套仍然遮盖不了削瘦的线条，莫名令人想到对方糟糕的生活方式。

　　别人工作是在掉头发，太宰治工作是在氪命。

　　“有厨房吗？”百鬼丸决定了要用什么生日礼物回馈对方。

　　“嗯……有，我让人带你去。”太宰治回答。

　　“不行。”百鬼丸去把他拉起身，忘掉对方的身份，暂时把他当成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同龄人，“跟我过去，我给你做生日大餐。”

　　太宰治顺从他的力道，脱离了办公区域，边走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

　　绷带隔绝了百鬼丸手掌的热量，依旧有些温暖。

　　他勾起嘴角。

　　今年的生日……能吃到平行时空的菜吗？

　　一天下来，太宰治完全不像是准备自杀的人，脾气温和，神情平淡，除开最开始的交谈，他几乎不顶嘴，也不毒舌，任由百鬼丸待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到了晚上，太宰治甚至放弃了去lupin酒吧的念头。

　　见色忘友.jpg

　　朋友很重要，男朋友也很重要啊。

　　百鬼丸看着手机里没接的电话，躲开太宰治，去了卫生间，忐忑不安地回拨了过去，“福泽先生，我在港口黑手党……您放心，我一定会回去的……嗯……请帮我和乱步先生说一声，我怕他生气……”

　　他用一分钟结束通话，迅速走出来，生怕太宰治扑通一声没了。

　　谁知道太宰治很安分地坐在座位上，还客气地问道。

　　“今晚想睡哪里？”

　　“……沙发。”

　　虽然知道回答“床”，没准就能万事大吉，但是百鬼选择“不”。

　　太宰治体贴地说道：“你去我的卧室休息，我不会走的，晚上就在这里工作。”说完，他指了指桌子上堆满的文件，仿佛在说自己没有骗人。

　　百鬼丸犹豫，【齐木君，你觉得怎样？】

　　齐木楠雄吸取血的教训，沉痛道：【盯着他，不能离开视线范围！】

　　百鬼丸明白，于是搬了一张沙发出来，决定贴身保护对方。

　　太宰治忍笑，眼角的倦怠都舒展开来。

　　“何必这样小心……”

　　凌晨。

　　百鬼丸抱膝坐在沙发上，脸埋在双膝之间，全靠心眼锁定太宰治。太宰治走到了他的面前，百鬼丸没有反应，太宰治问道：“我的火焰是什么颜色？”

　　百鬼丸说道：“红的。”

　　太宰治笑得分外温柔，赤红如魔神的生命火焰在燃烧。

　　杀人如麻。

　　罪孽滔天。

　　人形火焰下的太宰治极为可怕，证明他没有表现得那么纯良无害。

　　他不是武侦宰，而是首领宰！

　　百鬼丸需要强忍着战斗的本能，不愿意睡得迷糊的时候，一刀剁了对方。

　　太宰治看出他的顾忌：“我提前完成了工作，带你去休息，放心，我给你准备了另外一张床。”

　　百鬼丸听见不用同床共寝就同意了。

　　后半夜里，百鬼丸也睡着了，而且是对外界失去了意识的深层次休眠。

　　太宰治睡在他的怀里，安静温顺，犹如找到窝的狐狸。

　　他休息了。

　　他也停止了呼吸。

　　因为有齐木楠雄，太宰治不用去想后果，只需要选择自己喜欢的死法。

　　他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留了一封遗书。

　　【齐木君，你让我明白死亡不是终结，而是生命不断循环的一部分。】

　　【我的愿望很简单。】

　　【让我回到八年前……让十四岁的我遇到百鬼丸。】

　　【我想，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不捡到【书】，便不用保守秘密，太宰治想要百鬼丸真正的爱上自己。

　　这一次的死亡只为了换来未来。

　　【完蛋了。】

　　齐木楠雄发现遗书，可是他一直在亲人和朋友面前装牛逼，没有告诉太宰治，自己一次最多回溯七年，难以回到太宰治十四岁的时候。

　　这超过了他的时间回溯极限！

　　粉发少年吹着港口黑手党天台的风，松开遗书，忽然也想跳下去，一跃解千愁。

　　这个世界……我太难了。

　　“嘭！”

　　港口黑手党本部前面的地上，砸出了一个大洞。

　　楠雄a梦跳楼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