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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晓棠说出这句话来,自己先就愣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改口,而是期待地看着谢怀瑾。
原来,这就是她自己的本心啊。
谢怀瑾也愣了。
“晓棠,你不希望我去考乡试?”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显然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他觉得纪晓棠也是希望他早日功成名就的。
纪晓棠确实这样想,但那是过去的纪晓棠。而且,即便是过去的纪晓棠,之所以这样想,也主要是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
谢怀瑾走仕途,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如果真正的计较起来,不论是过去的纪晓棠,还是现在的纪晓棠,都并不在乎谢怀瑾是否金榜题名,是否功成名就。
谢怀瑾的这一颗心,就足够了。
为了这一颗心,为了谢怀瑾这份至死不渝的情谊,纪晓棠可以忽略所有其他的东西。
经历过一次的生死,如今纪晓棠虽然还年幼,却最明白,什么才是最宝贵的。
“谢伯伯和爹爹都说,你吃亏在年纪上,这次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觉得并不急,再用些工夫,等下一次不是更好。……功名这些,说到底,也还是身为之物。”顾忌着两家的亲长,纪晓棠不能明白说功名浮云的话,但是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
她不在乎谢怀瑾是否能考中举人。
谢怀瑾这一刻又是欢喜又是纠结。
他欢喜的是,纪晓棠也表明了心迹。虽然他们早就明白彼此的心思,但是纪晓棠能这样表示出来,还是让谢怀瑾喜出望外。
可同时他还纠结。
他想能够更配的上纪晓棠,希望能够给纪晓棠最好的东西,让纪晓棠因为他凤冠霞帔,做体面尊贵的诰命夫人。
他也不想辜负父母亲,尤其是父亲谢知县的期望。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从来没有表示过,但是谢知县却跟他说了,考中了举人,才会考虑向纪家提亲。
他这次从县试、府试、院试考下来,一直都顺利无比,还是县试的案首,府试和院试的名次也都不错。虽然他父亲和纪二老爷都说他火候还差一些,但就是这两个人也得说,他是有一搏的希望的。
谢怀瑾希望搏一搏。
为了纪晓棠。
“晓棠,我、我知道你心疼我。”谢怀瑾想了一会,这才对纪晓棠道,“我并不是汲汲于名利的人,但是我爹娘,还有叔叔、婶子的期望。我自己也想……,若我做了举人,再来提亲,叔叔和婶子会更高兴,别人也会更加羡慕你。”
“我爹娘只要我开心,就会高兴。别人羡慕什么的,我才不在乎。”纪晓棠就道。
“晓棠,只是几个月,我就会回来。”谢怀瑾就猜纪晓棠可能是舍不得他了,心里甜丝丝的,就哄纪晓棠,“而且,你也还要陪着小叔往府城去,是不是。”
“几个月,很快的。年底、这个年底,我们就能定亲。”谢怀瑾眼睛亮亮地看着纪晓棠。
纪晓棠暗暗一声叹息。
谢怀瑾的脾气很温和,尤其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就更是如此。谢怀瑾对她几乎言听计从。然而 正是这样的人,一旦真的拿定了什么主意,那也是最难更改的。
纪晓棠明白谢怀瑾的心思。
垂着头想了半晌,纪晓棠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其他许多事情都改变了,那么这件事也就有可能改变。
她现在无法说服谢怀瑾,只能让他去。等谢怀瑾回来,大家再尽力就是。只要两人心意不变,一切总有可为不是吗。
谢怀瑾见纪晓棠点了头,不再阻止他去乡试,顿时心中那一点烦恼也没有了。
“小叔也考中了秀才,不知道乡试有几分把握,正好跟小叔好好谈谈。”
“小叔读书读的暴躁,好不容易松散一天,你千万不要跟他谈诗文。”
两人说笑着继续往纪三老爷的院子里走,就没发现,假山后头还站着另外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个身影见两人走的远了,才慢慢从假山后走出来,却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二太太屋中,谢夫人正跟纪二太太窃窃私语。
“等怀瑾考了乡试回来,晓棠也从府城回来了。咱们年前挑个好日子,就把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定下来吧。”谢夫人跟纪二太太商量。
“也好吧。”纪二太太也松了口,毕竟最近谢夫人已经数次明显示意了。“只是说好了,晓棠的年纪还小,我还要留她几年,才肯让她出门。”
“好说、好说。”谢夫人就笑呵呵地应着。
“你可别糊弄我。”纪二太太也了解谢夫人,就假作生气地道,“先是哄了我把亲事给定了,接下来就该想法子抢了我的晓棠过门了。”
“没有的事,怎么会。”谢夫人似乎就被说中了心思,开心地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的高兴,就见奶娘抱了长生过来。原来长生醒了,要见纪二太太。
纪二太太笑着将长生接到怀里,谢夫人立刻就又凑近了一些。
“哎呦,我们长生越发周正了。瞧着这脸蛋、眉眼,很像晓棠小时候。”谢夫人就道。
“我也是这样说。”纪二太太笑着点头。
谢夫人看着长生,喜欢的不得了,就要抱长生。
纪二太太就将长生递了过去。
谢夫人抱着长生,就见长生身上穿了件宝蓝色绣鲤鱼跃龙门的肚兜,正是她亲手做了给长生的。
“看着正合身。等我闲了,再做两件给长生。”谢夫人摸了摸长生软软的小肚皮,就又跟纪二太太商量,“不如,就让长生认我做个干娘吧。”
“你惦记着我一个闺女还不知足,就又打起我儿子的主意来了。”纪二太太嗔道。
两个人就都笑了。
……
纪府门前,江庆善带人抬了一担礼物正要下马,就见后头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后面有小厮长随跟随,另外还有人抬了两个担子。
江庆善下马就站住了,一看就知道,这也是来纪府送礼的。
等看清从马车里出来的人是谁,江庆善的脸立刻就黑了。
从马车里出来的,正是江庆善的熟人,谢贵。
谢贵此刻也看见了江庆善。
自从儿子谢安死了,谢贵见到江庆善就从来没有好脸色,不是被人拉着,几次都要上前跟江庆善拼命。然而这一次,谢贵满脸的笑容见到了江庆善也并没大的改变。
“庆善兄。”谢贵竟然抱拳先跟江庆善打招呼。
江庆善心中暗恨,却也抱拳回礼,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叫了一声谢贵兄。
在清远县,谢家要比江家更有根基,但是江家却后来居上。尤其是在纪府这里,江家与纪家有亲,更是纪家的心腹,谢家虽也想着巴结纪家,但与纪家的关系却并不近。
如果是纪老太太或者纪二老爷的生日还罢了,纪晓棠的生日,谢贵是没资格来送礼的。
谢贵跟江庆善打过了招呼,就不再看江庆善,只招呼人抬了礼物,跟纪家看门的说了,径直往门里去。
谢贵,竟然也能如此顺利地进了纪家的门。
江庆善正在咬牙,谢贵就转过头来。
“差点忘记跟庆善兄说了,过两天兄弟请客,还请庆善兄一定要来。哈哈,家有喜事,我就不再让人另外送帖子给庆善兄了。”
谢贵留下这一句话,就带人进了府门。
江庆善看着谢贵的背影,愣怔了片刻,就明白了些什么。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转过身就要往回走。
挑礼物担子的小厮就有些疑惑,叫了一声大老爷。
江庆善这才醒悟过来,背对着纪府的大门,江庆善脸上表情几番变化,俱都是狰狞无比。最后,江庆善还是再次回转身,一张脸上已经满是笑容。
……
来送礼的谢贵和江庆善在门外碰到了一起,纪晓棠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谢贵只怕是故意为之。”纪三老爷就说道。
纪晓棠点点头。
“要不要我打发人提点他几句。”纪三老爷又道。
“不必。”纪晓棠摆了摆手,“他被江庆善压制了这么多年,又有杀子之仇。如今扬眉吐气,难免如此,由得他去吧。”
纪晓棠本也没打算让谢贵低调。
至于江庆善会知道是纪家帮谢贵得了那个缺这件事,这本就是迟早的事。江庆善又能奈何呢?
“就是要这样一点点的打垮他,将他连根拔起!”纪晓棠微微眯起了眼睛。
谢贵送了礼,并没有留下吃饭就告辞走了。江庆善也没有留下吃饭,只让江巧儿和顾霞儿留下,他自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离开了纪府,江庆善拐了一个弯儿,就到了顾老舅家。
顾雷儿**王杏儿的事情被查实了,顾老舅一方面顾忌纪老太太的心情,一方面也觉得顾雷儿败家,着实打了顾雷儿几板子。
因此,今天顾家其他人都往纪府去了,只留下顾雷儿。
顾雷儿见江庆善来了,就有些吃惊。
“怎么打的不能行走了?杏儿可惦念着你。”江庆善就道。
说到王杏儿,顾雷儿就有些发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