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高一矮两个怒云寨寨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谢超,然后......继续低头,在谢超面前窃窃私语,其实,他们的声音谢超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个人居然在说云州话?”
“你也听清楚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可他是中州人吧?你见过中州人会说云州话的?”
“前些天那个人不就是?”
“对哦......”
谢超忍不住扶额,心说这两个人,到底是心大,是傻,还是傻啊?
但谢超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清了清嗓子,道,“我们从风雷寨来,来这找一个叫‘鹰’的男人,不知二位可认识他?”
“你们找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问,他们抬起头,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谢超。
正说着,苏惊尘忽然走了上来,一路上,经过谢超的“教导”,除了偶尔出现的生僻发音,苏惊尘已经能听懂很多云州话了,同时也学会了一些日常的对话,只不过发音依旧还是很生硬。
苏惊尘张了张口,犹豫半天,才找准第一个发音,但从第二个字开始,他的发音又变得很别扭了,“是的,我们找他,请问能帮我们引见一下吗?”
那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有听懂苏惊尘的话。
妈的这个中州人叽里咕噜说的啥?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难道这就是中州话?高个子的寨民在心里骂道。
谢超无奈,只好开口道,“我身边这位兄弟是说,我们确实是来找鹰的,你们能不能帮我们引见一下?”
“引见?我们可不敢,那家伙对谁都是一副欠了他几头猪的样子,”矮个寨民苦着脸,又说,“除了寨主,都没有什么人会愿意主动跟他讲话。”
“还有他的那几个徒弟!”高个寨民纠正道。
“对对对,还有他的那几个徒弟!”矮个寨民赶紧说,好像生怕高个寨民抢了他要说的台词,“不过他那几个徒弟在寨子里倒是十分讨人喜欢,会帮我们做事,一直都是笑脸迎人。”
说着说着,矮个寨民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说,“特别是他那个女徒弟,长的可真是好看啊,我看寨子里有她好看的姑娘就找不出来。”
“那倒是。”高个寨民也附和道,不过他脸上并没出现奸笑。
“那能告诉我们,鹰住的地方大概在哪个方向吗?我们可以自己找去。”谢超又提议道。
高个寨民点了点头,转身指着寨子的最北边,说,“那倒是好找,鹰住的地方在寨子的最北边,那里孤零零的,就那一间屋子,好找得很。”
谢超道了声谢,转头叫上苏惊尘,苏惊尘也微微欠身,朝两人道了声谢,他这一声“谢谢”发音倒是十分标准,做完,两人才一起并肩走进了怒云寨。
寨门两边象征性的站着两个守卫,他们看到苏惊尘和谢超,稍稍有些吃惊,然后抓起长矛走到两人面前,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我们怒云寨来做什
么?”
“从风雷寨来,到怒云寨找一个叫‘鹰’的男人。”
“你们找鹰?”其中一名守卫愣了一下。
“对,怎么了吗?”谢超问。
“没怎么,进去吧。”守卫摆了摆手,拿开了拦路的长矛,直接把他们放进了寨子里。
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苏惊尘和谢超两人走远,良久,另外一名武士忽然问,“寨主说的最近会到寨子里来的中州人,就是他们俩?”
“应该是了吧,毕竟,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那些猛兽,可就没有什么会来光顾了。”
......
怒云寨寨子将近有风雷寨的五分之一,可寨子里的人却不到两千,一路走来,苏惊尘他们俩还是遇上了不少人,那些寨民无一例外的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远远地看着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谢超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他并不是一个头发油腻的邋遢汉子,而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游街的新晋状元。
所幸一路走来并无大事,没有出现什么“看不惯中州人”或者说“看不惯谢超那副嘴脸”的怒云寨大汉,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寨子的最北面。
“咦?这边没有寨墙?”谢超眯着眼睛,细细盯着前面,还是没有发现一丝类似寨墙的存在,“我看那边的寨墙比风雷寨的都要高级些,怎么这边就不设寨墙了?觉得人家不会绕到这边来?”
又往前走了一阵,谢超忽然明白了这边不设寨墙的原因——因为寨子北面紧靠一道近乎垂直的山崖,从下往上,大概有五十丈,有这样的天然屏障,还要寨墙干什么?
“怪不得刚刚一直走的是上坡路。”苏惊尘站在山崖边从上往下看去,除了树木,依稀可见几具白骨,只是看不清到底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是那里了吧?”谢超忽然指着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他环顾周围一圈,又自顾自的回答,“看来是那里了。”
苏惊尘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那间小屋,依旧是一段上坡路,他们在坡下只是能看到小屋的房顶,至于小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上去了才知道。
在小屋那边,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子正缩在屋檐下,面无表情的坐在一个竹藤摇椅上,在他面对的地方,有三个年轻人正在举弓射箭。
最外边的那个还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他身高刚过六尺,脸上写满了认真,此刻他的手指正紧紧搭在弓弦上,箭已经蓄势待发,在他对面,那个箭靶上已经插了十余支箭,插在箭靶上的箭大部分也都是在红圈内,只有少部分会落到红圈外,大概是他年纪太小,力气还不够,所以偶尔会有箭从箭靶上脱落。
中间的是个线条匀称的女孩,她比男孩稍高,大概是为了方便射箭,她穿了一身束腰的浅蓝色长裙,她干净的小脸有些微红,额间还稍微可见几颗汗珠,谢超看着她英气的侧脸忽然不由得赞叹,“当真是个美人啊。”
“都可以跟幼朵妹妹不相上下了。”谢超忽然转头看着苏惊尘,挑眉笑道,可惜苏惊尘并没有看他,而是仔细打量着那边射箭的三人。
她已经射出了那一箭,正中靶心,而在离他们八十步之外,立着几颗粗壮高大的乔木,每棵树的树干上都悬挂着一个布满箭孔的陈旧靶子,靶子上用红色漆料涂成了红色,在那片红色区域,早已不知道插上了多少支箭。
最后一人身高七尺有余,皮肤黝黑,一副标准的云州帅哥模样,他的箭囊已经空了,所以他正放下弓,缓缓上前,似乎是打算取回那些插在箭靶上的箭。
与另外两人不同,他的箭靶显得很新,甚至比那个男孩的箭靶还新,那个男孩的箭靶上少说也有上百个箭孔了,而他的箭靶上的箭孔好像都是新射出来的,一眼看去,绝不会超过三十个。
但苏惊尘已经明白了,这是他们练箭的法子,大概是他们每射烂一个箭靶,就会换一个新的,那个男孩力气不够,射出了上百支箭,箭靶不过是稍稍出现一丝丝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的开裂迹象,女孩射出的箭也就一百上下,虽是女孩,但她的力气却比那个男孩大了不少,她的箭靶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纹,再来一轮,大概再射出二十支箭,她就能把那个箭靶一分为几份。
不对,也许,只要十支箭就够了。
而最里面的那个男人,看得出来,他学箭的时间最长,力气最大,精度也最高,他射出的箭基本都集中在一点,在中州,这已经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神箭手了,凭他这一手箭术,当一个百夫长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尽管他只射出了不到三十支箭,他的箭靶却已经几乎要裂开了,只要再来一箭,那个箭靶就能彻底崩坏。
这事情既考验体力,又考验射箭的精度和强度,二者缺一不可,少了其中一样,都会像那个男孩一样,即使射出上百支、上千支箭,箭靶也还是那个箭靶,至于那个男人,苏惊尘已经在心底估算出来了,他射烂一个箭靶,大概需要二十,不!十六支箭。
若是我呢?苏惊尘忍不住想,若是中州的箭靶,自己大概需要四箭,但他们的箭靶明显是特制过的,不知道强度如何,但无论如何,耗费的箭肯定是在二十支以内。
苏惊尘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真想去试试啊!”
“试什么?”谢超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射箭!”苏惊尘忽然笑。
“那就去呗,我又没有拉着你。”谢超摊了摊手。
苏惊尘却忽然又摇了摇头,说,“不太好,我还是先看一会吧。”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得了?”
“都到这里了,就让我看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苏惊尘难得的放纵了自己一回。
“行行行,那就随便你了。”谢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然后不由自主的转头开始打量那个似乎已经在房檐下睡着了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的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