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合围
“杀啊啊啊”
汉家男儿的怒吼声平地而起,直冲云端。在之前的对射中生存下来的三千四百多名弓骑手纷纷扬着长枪大刀,径直向鲜卑人冲去。
鲜卑人也发出听不懂的呼喊,嗷嗷乱叫着舞刀迎战。
“噗嗤”“砰”
冲在最前面的九原军军士与冲在最前头的鲜卑人同时用兵器命中了对方,发出两道迥然的声响。
“扑通”
鲜卑人蓦然倒地,胸口中喷出大股大股的鲜血,眼神中满是愤恨与不甘。
军士则依然立于马上,只是胸甲上多出了一道白色的砍痕,盔甲下的躯体多出了一大块淤血。
“嗷啊”“呜啊”
双方刚一接战,就有不少鲜卑人发出怒吼声,尖叫声,被刺落下马。
哪怕是左部最为精锐的兵马,搨马精兵中也只有少量头目装备了重甲,至于普通士兵,普遍穿着羊皮袄或是光着膀子。
反观九原军,弓骑手人人着重甲,什长以上,人人有护心镜。
装备上的优势很快让九原军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居于夫也看出了局面的不对。
“传令左、右骨都侯,领所部兵马,各向东西绕开十五里地,截住这支汉军的后方。”
很快,两支各有七千人的鲜卑骑兵部队,依他的指令开始了进军。
大网开始缓缓张开,这三千多九原军上下却是浑然不觉。
很快,他们的侧翼,后方,布满了随时准备出击的鲜卑兵马
依当前天气,九原军对同一平面上事物的目力所及,最多不过十二三里,十五里的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
“时候已到!”
居于夫一声令下,鲜卑人的中军当中立刻高高竖起一杆大旗,急速挥舞。
这是总攻的信号。
“杀啊啊啊”
鲜卑语立刻在曹袁上响起,一万多兵马就像两道黑压压的墙壁一样,向正在酣战中的张劫所部压来。
“呼哧”
张劫刚刚把马槊从一个鲜卑兵的胸膛中抽回,就隐隐约约感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
难道是前面的胡人主力出动了?
张劫竭力向前望去,视野却被双方厮杀的人马所遮挡,一无所获。
再细细辨听,声音似乎也不像是从前方传来的。
他急忙领着亲兵,打马杀向一侧。
噩梦一般的情景。
密密麻麻的鲜卑骑兵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阵势之间密不透风,看不出半点能趁隙而出的可能。
饶是如此,也只有舍命一试。
心急火燎的张劫不顾正与敌军厮杀的局面,命令军士挥舞起旗帜,下令向后方撤退。
不少尚不明白局势,蒙在鼓里的九原军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只有依令而行。
“呃啊”“为……为什么要走啊”
无数在撤退过程中为敌兵所趁的军士发出不甘的呐喊,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翻滚。
这一撤退的功夫,鲜卑人立刻扭转了局势,杀伤了不少急急忙忙抽身欲走的九原军士卒。
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后,九原军终于脱离了这支敌兵。
接下来,方才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军士,全部都被从四面八上包围而上的敌兵惊呆了。
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九原军,冲锋!”张劫向已经被惊出一声冷汗的军士们下令道。
“咻咻咻”
无数支利箭从两个方向同时奔往冲锋过程中的九原军。
前方的强敌,不停射击,后面的追兵,弓马娴熟,九原军士兵顾此失彼,不是被来自前方的弓箭夺取性命,就是被后面的追兵一箭射中了后心窝。
“当”
亲自领兵冲在前头,已臂中一箭的张劫强忍剧痛,槊锋直奔一名敌军头目,却被架住了兵器。
这名胡儿身穿重甲,武器精良,所乘马匹一看就是上品,料定不是常人。
“呼”
张劫回撤槊锋,看似收回,却在半路上突然再度刺出,径直扎向对方小腹。
出乎意料的一击即将戳中敌人,却比他偏过身子,险险躲过。
张劫索性变刺为扫,把他一下打落下马。
由于扫时的运动距离过短,与其说是扫,不如说是推。因此敌人在落马后并未受太大伤,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后,立刻往己方人堆里飞奔而去,同时又有十几个鲜卑兵冲过来遮护,迎战张劫。
张劫几乎已经认定跑调的人定是鲜卑兵的大头目,他毫不犹豫地策马上前,连刺六名敌兵于马下后,打开一个缺口继续追击。
“当”
眼看刚刚逃跑的敌人已在眼前,张劫一槊杆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将之击晕。
而后他在策马经过已经倒在地上的敌人时,飞速弓下身子,一把将之捞起,放在马背上。
张劫为了捉他,早已深入敌军阵中,眼下战马负重增加,速度又慢了下来,很快就有约莫四百敌兵把他重重围住。
不过说来也怪,敌兵只敢与他对峙,却不敢上前,也不敢放箭。
张劫心中猜到了七八分,敌兵大概是怕上前攻击会让自己情急之下杀了这名俘虏,射箭又会有误伤,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敌兵越聚越多,却仍然没人敢动手,张劫所至之处,更是纷纷自动让开路来。
张劫在即将通过这支敌兵的包围时,心生一计,将本来横躺在自己前面的敌兵费力搬到自己身后。
这样敌人就不敢朝自己背后放冷箭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由于他吸引了大量敌兵,其余九原军突围时遇到阻力顿减,竟有两千四百多号人马杀了出来。
当天夜晚,张劫依然喜不自胜。
这一战虽伤亡惨重,也没能太延迟敌兵行动,但却抓了条大鱼。
醒转过来的俘虏已被他差人押往徐锋处,那里有懂鲜卑语的田畴。
中军大营里,田畴望着去年冬天,被张郃部下壮士所擒的那名鲜卑贵人,用鲜卑语问道:“还是不肯交代你是谁吗?”
那人依然不语。
正在这时,被张劫抓获的俘虏被押了进来。
“右部骨都侯,怎么会在你们这里!”这名俘虏失声惊叫道。
先前不肯开口的那名鲜卑贵人几乎被气得昏厥。
自己如缩头乌龟般苦苦捱了这么久,竟被这蠢货一句话破了功!
一股热血几乎要将他的头脑冲昏。
他当即气得破口大骂:“你这蠢才作为大单于的儿子前往左部锻炼,什么都没学成,却作了俘虏,到这里来还一句出卖了我……”
话音未落,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下算是捅了大篓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