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眸光越过红的瞩目的元阮,一下就落到那一身乌黑直裰,脸白如雪的人身上。
四眸相接,萧绝黑亮的眼睛直盯着夏花,那幽凉凉黑漆漆的感觉叫夏花一阵发凉。
龙珩见夏花进来,手微微转动了一下轮椅,看着元阮道:“小阮,可以走了。”
元阮见自己就在夏花眼前,她却恍若未见,自尊心再次受了严重打击,从袖笼里掏出一个艳红绢袋,从袋里掏一把瓜子出来,嗑一个恨恨道:“小娘们,你眼瞎了,老子这么大的一个人站你面前你看不到啊?”
夏花唇微勾了勾,眉梢轻挑,眸光从元阮粉白柔嫩的小脸蛋上滑过,笑道:“哦,原来这里还有个人啊!我还真没注意。”
一连串的打击几乎叫元阮眼里盈出泪来,他的嘴张成大大的0字形,不自信的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照了两照,喃喃道:“奶奶的,老子的脸还是那样光芒四射,怎可能看不到?”
“咳……”龙珩拿手掩口咳了一声。
元阮不为所动,回眸看着一脸阴沉的萧绝道:“爷,大约属下的脸太过万丈光芒,一不小心把这小娘们的眼给闪瞎了。”
萧绝脸已经冷的没半点温度。
“咳咳……”龙珩又狠咳了两声,眼冲着元阮挑了挑眉,又朝着门口努了努嘴,“小阮,自觉点,怎么这般没眼色,可以出去了。”
元阮白了龙珩一眼,又转头看向夏花:“花花,别急,眼睛瞎了没关系,老子可以勉为其难当你的眼睛。”
夏花愕然,摇头一叹:“天下之大……”
元阮迅速接口:“天下之大,老子可以当你眼睛陪你看个够。”
“咳咳咳……”龙珩几乎要咳出血,那眼神冲着元阮挑的要抽筋,“元阮,快来帮我推轮椅,我尿急。”
元阮偏赖在那里只当听不见,萧绝指尖已缓缓凝聚了一股力,眼见那股力就要直击入元阮的哑穴,却听夏花悠悠叹了一声,又听她悠悠道:“天下之大,也大不过小阮汉子你缺的那块心眼。”
“哈哈哈……”龙珩顿时大笑,指着夏花道,“丫头,说的不错,我很欣赏你。”
夏花笑道:“龙掌柜客气了。”又端着一个青花缠枝的玉盘子,盘子上堆着香味扑鼻炸的金黄的蘑菇上前道,“这是我刚做的椒盐蘑菇,你尝尝,权当今日我感谢你给我一次卖蘑菇的机会。”
元阮已经委屈到无以复加,耷拉着脸嘴唇微撅起,一派伤心欲绝模样:“花花,你也太伤人了,亏老子还那么热情的想着你。”
夏花正欲发话,却见元阮那纤长如蝶影般的睫毛扑扇,眼里一派失落之色,那红红的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纵使她是个女子,看到这样的元阮,也难免心上一揪,起了怜惜之意。
伸手拍拍元阮的肩,连声音也柔了下来:“小阮汉子,你的确张光芒万丈,无可挑剔。这世间甚少有男子能比得过你。”
元阮一听这话大为受用,忙得意冲着龙珩挑了挑眉,还没得瑟完,却听夏花继续道:“若硬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就是太像个女人了。”
“你个死娘们,竟敢把老子比成女人。”元阮转喜为怒,气的手发抖,抬手就夺过夏花手里的玉盘子想要掼的粉碎。
“元阮,适可而止,没见龙掌柜急需帮助么?”萧绝的声音缥缈到不像真实,却冷的连离他两米开外的夏花都不寒而栗。
“小阮,快,我要憋不住了。”龙珩十分配合的弯下了腰,直捂着肚子。
元阮还想再说什么,迎到萧绝冰冷的眼,只悲愤把盘子往夏花手里一塞,去推了龙珩。
夏花叫一声:“龙掌柜,记得回来吃椒盐蘑菇,这可是买一赠一的。”
门口处传来龙珩悠悠的声音:“丫头,你就赠给房里的那位吧,一样的。”
夏花寒了寒,顿觉屋子里死沉下去,将盘子摆放在桌上,“咳”一声,调整语气道:“大叔,尝尝。”
萧绝顺从的夹了一筷子尝了,摇摇头:“难吃!”
夏花眼一瞪:“大叔,你嘴有问题吧!”说着,自己直接伸手就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明明甘脆爽口,唇齿留香。”
萧绝一双眼似笑非笑,拨了拨胸口碎发,眸光暗黑如无尽深渊专注的看着夏花问道:“丫头,这一碟蘑菇多少银子?”
夏花本想说不要钱,可见萧绝可恶模样,赌气道:“十两银子。”
萧绝摇摇头:“太贵。”
“我又没逼你买,不买拉倒。”夏花就要端起盘子。
“算了,我不跟计较。”说完,竟大方的从袖笼里摸出十两银子,往桌上一掷道,“亏就亏点,我买了。”
夏花再不想这萧绝真付了银子,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两抽,狐疑的盯着萧绝:“真买?”
萧绝不置可否的扫了夏花一眼,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拢入袖中,唇上竟溢出一层笑纹,那笑纹渐渐荡开,直荡到那一双幽沉的眸子也溢出丝许温暖来。
夏花的心情不自禁的跟着那笑纹荡啊荡,顿觉心砰砰直跳,他步步逼近,她心莫名恐慌,下意识的就往后一退,却被他狠狠一拉,直扑入他怀中。
“大叔,你想干什么?”夏花仿佛被冰击到一般,抬手就要挡开他的身体。
“别动。”萧绝将她抱的更紧,清冷的下巴抵在她温暖而柔软的发上,声音暗哑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抵抗的磁力,“抱一下而已。”
夏花心跳的更快,他的胸膛那样冷,冷到她觉得靠在他胸口的左半边脸冻到麻木,可又觉得心头有股莫名的火在燃烧,这冰火与的交替,弄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说到底,她除了是冷血的赏金女猎人,她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女人。
再说到底,她正值青春年华,对一个男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也属正常。
当然,归根究底,这个男人除了冷些,实在是个好看到逆天的男人。
她想,躺就躺吧,权当她也吃他个豆腐,于是,她就那么心安理得的静静躺在他怀里。
他纤白的食指开始轻轻的认真的在她右脸上摩挲着,像在摩挲什么稀世珍宝,动作极其柔慢优雅,鼻子也跟着不由的深深一吸,一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幽香吸入鼻腔。
这味道虽然淡,于他而言,却弥足珍贵,至少他可以闻到这久违的味道是什么味道了。
他幽幽道:“香腻,滑软,口感一定赛过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