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虚在天上指导众人合力将地肺劫灰秽气送上高空,他辈分极高,与峨嵋派长眉真人相同,而且也不是那般的嫉恶如仇,天下无论正邪都要卖他的面子,就连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与他也有那么一点交情,所以龙飞等人也都心甘情愿听他调遣。
此时地下的无数恶鬼大多数都顺着疾喷秽气被送到九天之上,被罡风吹散,只有一小部分从旁溢出,不过就算是这一小部分也有数万之巨,如果四散逸逃,恐怕不出半月,附近的山庄城市都要变成一座鬼蜮。
齐星衡一手持五雷镜,用镜光将恶鬼逼住,一手持青蜃瓶收鬼。那瓶乃是前古异宝,瓶口能放出五色宝气,其疾如电,似彩练一般,凭空卷去,无论多么强大的厉鬼只要被那宝光照到,便皆如长鲸吸水一般收入瓶中,他长空飞行,环走全山,由外及内,仿佛一个清洁工,将全山恶鬼打扫收净。
齐星衡花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将北邙山周围的恶鬼吸收干净,只是那些恶鬼中不乏拥有智慧者,并不随秽气喷起,而是遁地而行,出了地穴范围,方才透出地面,此时天色渐暗,恶鬼们感受阴气,纷纷从地下钻出,齐星衡一人持瓶救活,忙得不可开交,却仍然有不少漏网之鱼。
此时地穴内秽气得到半日宣泄,气势已经小了许多,李静虚和甘道清等七人在天上主持,让金鳌岛五仙下来帮忙,五人之中,唯有那莫直收鬼最为迅速,只把落魂幡一通乱摇,身周数里地之内,恶鬼纷纷魂飞魄散。
齐星衡向他们一问才知道,原来冥圣徐完被困在十绝阵中,虽然落了下风,但毕竟是修炼千年的教祖,先前四人虽然压着他打,但也不能致死,唯独后来莫直出手,用落魂幡拜祭,连续二十四拜,只把徐完拜得三魂飞了两魂,七魄散了六魄,最后被他拼着废了一颗阿鼻珠破出阵来,还要牺牲法宝拼命,忽然下方全身震动,紧跟着血宝儿抱着金蝉朱厚燳二人飞出,血性大发,浑身血气腾腾,举着蚀星盘发疯乱照,徐完似乎对那蚀星盘颇为忌惮,连散在天上的碧磷砂也顾不得收拾便逃之夭夭。
董铭超因为与血宝儿比较熟悉,正巧当时又没有对手,上前搭讪,吃血宝儿用蚀星盘一照,立即被恶煞黑洞吸住,几乎将全身化去,多亏极了真人及时赶来,出手将宝儿禁制,将他救下。
想起宝儿那孩子的秉性,齐星衡微微叹气,眼望处处狼藉的北邙山,黑暗笼罩之家,残垣断壁,颓魇镂影,其中鬼气森森,磷火阵阵,心中一阵失落,这一次自己五个徒弟,有四个都受了重伤,可谓是元气大伤。
正飞到原来的东宫暖阁上空,看见倒塌的宫殿下方不住涌出一道道绿火,其中缕缕黑气,一钻出地面,立即化成狰狞恶鬼,他刚一飞近,立即嗅到一股腥凉之气,凝神细观,整个东宫暖阁之上不知何时笼罩了一层毒雾,越往下越浓,若不是自己有神农金丹,刚才没有防备,只嗅入那一丝也要毒发倒地。
他看出地下有毒物要出世,心中也有些好奇,正要先在周围布下禁制,忽然天边飞来一道火光,眨眼之间飞到近前,高叫:“道友止步!”。
火光一展,现出一个未满二十岁的清雅少年,头戴白虹映日青阳冠,身穿星光云火广袖袍,足踏烈焰焚天驱云履,红白相配,更显英姿俊秀,温文尔雅,他稽首自介:“贫道季衡,道号苍梧散人(书友“苍星坠”饰),向在云贵一带深山之中修道,这次去关外访友,路过洛水旁时遇到一只琵琶蝎,本想将之捉住,谁知那东西颇为机灵,连续追了好几天最终还是给丢了,这天正要继续赶路,忽然感觉到此处有毒物出世,呵呵。”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弟常年隐居南疆,最擅使毒用毒,尤其喜爱这些毒物,不知道友能否割爱?小弟感激不尽!”
齐星衡略一犹豫,便即答应:“我要毒物也没什么用处,况且这毒物在底下,还是无主之物,道友既然需要,尽管收取,只是既然道友擅长施毒,最好能够阻止毒雾扩散,以免伤及无辜。”
季衡闻言大喜,点头道:“那是自然!”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轮,扬手抛出,齐星衡直觉眼前一闪,金光乱颤,几乎目盲,急忙向后退出近百米,再看那金轮已经变作山岳大小,将整个东宫暖阁都给罩住,宝轮飚转不休,仿佛太阳坠地,金光四射,耀人双目。
宝轮内按太极,分有阴阳双窍,仿佛日月元胎,边缘有朦胧金光拢成的十二宫,内中台阶庭柱、墙壁符文无不毕现,其中一个里面闪耀着百点金光,上下飞动,仿佛萤火虫一般,齐星衡运足目力细看,只见那每点金星都是一只三尺多长的怪虫,其头如蚕,其身百足,又似蜈蚣,胸前两只金钳,背后六对翅膀,飞行速度迅疾如电,若不是他目力极好,根本无法看清。
季衡见他用心观看,不禁有些得意,一边打着灵诀,一边解释道:“我这宝物名叫黄道宝轮,转能收摄毒虫恶兽,上面有黄道十二宫,每一宫中都能囚禁驯养一种毒物,还能够自动收摄毒物所发毒气秽瘴,在中央阴阳元胎之中炼化。可惜天下奇种难求,现如今只在处女宫中装了一百二十三只六翅金蚕,还是上次跟九蛊仙童赌斗赢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掐着灵诀朝下一指,黄道宝轮内金光爆散,轰地一声,把东宫暖阁炸得粉碎,随后金轮电转,金光如雨般落下,很快便将地面炸出一道裂缝,只见一股黑黪黪的阴风夹裹着剧毒黑雾从下面喷涌上来,其浓如墨,季衡却不慌不忙地转动轮上阴阳元胎,将毒雾吸收。
齐星衡在旁也暗自赞叹,那宝轮果然神妙,刚才那股毒煞如果自己来面对,虽然不惧,但青蜃瓶也不能瞬间全部吸收,只要跑出一些,无论人畜沾上必死。
不多时轮内毒雾收尽,季衡脸上喜色越来越浓,忽然欢呼一声,飞上轮去。
齐星衡在后面也很好奇,随后飞去,二人同时落在轮上,那宝轮阴阳元胎一动,便化生阴阳二气,中间现出一条弯曲金桥,构成一个完整的太极图案,季衡带着齐星衡一起站在金桥正中,用手向下指点:“这玩意可是洪荒流传下来的异种!”
齐星衡定睛向下观看,只见黄道宝轮已经把地面炸出一个十余米的深坑,里面盘踞着七八条巨蟒也似的东西,缠在一处,不住蠕动,其中一个巨大的头颅高高抬起,鼻孔已经碰到金桥下面,只是被金光挡住,不能破壁出来,齐星衡看得真切,只见那头形如鸭嘴,顶有凤冠,赤红如火,不是张开的巨口之中毒牙密布,甚是骇人。
齐星衡问道:“季兄,这是什么蛇啊?看上去毒性应该极强,你这下算是捡着了。”
季衡笑道:“这不是蛇,这东西嘛,名叫‘七修’,那七个东西都是它的身子,只有一条是尾巴,不过也只有抬起来的这一个是真正的脑袋,其余六条都是软足,你看上面生满三寸多长的倒刺,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被碰上,立即六身齐上,将猎物裹住,不嚼食玩了不会放开。”他越说越是得意,“这七修出产极少,只有在极卑湿污秽的地方才会出现,不过大多只有一两丈长,从没有这近五丈的巨型,这只七修在北邙山下也不知生存了多少个年头,竟然涨到这般大,而且一身鳞甲都蜕换成了金色,啧啧,真是天赐神物!”
齐星衡没想到这玩意还有这么多的来历:“幸亏今天遇到了你,要不然一旦这玩意出世,恐怕很难对付。”
季衡笑道:“这玩意其实也并不如何厉害,虽然这只堪称是七修中的王者,但也抵挡不住仙家的极品飞剑,要想杀他,也极容易,只是其发展潜力巨大。这七修王看到那边有仙人施法,竟然通行地下,沿着地震裂缝跑到了这里才想破土而出,已经是生出了些许的智慧,只要我带回去用毒药洗练喂养数年,到时不避水火,不惧刀剑,自身又有灵性,可比什么法宝飞剑都要用得多。”
这时,他已经施法收那七修王,只见阴阳元胎射出阴阳二气,将七修王身体钉住,然后宝轮金光四射,将它缓缓摄起,任其怎样挣扎嘶吼皆是无济于事。
季衡一边掐诀一边说道:“年初我应朋友之邀去铁砚峰与鬼老师徒拼毒斗法,眼看着获胜,最后还是吃了那老东西所养毒物的亏,这次等我把七修王炼好了再去找他,定能一雪前耻,呵呵,小乖乖,快点上来,我把巨蟹宫给你住!”
黄道宝轮威力极大,转眼之间便把七修王摄起,收入巨蟹宫中,金光一闪,平地飞起,在空中迅速缩小到原来的巴掌大,被季衡接在手中。
北邙山范围颇广,山岗之间又有原来的护山黑煞云海残留,到处都是黑云惨淡,所以黄道法轮发动之初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知道这时才有云亭等人看到,飞掠过来。
季衡与齐星衡互相通了姓名住址,颇感投缘,季衡再一表示感谢:“我这人喜静不喜闹,就不过去与别人相见了,好在七修王收取还算迅速,当就此别过,日后齐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派人往毒火坳送封信,小弟定不推辞!”说完把袖一挥,烈焰腾起,到空中敛成一道火线,闪电般往东北疾射而去,转瞬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