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早已做好被问的准备,霍丹兰话音方落,便微笑道:“并无师承,我母妃年少时不服礼教,做了许多惊世骇俗之事,其中收集了许多医书,这些医书我都一一看过,许多药方都是从医书里得来。”
“噗”霍丹兰不知为何笑了一下,看着赵淑多了探究的意味,只是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慢慢摘下面巾,“阿君,可莫要害怕。”
赵淑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往下滑的面巾,面巾摘下,露出一个比成年男子拳头还要大的肉囊垂在下颚之下,看着确实挺恶心。
肉囊与肌肤颜色相同,并未变色,也无血纹,她伸手摸了一下,软软的,“疼吗?”
“以前会疼,大约是习惯了,如今已不疼,只是食辛辣膳食会疼些。”霍丹兰的声音浅浅的,仔细听发现有些微微沙哑,若说话大声些,沙哑会更明显。
赵淑又细细看她的眼睛,眼睛很好看,仿若星辰大海般,并未引发眼突,这是万幸。
引发地方性甲状腺肿,大部分原因均是缺碘造成,汴州并不是一个会缺碘的地方,故此霍丹兰的病才被称之为怪症,大庸并不是全民补碘的年代,自也排除碘过剩这个可能,而霍丹兰身为霍家嫡女,不注重饮食个人卫生自然也不成立,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严重挑食,或者是年纪小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变故。
后者可能性大些。
幸好,不是绝症,也不需要手术才能医治,“姑姑,可能需要治半年,或者一年,甚至几年才能彻底治好,不知您等不等得。”
霍丹兰大喜,握着赵淑的手,“只要能治好,不管多久我都能等。”
多少年了,第一次看到痊愈的希望。
赵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亲自帮她将面巾围上,才对外面唤了声,“绿萝。”
绿萝推门而进,“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去取笔墨纸砚来。”
绿萝福身退下,不多会搬来笔墨纸砚,铺在高几上,“下去吧。”赵淑亲自磨墨,低声对绿萝道,绿萝不敢多留,带上门乃下去候着去了。
磨好墨,提笔写了一个方子,以及一长串的注意事项,写完递给霍丹兰,道:“有几味药材需要去往沿海城镇买,若沿海城镇也无,那得让渔民下海去捞。”
若有碘就好了,虽然她也学过化学,背过元素周期表,但碘是怎么来的,她真不记得了,好像是什么元素单质……紫黑色的,比较坚硬……
若无碘,将来霍丹兰的病就算治好了也很可能复发,赵淑开始忧虑了。
霍丹兰喜不自胜,狠狠的抱了赵淑一下,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家阿君真乖。”
赵淑老脸一红,不对,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羞涩了一下,“姑姑谬赞了,夜深了,姑姑快些去歇息罢。”
光顾着羞涩,没注意霍丹兰那句‘我家阿君’,霍丹兰点点头,将药方踹在怀里,摸摸赵淑的额头,眼里是满满的痴爱,“阿君也早些歇息,明日姑姑再来看你。”
“恩,姑姑晚安。”在现代的时候,阿九每日睡前都要说一句晚安,宿舍有个群,她****都要在群里发了晚安才睡下,说是能温暖人心。
那时,好些人都笑话她,此时说这两个字,赵淑实实在在的觉得,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霍丹兰离去后,小郭子小朱子两人走进来,“郡主,四皇子进宫了。”小郭子道。
“可有什么发现?”赵淑问,问的是小朱子,一直都是小朱子负责情报,四皇子出这么大的事,竟然毫无察觉,让她本能的感觉到很危险。
小朱子心里苦,要监视的人太多,人手严重不够用,最近已经收买了好些人,但还是不够用。
低着头,禀道:“奴才无能,查不到与四皇子有关的更多信息,还请郡主责罚。”
“无事,他经营多年,是咱们拍马也赶不上的,日后小心行事,咱们不能暴露,如今各方势力都未将我放在眼里,咱们行事自是方便许多,但日后便不会那么容易了,如今咱们最主要的便是发展势力,以待将来能与各方抗衡。”
说完,看向小郭子,“孙六姑娘呢?”
“已送回孙家,孙六姑娘说,改日再向您道歉,让奴才带话,希望郡主莫要生她的气。”孙云是第一个愿意主动上门与她们郡主说话的世家贵女,他自是希望两人和好如初,不然郡主便太孤单了可怜了。
赵淑听了微笑,转身拿起还未用完的纸写了几行字,折叠好递给小朱子,“我修书一封,小朱子,你带去给柳焕柳大人。”
小朱子收了信,从袖筒里取出一张小纸递给赵淑,道:“郡主,谢大人回京了,就是刚刚的事,一进京便带人先进了宫,不知是带来了何人,看排场挺大,皇上派了秋大人亲自到城外十里地相迎。”
赵淑打开小纸条,看完将小纸条撕碎放进茶杯里,已凉的茶水迅速将碎纸上的墨晕开,再也看不清纸上的哪怕半笔半画,“左右明日上朝便知,其他皇子可有什么动静?”
“并未收到消息。”小朱子答。
赵弼果然有几分本事,竟能逃出护国寺,不愧为前世继承大统之人。
赵淑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夜深了,下去歇息去罢,小朱子务必把信送到。”她再叮嘱了一番。
小朱子称是,福身退下后,忙去送信去了,赵淑则唤来绿萝等人梳洗,准备休息。
宫里,王继阳、孙樘始二人并排着往外走,月华莹莹,将至中天,影子已然缩得很短,被踩在脚下。
身后并未人相随,只有两旁昏暗的宫灯,还不如月华亮堂,不时有巡逻的御林军经过。
秋樘始望着天空的皎月,轻声对王继阳道:“颜家和霍家,你支持谁?”
“景王和太子,你选谁?”王继阳****。
秋樘始看着皎月,脚步不停,宫门未锁,往日里早锁了,如今为了迎颜家的人,皇上特意下旨,亥时后才上锁。
景王和太子,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秋樘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王继阳也在心里默问自己,凭才干,太子不如景王多矣,然太子乃正统,支持者也在多数,若两者相争,必血流成河。
好在时候还未到,景王还未亮出自己的野心,乃是规规矩矩不犯丝毫错处的贤王。
出得宫门,秋樘始长叹一声,“现如今,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恩,四皇子在南山遇刺,大人怎么看?”王继阳边说边上了宫门外的马车,似乎并不需要秋樘始回答。
秋樘始也未回答,已有消息传来,太子在景王手里,而江南颜家,汴州霍家,已有人进京,这两家的人,入朝为官,将重新分割朝中势力,那么四皇子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若四皇子够聪明,浑水摸鱼,将来或许有一争的可能。
柳府,柳焕在书房内来来回回的踱步,幕僚古泊舟焦急的道:“大人,您再焦急也无用,太子也不会平安归来,属下听说霍公子已进京,如今正住在永王府,不若明日咱备下厚礼亲上永王府见一见霍公子,他不是您表弟吗,想必定愿去寻太子的。”
“你懂什么,霍家子弟记事起便起誓永生不入朝,白川表弟身为霍家嫡长,定是不会违背祖训的,想要他救太子,我还不如祈祷天降奇迹!”柳焕急得说话都气急败坏的,“王家老三被传已死,这不好好的还活着吗,可见有时候消息也不准,就怕太子其实不是在景王手里。”
“大人言之有理。”古泊舟听了深以为然,皱着眉道:“莫不是其他藩王故意传出来的消息?景王一向淡泊名利,又聪慧过人,不像是会在这个时候囚困太子的人。”
说到景王的性子,柳焕突然坐下来,“你说得对,景王不像是会此时动手之人,而景王府犹如铁通一般,他人不可能轻易得到消息,这其中必是有什么曲折,这样,卫大人已回京,科举舞弊案交予卫大人和王大人秋大人,我亲自去寻太子。”他说完点了点头,像是自己答应自己般。
古泊舟连连摆手,“大人不可,您好不容易得了监管科举之权,如今又兼管刑部,若您一放手,将来定是夺不回来了呀,大人,还请三思。”
柳焕岂不知这浅显的道理,然而他已别无他法,四皇子出了护国寺,一时半会定是不会回去,四皇子一出来,又不知会惹出什么幺蛾子,若太子再不会来,届时朝中势力重新分割,再归来,汤都不剩了,想要收服那些势力,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可估量的。
然而,他若离去,损失的实权,也将是不可估量的,左右算来,太子都输了。
正这时,门外长随道:“老爷,永王府派人送信来了。”
柳焕豁的站起来,急奔过去亲自开门,“可是霍家人送来的?”
不自觉的,他嘴角上扬,心中期盼不已,定是霍家的人,定是霍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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