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皇后富察凝秀胡思乱想之际, 一位奉茶的宫女在给淑妃萧燕倒茶的时候, 忽然不知为何双手一抖,竟然一不小心跌了茶杯,险些将一杯滚烫的热茶倒在萧燕的身上, 幸好站在萧燕身边的秋月眼疾手快的推了跌落的茶杯一把, 方才使萧燕躲过了一劫,没有被滚烫的茶水烫到。然而, 尽管如此,仍然有少许茶水沾染了萧燕精致的旗装, 留下了明显的印记。
萧燕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暗自疑惑。因为根据她的了解,以秋月的身手, 就算让秋月直接用手接住向下跌落的茶杯都并不是什么难事,秋月又怎么会失手, 甚至还让茶水弄脏了她的衣裙呢?
乾隆仿佛看出了萧燕的疑惑, 微不可查的略微向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抚之意, 随后又道:“既然燕儿的衣裳沾染了茶水, 便去偏殿换一件吧。”
萧燕本想说衣裳只不过就湿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即使不换, 一会儿自然也会干的,根本不需要立即换掉,然而,萧燕又不愿当众违逆乾隆的旨意, 再思及清代皇室贵族们奢侈讲究的生活,萧燕便决定自己还是入乡随俗的好,切莫因为这个自己至今理解不能的三脱四换的规矩而显得自己过于小家子气或是思想太过特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与怀疑,反倒麻烦。
于是,萧燕当即便起身向乾隆福了福身,行了半礼,而后则带着秋月,缓步向专门为嫔妃娘娘们准备的更衣休息所用的偏殿行去。
萧燕在秋月的陪伴下走进偏殿,发现御前宫女琉璃早已经在偏殿内等候,不由得面露惊异之色,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仿佛有些她没有意料到的大事即将发生。
琉璃手里捧着一件与萧燕身上穿着的颜色极为相似的蓝色旗装,恭恭敬敬的跪在萧燕面前,“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娘娘辛苦了,奴婢恭请娘娘更衣。”
既然已经觉察到了事情有异,萧燕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了几分,哪里还肯乖乖的由琉璃陪伴着换衣裳?
琉璃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几乎立即便看出萧燕的疑虑,也并未加以隐瞒,便如实的向萧燕解释道:“娘娘莫怕,由奴婢带着衣裳等在此处,也是皇上的安排。奴婢只知晓这么多,未能向娘娘解释太多,还请娘娘谅解。但是,皇上曾经嘱咐过奴婢,命奴婢告诉娘娘稍安勿躁,不必担心,一切事宜皇上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娘娘暂且在这里等候片刻,便可以亲眼见到皇上送给娘娘的大礼了。未免娘娘无聊,皇上还命奴婢特意为娘娘准备了娘娘近来喜欢的洞庭碧螺春和豌豆黄呢!”
萧燕见琉璃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终于略微放下心来,相信了琉璃对她并无恶意。
系统仔细观察了半天,此时也狗腿的提示道:“主人,依据本系统对这名御前宫女的微表情与心跳速度的综合分析,本系统认为这名宫女刚才所言的一切应该皆为实情,请主人不必过于担心!”
由于危机暂时解除,萧燕也便任由秋月与琉璃二人一同服侍着更了衣,随后又安心留在偏殿休息了一小会儿,喝了小半杯洞庭碧螺春,用了些御膳房刚刚做好的豌豆黄。
嗯,御厨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刚刚做好的豌豆黄果真十分美味。
然而,萧燕不知道的是在她前往偏殿更衣不久之后,乾隆便以政务繁忙为由离了席,而在畅音阁陪伴太后看戏的妃嫔娘娘们为了能够引起皇上的注意与好感,进而获得一个为皇上侍寝的机会,着实花费了许多心思,刻意装扮了一番,此时诸位妃嫔娘娘们眼见皇上早早的便离了席,心里自然失望不已,又见淑妃萧燕在偏殿滞留时间较长,已经私下里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
高芳想起腊梅之前提及之事,越发有些坐不住了。高芳心中对萧燕的憎恨以及对自己失去皇上宠爱的不甘,已经使得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看到萧燕从云端跌落尘埃的落魄之态,更想要狠狠的将萧燕踩在自己的脚下,好好的奚落讥讽情敌一番,以泄心头愈演愈烈、根本无法遏制的怒火。
于是,高芳竟然头脑一热,在冲动之下失去了平素里的谨慎与冷静,也寻了个借口暂且离了席。
娴贵妃乌拉那拉景娴微微垂下眼帘,心里反复琢磨着自己在前来畅音阁听戏之前得到的消息,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愤怒与不甘。
淑妃萧氏久久不归,莫非当真如同她得到的那封匿名信中所言一般,萧氏当真是个不安于室的,竟然胆敢背着皇上,与进宫之前便已经相好的戏子搞在一处,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淫*邪勾当?
毕竟,有道是苍蝇不抱无缝的蛋,倘若那萧氏当真是个好的,又怎么会三番两次的传出那样不堪的流言蜚语呢?
景娴越想越怒,凭什么淑妃萧氏明明已经那么幸运的得到了其他众多妃嫔们求而不得的皇上的恩宠,却又偏偏不肯好好的珍惜。先是与其养子大阿哥永璜传出那般不堪的传言,现在又与低贱的戏子搞在一处做些无耻的勾当,如此淫*荡下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皇上的宠爱?怎么配当三位阿哥的额娘母妃呢?
景娴思前想后,觉得万万不能任由萧燕继续在宫中胡作非为,甚至做出淫*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的丑事,因此,景娴在贵妃高芳离席不久之后,也以身体不适为由起身向太后告退。
太后望着景娴匆匆离去的背影,目光闪了闪,端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茶,神色泰然自若,却没有出言阻止景娴。
皇后富察凝秀虽然心里也很想亲眼看看萧燕落败之时的模样,但却不敢太过冒险,去亲眼观看这样有辱皇上尊严的宫廷辛密。
事实上,只因凝秀与乾隆乃是少年夫妻,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早已经摸透了乾隆的脾气秉性,凝秀深知乾隆绝对不会放过亲眼目睹萧燕红杏出墙与戏子淫*秽宫闱这一丑闻的所有妃嫔与宫人,因此,凝秀才勉强按捺住自己不安与急迫的心情,继续坐在畅音阁陪伴太后继续听戏,然而心思却早就已经不在这热热闹闹的戏曲之上了,连此时演的是哪一出戏都不曾注意到。
凝秀正在心烦意乱之时,忽然不经意间与视线扫向她的太后对视了一眼。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太后冰冷的目光却使得凝秀的心里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参了碎冰块的冷水,从头顶冷到了脚底板,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凝秀心念电转,故意装作不经意间失手跌落了手里的茶杯,弄脏了自己身上心爱的明黄色旗装,而后便懊恼的叹息了一番,匆匆忙忙站起身子,以前去更衣为由,着急的向太后告退。
见凝秀如此急于离去的模样,太后自以为已经成了事,不由得心中大喜,微笑着点了点,当即便准许凝秀离席更衣。
凝秀被太后略带皱纹的脸上那无比和蔼可亲的笑容刺得心中一痛,面上却丝毫不显,当即便带着身边侍奉的宫女们离了席,向偏殿的方向行去。
然而,多疑谨慎的凝秀并未当真走进那间偏殿,而是仅仅在前面绕了一圈,便抄最近的路回了长春宫。
凭借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凝秀已经敏锐的觉察到这件事情十分不对劲。如今看来,太后钮祜禄氏的确是精心谋划,布了一个局,然而,太后此次真正想要对付整治的宫妃只怕并非如今深受皇上宠爱的淑妃萧燕,而是贵妃高氏,甚至于……极有可能还有她这位地位岌岌可危的皇后!
凝秀暗道果真好险!好在自己及时的看破了太后的计谋,才能躲过此劫,否则,莫说皇上的恩宠了,就连自己这个后位能不能够保得住,都是未知之数呢!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凝秀回到长春宫以后,当真匆匆忙忙的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更换了一件深紫色榴花鹤文旗装,而后又摘下了为了搭配明黄色旗装而佩戴的翡翠头面,就连金银也不曾佩戴,仅用了几朵做工精巧淡雅的绒花与铜制的步摇作为装饰,并且在宫人的服侍下仔仔细细的净了面,洗去了脸上过于浓重富贵的装扮,只重新上了一层薄薄的蜜粉,用眉石描了描美型,又重新涂了一个淡粉红色的胭脂。
凝秀如此装扮,倒是比刚才那样富丽堂皇的装扮,年轻美丽不少。只可惜凝秀皮肤不够白皙紧实,并不大适合颜色黯淡的深紫色。
凝秀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故意在长春宫内多耽搁了一会儿,然后才带了四名宫女随行,不紧不慢的、施施然的向畅音阁行去。
然而,此时此刻,贵妃高芳与娴贵妃乌拉那拉景娴便没有凝秀那般幸运了。高芳与景娴二人满心以为在偏殿之内会亲眼看到萧氏衣裳半解与戏子纠缠不清的丑态,却万万没有想到当她们一前一后相隔不久走进偏殿之中的时候,会看到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偏殿之中与萧燕伴在一处的乾隆。
只见乾隆与淑妃萧燕正一左一右分别坐于炕桌两侧,正在你侬我侬的互相喂食着糕点,两人的眼角眉梢俱带着温暖甜蜜的笑容,深深的刺痛了高芳与景娴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