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列茨科夫刚结束和斯大林的通话,一名参谋走过来将一份电报交到了他的手里。他读了电话,脸上露出战役开始以来难得一见的兴奋。他走到正站在地图前聚jing会神地研究两军态势的斯塔里科夫身边,将电报递给了他,说道:“列宁格勒方面军来的电报,航空兵的战斗机编队已经出发,估计几分钟后就能赶到战场。波罗的海舰队的舰炮冒着法西斯空军的疯狂空袭,用炮火压制正在炮击锡尼亚维诺高地的德军炮兵。你给参谋长戈洛夫奇涅尔打个电话,问问他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斯塔里科夫答应一声,走到桌边就用电话和前沿指挥部进行联系。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大声地问道:“喂,参谋长同志,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司令员同志,德军炮兵对高地的炮击已经停止了。我们的战斗机,正在高地上空和那些盘旋、投弹、扫shè的敌机战斗。刚才我从望远镜里看到,有一架我军的战斗机飞行员表现得非常勇敢,他在战机中弹负伤后,没有立即撤出战斗,而是驾驶着战机勇敢地向敌人的飞机撞去,和敌人来了个同归于尽。”
斯塔里科夫听完使劲地点点头,说:“我会把飞行员的事迹,上报给方面军司令员的,请他给予这位英雄应有的荣誉。您和高地上联系上了吗?”
梅列茨科夫听到斯塔里科夫提到自己,小声地问我:“丽达,怎么回事?”我连忙把刚才听到的内容重复了一遍。他听完,也点点头,说:“我会联系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司令员戈沃洛夫将军,请他授予这位英雄的飞行员荣誉称号。”
梅列茨科夫说话时,我竖着耳朵在听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我的指挥部和高地之间的电话线,被德军猛烈的炮火炸断了好几次。为了保持和高地的联系不中断,命令能及时地传达给部队,我不得不派通信兵来往于两地之间。目前,通信连已经有二十几名指战员牺牲在山坡上了。司令员同志,我还有件事情想告诉您。”
“什么事?说吧,参谋长同志。”
“在遭受德军的炮击和轰炸后,高地上的守军已经伤亡殆尽。如果德国人在这时发动反击,我们辛辛苦苦夺过来的阵地,就会重新落到他们的手中。”
“等一等,您先别挂断电话,我和大将同志商量一下,看从什么地方调部队给您。”说到这里,斯塔里科夫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梅列茨科夫,等待他的答复。梅列茨科夫也听到了戈洛夫奇涅尔参谋长的话,想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先让近卫第19师的部队上去吧,虽然人不多,但挡住德国人的一两次反击还是可以的。同时督促第22、第23、第137步兵旅进入高地,接替防务,同时加固工事,以应付德国人更大规模的反击。”斯塔里科夫听完,马上通过话筒将梅列茨科夫的命令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戈洛夫奇涅尔参谋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喊报告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只见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克雷科夫中将,正大步走进指挥部。他走到梅列茨科夫的面前,立正后抬手敬礼,报告说:“报告大将同志,第2突击集团军司令员克雷科夫,奉命前来向您报到,听候您的指示。”
梅列茨科夫抬手还礼后,招呼着他坐下,开始为他介绍情况:“克雷科夫同志,时间紧迫,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为了加强部队的统一指挥,奥夏宁娜少校建议将近卫第4步兵军和近卫第6步兵军划归您指挥,这个建议已经上报最高统帅部,并得到了最高统帅本人的同意。不知道您对这个新的任命有什么异议没有?”
我听到梅列茨科夫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想笑,开玩笑,都经过最高统帅本人同意的事情,谁还有胆子反对,况且还是让克雷科夫担任前敌指挥的好事,他就更不会反对了。
克雷科夫听到这些消息有点意外,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回头对梅列茨科夫说:“我没有任何异议,我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过后,克雷科夫就接过了部队的指挥权。
斯塔里科夫上前一步,向克雷科夫敬礼报告说:“中将同志,第8集团军司令员斯塔里科夫向您报告,我听候您的命令。”
克雷科夫点点头道:“斯塔里科夫同志,请您迅速地将这个任命传达给各级指挥员,这样我指挥他们时,他们才能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命令。”
斯塔里科夫去给下属的部队打电话时,我也上前一步,抬手向克雷科夫敬礼:“报告司令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作战参谋少校奥夏宁娜向您报告,听候您的命令!”
“作战参谋?”克雷科夫疑惑地看看我,又扭头去问梅列茨科夫:“大将同志,我记得上次召开战役准备会议时,这位从我第2突击集团军出来的女少校,还是第378步兵师的代理师长,怎么现在变成了作战参谋了?”
梅列茨科夫含含糊糊地回答说:“这是斯大林同志亲自下的命令,让她在方面军司令部里当作战参谋,也许是想让她积累参谋方面的经验吧。”
听完梅列茨科夫的答复,克雷科夫将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道:“奥夏宁娜少校,我很想知道,你能对正在进行的这场战役点评几句吗?”
对于克雷科夫提出的这个问题,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梅列茨科夫的身上。
他冲着我笑了笑,用鼓励的语气说:“说说,丽达。我也想知道,在这次战役里自己犯什么错误。”
既然他当方面军司令员的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顾忌,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看法:“这场战役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和我们原先指定的战役目标相去甚远。首先,在计划制定上就犯了错误。对于进攻德军这种坚固的筑垒地区,两个本该协同作战的方面军没有同时进攻,就是一个难以挽救的大错误。这样一来,不但使得德国人有可能对两个方面军的进攻部队,分别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而且还使后发起进攻的部队的进攻失去了突然xing,让挡在前面的德国人有了加强防御的时间。
其次,在战术上,部队间的协同差,上级指挥员的命令在部队里不能得到很好地执行,比如说近卫第4军的部队迟迟不能到达指定位置,就是一个最突出的例子。还有这次战役发起的太过仓促,武器弹药都严重不足,本该被步兵提供炮火的炮兵,因缺乏炮弹,不得不在战役发起后,担任旁观者的角sè。”
说了这两点后,我便乖乖闭上了嘴,等待着克雷科夫的反映。他听完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接着睁开眼睛看着我说:“奥夏宁娜少校,你说的内容倒是有几分道理。我来问你,你有没有兴趣重新回第2突击集团军来,我可以让你先担任团长的职务。”
没等我说话,梅列茨科夫已经打断了他:“克雷科夫将军,你的想法是无法实现的。刚才斯大林同志在电话里说,很快就要将奥夏宁娜少校调到斯大林格勒去了。”
“斯大林格勒?斯大林同志调奥夏宁娜少校去那里做什么?”克雷科夫刚说完这句话,猛地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随即试探地问:“大将同志,您的意思是,德国人在近期内,可能发起对斯大林格勒的进攻?”
梅列茨科夫一摆手说:“不是可能,是肯定。好了,不说这些了,克雷科夫将军,你赶紧着手进行部队的部署工作吧。”
就在克雷科夫和斯塔里科夫两人通过电话在向部队发号施令时,摆在梅列茨科夫面前的电话响了。当梅列茨科夫拿起话筒时,我听见里面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梅列茨科夫同志吗?我是朱可夫。”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禁有些激动,鼻子一阵阵发酸,如果不是他派费久宁斯基前来救我的话,我就命丧黄泉了。
梅列茨科夫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礼貌地说:“是我,副统帅同志,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朱可夫在话筒里没有和梅列茨科夫客套,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梅列茨科夫同志,我刚看了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战情通报。在这里,我想提醒你一下,你在进攻中,把预备队的位置放置得过于靠前了,结果导致第二、第三梯队的部队,实际上都成了第一梯队,这样容易使部队遭到严重的损失。还有对于预备队的使用,我建议你千万不要分散地投入到整个战线的各个角落,而是要在关键时刻,全部投入到最关键的地段去,以获得最大的战果。我的意见完了,祝您好运!”说完,朱可夫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