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师父坐化后,玄道子一直认为于玄门术法一道的造诣,自己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包括神秘莫测的暗所。
然而,这个老人的出现让他深刻体会到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当他的视线转到老人旁边那位少年身上时,瞳孔猛地一缩,仿佛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瞪大了眼。
他本以为那少年应该是老人的弟子,这一刻,他惊疑不定。
人活一世,正常人也好,第三世界中人也好,总有气的存在。按道家的说法就是每个人一辈子呼吸的气都有定数,当命到头了,便是气数已尽,这个气指的就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命气,只有玄门术法修到一定造诣后才能望气。
身体健康的人,体内命气活泼,生机澎湃,心有邪念的人命气自然污浊,将死之人的命气就如寒冬烛火,摇摇欲坠。
但是!在这少年身上,他没有看到半分命气!
怎么可能!只有死人才没有命,这少年分明活得好好的。
难道……是邪术?取人炼傀?
他曾听师父说过,久远之前有一种远古传下来的邪术,可以在人将死未死,灵魂尚残存于体内之时,按密宗说法便是中阴身,于此时可用一种术法将中阴身封存在死者体内,从而保持身体活性,甚至死者还能保有生者一些意识记忆,若是施术之人手段足够高超,甚至能让死者察觉不到自己已死的事实,认为自己还活着。
这,便是长生不死的最早出处。
想到此,玄道子心头警钟大作,后退数步,脚下踏出玄门步法,沉声道:“前辈是谁?”
李立秋恍若未闻,负手观察了一番眼前祭坛半晌,突然道:“南离轮转阵,以朱雀为核,七宿轮转,如果五小时内未能解阵,下一阵便是轸水蚓,轸水蚓一过,七阵合一,到时,七大护阵之兽尽皆出现,别说解阵,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
此言一出,玄道子眼中光芒大放,当下将那疑似傀儡的少年放到一边,急声道:“前辈可有解法?”
李立秋淡淡一笑:“这有何难,以力破之即可!”
玄道子本以为会听到一番高谈阔论,却没想到是这简单到堪称野蛮的几个字,不禁张了张嘴。
以力破之?您老确定不是开玩笑?
不说祭坛中蕴着无数玄奇小阵,一旦触碰其中禁制,那头翼火蛇必然过来,如何阻挡?
莫非这家伙只是个摆谱的花架子,实则草包一个?
思绪未尽,那边李立秋却是雷厉风行,说动手就动手,直接抬手就是一拳,清光绽放处,一团似实还虚的清光直奔祭坛中央那尊蛇形石雕。
“不可啊!”
玄道子大惊失色,左脚猛地抬起踏落,清光四散,脚尖触地瞬间一道清光电闪而出,直追空中那抹清光。
几乎同时,原本一片死寂的祭坛在这一刻如同开锅的水沸腾起来,无数云纹绽出缕缕玄光,原本刻在祭坛石面上的篆字一个接着一个倒映出玄光立在空中,虚虚浮沉,每枚篆字间似乎都有种玄奥的联系,彼此间构成一个繁复难言的图案。
完了完了!禁制
启动了!这家伙,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万一破不了阵,却损了阵法,导致活阵变为死阵,大伙都得困死此地!
玄道子脸颊上瞬间渗出点滴冷汗,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已和李立秋分别击出的玄法清光,只盼着这两团玄术不会扰动阵禁。
祭坛中央蛇形石雕倏然绽出一道紫光,于漫天篆字中央倒印出一枚奇形符印,看着像是一条盘踞的巨蛇。这枚奇符缓缓转动,带动着四方篆字也在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就有一道淡紫波纹从中央往四周环状扩散。
波纹缓缓扫过玄道子击出的玄术,只见清光一闪,即如戳破的水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道子见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家本事自家最清楚不过,虽然只是临时发出的术法,但其中玄力也不容小觑,在那波纹之下竟然连个响动都没有,直接湮没了?这阵禁竟然恐怖如斯!
心下震惊的同时,玄道子连忙转眼盯着李立秋击出的那道术法,下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但见那道波纹扫过那团清光瞬间,立时如火星撞地球一般,两相触碰处猛地炸出一蓬非黑非白的耀眼清光,整个缓缓旋转的篆字阵禁猛地一滞,中央奇形印记绽出一束璨然紫光,一闪便轰上清光。
就在这时,李立秋抬手,指间清光纵横,一枚坎卦凝成的瞬间绽出一圈若隐若现的太极虚影。
“去!”
随着李立秋一指,那枚坎卦后发先至,迎上紫色光束,只听啪嚓一声轻响,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异变还未结束,奇形印记剧烈摇动,空中无数篆字都绽出一圈光芒,凌云只感觉眼前一花,恍惚间看到那些篆字中迸出各种能量。
或风,或水,或雷,彼此间汇聚成一股恐怖能量狠狠轰向清光,然而,那团清光就如同海中礁石,巍然不动,不过,速度却降了下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凌云只觉得大开眼界,心中对玄门术法的玄幻莫测有了更深一层次的认识,玄道子则是震惊得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仅凭一道坎卦构成最为简单的中和卦印就将所有阵禁攻势消弥无形?”
这人,到底可怕到何等程度?
不论祭坛这边,还是翼火蛇那边,此刻都是异状频生,打得昏天暗地,金丝眼镜在发现李立秋的瞬间就将身形重新隐匿起来。
他已经从吴老头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当下更不敢轻举妄动。
很显然,自家这边实力最差,只能隐忍。
而另一边。
两名颜色各异,争相斗妍的女子距离三米,彼此对视,都是安静非常。
云兮扫了眼李立秋那边,转回视线,淡淡地道:“还有一些时间,本姑娘就长话短说了。”
丽莎淡淡地回道:“洗耳恭听。”
云兮淡淡地道:“你们的老师困在穹天阵的乾字宫,其具体位置只要解开阵法拿到九丘自可见分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乾字宫的位置,九丘必须归我。”
丽莎闻言只是眉角微扬,却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地看着云兮。
云兮微微一笑,接着道:“没
错,如果没有源号,进入穹天阵任何一宫都是九死一生,甚至不得其门而入,我可以把源号一并交给你们。”
听到源号两字,丽莎眉宇中终于露出惊容:“凌天河的儿子就是源号?他在你手里?”
云兮淡淡一笑:“别说得这么难听,搞得本姑娘好像是绑匪,我答应了凌天河要帮他儿子解决源号体内的缺陷。”
丽莎眸子爆出一丝热切,手指微动,当触到云兮微眯起的眸子时,心头犯地一个激灵,将心中冲动按下,沉声道:“代价?”
云兮微翘嘴角:“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来拿取报酬。”
丽莎冷笑一声:“看来代价不小。”
云兮闻言却一反常态地认真起来:“不!对你们来说,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们不仅能得到你们老师的下落,借着源号,你们还能摆脱源所、龙组的追踪,甚至还能以此要挟源所,这笔交易其实很划算。”
丽莎眼睛却眯了起来,淡淡地道:“代价恐怕没有人能承受得了吧!别否认,我知道你应该和当年师母有些关系,以师母性子,那件事她不可能放弃,所以,你最终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解开那个秘密,对吧?”
顿了顿,她眸子陡然变得无比凌厉,语气也咄咄逼人起来:“你知道那会带来什么吗?其实我建议你最好把穹天阵图九方位置和源号彻底藏起来,否则,我与腾龙一定秉承老师的志向,将所有可能导致解开秘密的东西彻底消灭,尤其是那个源号!”
云兮丝毫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淡淡地道:“你就那么确信你们老师是对的吗?”
“没错!”丽莎斩钉截铁:“你我都没必要说服对方,如果有一丝可能,当年老师和师母也不会分道扬镳。”
云兮摊了摊手,淡淡地道:“那么,等到你们救出你们的老师,源号是杀是藏都随你们,这样就能避免你们老师口中所说的灾难了。”
说罢,她转身没入黑暗中,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从黑暗中侧出半张精致的脸:“出了此地后,能不能跟上我们就看你们自己手段了,坦白说,若非看在那人面子上,我巴不得那老家伙早死早超生,省得看了烦心……哦,对了——好心提醒你们一下,蓬莱鬼市一路追你们到这里的金丝眼镜并不是异能者组织中的人,实际上,他是天启组织中的人。”
说罢,身形隐入黑暗中。
丽莎看着黑暗空间,沉默良久。
很显然,像这种女人不可能过来找我消遣,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可问题是,她到底想要什么?这么做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甚至不惜将源号交给我们,她就真不怕我们救出老师后一刀杀了源号一了百了?
难不成,她能保证我们不会杀源号?
她可不是那么天真的人。
所以……
当一切不可能的答案都排除后,剩下的那个不论有多不可思议,一定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答案。
也就是说,她肯定我你将会以改变初衷!
而要我们改变念头,除非……
难道……老师那里!
不!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