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依旧,人影依旧。
“呵呵……我以为你会一去不回。”
“教皇阁下既然在炎黄国呆过,应该知道我们一向重诺,一言九鼎。”
“这是一种很高尚的品德……那么,现在该告诉答案了吧?”
凌云笑了笑道:“诶,别急,我的朋友还没走远,要是我说出答案,你转头就又把我朋友抓回来,我岂不是鸡飞蛋打?”
大厅静默了一会,教皇开口缓缓道:“孩子,虽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你要记住,这里是梵蒂冈,任何人都不能在此造次,包括外面那些天启者。”
“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凌云顺着话道,话题一转:“教皇阁下,有道远来是客,身为主人,不带我观赏观赏这里的美景吗?看得出来全世界应该找不到比这座教堂更伟大的建筑了。”
教皇再度沉寂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多少年了,你是第二个对我提这个要求的人。”一直静静坐在上方的教皇站起身,蓦然,凌云只感觉眼前一花,仿佛站在圣光河流中一般,无数圣光流过,再回神时,却惊觉眼前的世界已是大大变样。
刚才那一望无垠的大厅缩小成一间与普通教堂大厅差不多大小,自己正站在一束圣光当中,而面对的就是一位老人,彼此间相距不过十米不到。大厅内左右两边肃立着密密麻麻的卫队,粗略一眼大约有一百多人,身上服装倒是非常有文艺复兴时期的味道。想起从刚才到现在自己一直都在上百人的视线下,而自己却毫不知情,凌云就感觉有些不得劲,同时也凛然。毕竟这场景转换得太过诡异了,无论刚才的大厅还是眼下的这个大厅,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教皇是一位戴着眼镜面目和善的老者,看不出具体年龄,洁白色的罗马衫,白领带,肩膀上披着洁白的披肩,胸前悬挂着一枚不断散出圣洁光点的十字架。凌云视线下意识在那枚十字架上停留了几秒,很诡异的当凌云视线聚集在十字架上时,它仿佛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视线在不知不觉就被其吸入其中,紧接着凌云就发现不对劲了,不仅是视线,连带着意识居然也会被吸向十字架,当下心头不禁大急。
就在此时,气海内淡紫能量陡然冲出天地双脉,双眼中若隐若现的诡异符号一闪,那股吸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教皇眼镜下的老眼闪过一缕白光:“肖克说得没错,你的精神潜能令我感到非常好奇,孩子,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在这里多呆几天。”
多呆几天?凌云嘴角微弯,笑道:“如果有一些能够引起我好奇的东西,多呆几天嘛,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教皇突然饱含深意地笑了笑,伸手道:“来,孩子,耗费了历代教宗无数心血而成的圣地,全世界能够以非基督徒身份踏足圣地的人可没有几个,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凌云闻言眉头微皱。
这老神棍似乎话里有话啊?难不成他看出了什么?
―――――――
小小房间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美丽的姑娘,要知道,你手中那个东西对我们是没用的。”
爱德华主教和善地摊了摊手,身后跟着那名额头有十字标记的青年依然在翻着手中的圣经,对于指着两人的枪口没有半点感觉。
丽莎抬头看了李腾龙一眼,见后者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后才缓缓地把枪插回腰间,疑惑地看向李腾龙。
“这位就是爱德华主教。”李腾龙向露可与安道尔两人稍微解释了一下。
“爱德华。凯撒,这位是我的学生,叫他亚当就行。”
爱德华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跨入房中,一眼就落在黑暗角落的床上。
“哦……可怜的女孩。”
海天涯却是一脚拦在了爱德华身边
。
“看起来海蛇先生对我似乎还不是很信任啊。”
“如果爱莎出了什么差错,拼着我这条命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海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戾气从周身不断涌出,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走到床边,眼中的疯狂转眼就化为柔和,粗糙的手轻轻地抓起爱莎那腐烂得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的小手。
“爱莎,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爸爸不会让你孤独的。”
爱德华对着李腾龙耸了耸肩,走到床的另一边,这才注意到一直盯着自己的安道尔医生,眼中露出一抹惊讶:“安道尔?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爱莎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哦,对!”
爱德华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对一直盯着自己的海蛇耸了耸肩转头道:“亚当,障界。”
靠在墙边翻动圣经的褐发青年抬了抬眼皮,抬手打了个响指,一股淡灰色光芒仿佛涟漪一般从指间荡漾出来,一转眼就扩散到整个房间。李腾龙与李立秋对视一眼,尽皆露出震惊之色。他们都是与审判者交过手的,从未见过有人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施展障界,可想而知,这个青年的实力绝对超出两人的想象之外。
丽莎则是带着好奇的神色抬头打量着这个灰色空间,虽然俄罗斯有东正教,不过她却从没见过这种招式。
“不用担心,在治疗过程中我会用到圣光的力量,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恐慌,适当的遮掩是很必要的。”爱德华略显无奈地对紧盯着自己的海蛇解释,如果自己不解释的话只怕下一秒这家伙就会扑过来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了。
“圣光的力量?你是指?你研究出来了?”一边的安道尔突然睁大双眼。
“不用惊讶,安道尔,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爱德华缓缓地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你们保持冷静……尤其是海蛇先生,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女儿,但是这个治疗过程会相当痛苦,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可不想因为误会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
海蛇死死地盯着爱德华,沉默半响咬了咬牙道:“请吧!”
爱德华点点头,从胸前摘下银十字捧在胸前,微闭双眼,双唇以不可察的速度不停地翕动着,银十字慢慢地渗出一片淡黄色光芒,黄色光芒随着时间越来越盛,渐渐地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淡黄色光芒,四周空间不断飘浮着圣光光点。
一点圣光光点落在爱莎额头,陡然冒起淡淡黑烟,那一片皮肤仿佛被某种炽热的东西烫伤了一般,极为迅速地变红起泡,昏迷中的爱莎眉头紧皱,轻哼一声,海蛇只感到女儿的小手猛地紧抓着自己的手掌,心下一痛,双眼陡然涌出戾气。
“别冲动!”李腾龙一直注意着海蛇,见状连忙闪到床边,扣住他的肩膀。
“别担心。”海蛇紧盯着爱莎腐烂得几乎看不清面容的脸,低沉地道:“爱莎,爸爸就在你身边,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挺过去的。”
爱莎费劲地挣开眼皮,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血红,吸血鬼病毒侵蚀得太厉害,连眼睛都腐蚀了,她显然很痛苦,但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却丝毫听不出。
“爸爸…你在哪儿?爱莎……为什么看不到你……”
双眼中戾气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两滴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双手温柔地抚摸着那只小手。
“爸爸就在你旁边……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一会爸爸就带你去看太阳,好不好?”
腐蚀得看不清形状,只有像蝙蝠一般尖利的牙齿裸露在外的嘴角歪了歪“可是……爱莎的病……”
“爸爸找人来治疗你的病了,很快就结束了,爱莎……听着,可能会很痛……”
“真的吗?”
似乎精神振作了一下,爱莎的声音也流利了不少
:“爱莎不怕痛,就怕看不到爸爸。”
“真神圣光!驱邪!”
随着爱德华一声低喝,掌中的十字架骤然炸开,一时间连同爱德华整个身体都变为一个淡黄太阳,无边黄光中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缓缓地落在床上。
就在十字架落到爱莎身体上的同时,骤然,仿佛往火焰上浇了一盆水,哧哧的声音连同大股大股的黑烟蓬然爆发。但见爱莎周身覆盖着一层淡黄光芒,每一寸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然后涨起水泡,炸裂,
“啊……”
一声痛哼,爱莎整个身体都猛地弹了一下,力道之大连盖在身上的被子都掀走了,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具已经腐烂得像具尸体的身体怎么可能爆出这么大的力量。
“爱莎!不怕!爸爸在你身边!”
海蛇虎目噙泪,紧紧地抓着爱莎的手臂,丝毫不管双手已经被淡黄色圣光灼出一道道乌黑的痕迹,口中低沉地吼着。
“爸爸……爱莎……不……怕……一点也……不痛……我们要坚强……”
一边的丽莎已经忍不住抹了抹脸颊,就连一直翻着圣经的少年也抬起头来看着躺在病床的爱莎,湛蓝的眼眸中露出惊讶之色。
短短数息时间,在众人眼皮底下,爱莎小小的身体渐渐地变成乌黑,随着淡淡青烟灼出,突然,爱莎整个身体剧烈一抖,再无声息。
“爱莎?爱莎?”
海蛇身体剧烈一抖,双眼圆睁,死死地看着已经化为焦炭形状的女儿,身体一阵摇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连李腾龙也是脸色大变。
一股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恶鬼的气息疯狂涨动,跪在床边的海蛇陡然转头,双眸充满血淋淋的颜色,甚至眼角还流出淡淡鲜血,死死地盯着尚微闭双眼的爱德华,周身关节剧烈响动,毛发沿着周身毛孔刷刷地刺出。
“爱德华!”
声音极度疯狂而压抑,尾音已经变得不像人类,就在这个瞬间,手捧圣经的少年动了,仿佛瞬移一般凭空出现在爱德华身旁。
“不用激动,她没死!”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纯正的古典英语,稚嫩的音调听起来像个未成年的小子,不可否认很好听。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威力非凡,海蛇疯狂的表情顿住了,随即像是时光倒流一般飞速消褪,眼中恢复清明,下意识转头看向床上已经变成焦炭形状的爱莎,眼中疯狂之色再度涌动。
于此同时,爱德华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此时显得有些疲累,额头上布满滴滴汗水,声音也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表层是常年积累在她身体里的邪气。”
说罢爱德华身躯微一摇晃,坐回椅子上,覆盖整个房间的淡黄色光芒尽敛,空中只余下点点消逝的圣光光点。
“亚当,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少年点点头,看了眼海天涯,伸指在空中划出一个灰色十字,一声低叱,灰色十字径直没入焦碳一般的躯体里,紧随其后,蓦然一声刺耳的诡异尖叫,从那层焦炭一般的表层陡然窜出大股暗红色的雾气,雾气隐约凝聚成一个极为诡异的鬼脸,鬼脸似乎想逃离那层焦碳表层,但表层似乎有一个吸力巨大的漩涡将鬼脸拉扯得变幻出各种诡异形状,随着一声不甘心的尖叫,窜出的所有暗红色雾气尽皆被重新吸入焦碳表层内。
亚当伸手一指手中圣经,页扉连连翻卷,一道灰光从焦碳表层径直没入圣经当中,圣经随即合上。
“呃……我怎么有种仙家宝贝的即视感?”李立秋喃喃自语着视线不时落在少年手中那本圣经上。
随着灰光消失,几声轻微的咔嚓声,焦碳表层崩开几条裂缝,随即整个焦碳表面就如同飞灰一般,飞速消失不见,仿佛那层焦碳表层本就不存在一般,露出下方一具洁白精致的小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