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从明山岛新归顺的五十多艘战船,除了徐海的坐船“明山”和郑四海的“飞虎”之外,其他船只都是一千料以下,而且大部份都是四百到六百料的小船,对于这一次进攻藏龙岛到是在合适不过了,因此也全都加入了出战的船队。这样一来,宋军组成一支一百三十多艘的庞大船队,进攻藏龙岛。
风吼涛涌,破浪如飞。这还是自从李公佐率领水师到达广南以后,出动战船数量最多的一次。连谷雪萍站在船头,也赞叹道:“好壮观哦。”
这一次仍然留下岳霖、赵汝愚、高震留守广州。赵倩如,陈亮、吴锡、铁成林、谷雷萍等人仍然随船队一起出征。徐海也怕引起怀疑,把自己的船队全都交给弟弟徐江带领,自己和妻子纪香琼也跟着杨炎一起乘坐神舟。自从他归降以来,一直都很低调,不过让妻子纪香琼拜访过几次赵倩如。纪香琼在扬州也妓时就是仅次于严蕊的当红名妓,琴棋书画、读词歌赋自是样样精通,而且见识谈吐亦为不俗。赵倩如在广南之后,身边到正缺少这样一个女伴,因此和她也颇为投机,即使是在船上,两人也经常独处一室中聊天。
行了两日,眼看临近藏龙岛,杨炎走进帅舱里,只见李公佐正伏在桌上挥笔在一张纸上描画。杨炎忍不住笑道:“李统制也好做丹青吗?”
李公佐见是杨炎进来,放下手中的笔,道:“叫大人见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武夫,那里会什么丹青,不过只是在绘制海图。”
“海图?”杨炎一听,到颇感兴趣,走到桌边来观看。李公佐道:“这是在下的习惯,每到一处海域,必要将此处的水纹,岛屿、暗礁等全都记寻下来,等战后绘成详细的海图,留作日后使用。”他又指了指身后的一个红漆大柜,道:“这个柜子里所藏的,全部都是在下和家父所绘的海图。一共有三套,我这里一套,家父的船上也有一套,还有一套放在海州的沿海制置使衙门里了。”
杨炎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地图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道:“李统制,你们父子可真是有心人。”
李公佐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张海图,辅在桌子上,道:“大人请看,这就是乾道四年(1168年)在登州接应大人远征时,在下所绘的海州至山东一路的海图。”
杨炎看那张海图,果然沿途的海岸,岛屿,地形都绘制得十分详细。李公佐笑道:“日后大宋若是在行北伐,从江淮出兵,直捣中原,金兵必将陈重兵于东京一带布防,而山东河北一带必然空虚。有了这张海图,朝廷就可以另派一支船队,运载数万士卒沿海北上,仍在登州一带沿海蹬岸,可以袭取山东,继而挥兵直指中都,则山东、中原、河北等地都可以一鼓而下。”
杨炎点点头,道:“这是个好办……”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道:“李统制,你可知道锦州在什么地方吗?”
李公佐指在地图上,道:“锦州在这里,不过太深入金境,不宜做蹬岸的地点,因此还是在……”李公佐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杨炎的脸色大变,忍不住道:“大人,锦州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杨炎道:“不好,原来是这样。金人一定会从海上进攻大宋。”
******************************
“金人怎么会从海上进攻大宋呢?”听完了杨炎的话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陈亮当时就忍不住出言询问。
杨炎道:“以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第一、金国若是有意南侵,那么必然会极力隐瞒,以出奇不意,怎么会事先就弄得这样人所尽知?第二、完颜雍并非昏庸之君,怎么会突然想起泰山封禅来,第三、完颜长之是金国可数的能将,如果金军南侵,他必会担当重任,怎么会让他锦州为完颜雍监造龙船呢?现在看起来,只有一个解释说得清楚,金人真正的目地其实是从海上进军绕过江淮,直接进攻临安。其他的都不过是虚张生势,掩人耳目。完颜长之也不是在锦州为完颜雍监造龙船,而是在打造战船,准备进攻大宋。”
他说完之后,其他人都怔住了,也不得不承认杨炎说的有道理。但李公佐还是有些不相信,道:“大人,金人一向不善水战,恐怕不会想到会从海上进攻大宋吧。”
杨炎摇摇头道:“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金人这么做,才更显得是出奇制胜。而且别人或许想不到,但完颜长之一定能够想,何况当年你率领船队,在登州接应我们远征那次,想来也正好给了他提示。金人虽不善驶船,但并不等于金人永远都不会驶船,何况山东、河北一带沿海,尽是会驶船汉人,有了这些汉人,金人并不难学全驶船。”
他顿了一顿,又道:“何况这次为了平定广南,海州的水军以经带来一半,这样江淮一带防御以大大削弱了,正是金人可以乘虚而入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冒出金人准备南侵的消息,也未免太巧了。一但金人在临安一带沿海蹬岸,必将引起临安朝野动荡,必然急招江淮守军撤回,保卫临安。这样一来,轻则江淮防线尽失,重则临安失守,大宋恐有亡国之险。”
他这一番说说得人人心里沉沉的。赵倩如到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道:“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杨炎道:“事不迟疑,我要立刻上告朝廷,要加强沿海的守卫,防止金国的水师从海上进攻大宋。”转头对陈亮道:“同甫兄,请你立刻按我刚才的意思,写成一道奏本。”
陈亮也不敢怠慢,取过笔纸,一挥而就。杨炎看了一遍,立刻盖上自己的大印,然后命快船带回广州,交给岳霖,让他立刻用八百里加急送回临安。心里却在默默祷告,只希望这时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