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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路 唐达天著 4156 2024-11-16 03:44

  林家伟自从那次与豆豆闹过别扭后,近乎一月有余,两人再没见过面。期间,豆豆也偶尔打过几次电话,试图与他和好,但林家伟总是推说工作忙,不冷不热地将豆豆打发了。林家伟一想起豆豆那个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尤其是想起她说的那些咄咄逼人的话,更叫林家伟伤心。林家伟想,你即便就是真的怀孕了,也不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我的身上,应该平心静气地想出一个比较合理的办法来解决,不能置我的政治前途于不顾,一味的逼着我上法庭去离婚。况且,你还没有真的怀了孕,要是真的怀上了,你不得像个小泼妇一样非要逼我名声扫地断了政治前途不可?想想,真感到有些后怕。

  故而,他想冷却一下再说。倘若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把她从自己的脑海中渐渐抹去了,或者在此期间她有了新欢,一切也就顺其自然的了却了。倘若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非但没有把她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反而更加觉得他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她,实在从心底里无法割舍她,也许,这就是命,他只好尽快地脱离家庭,同她重归于好。

  当然,他知道,摆脱家庭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这需要足够的耐力和不懈的努力才能实现。经过几个回合的大战,双方都施出了各自的杀手锏和绝招。一个女人所能用的绝技张桂花一一施尽,用泪水没有打动他,自杀也没有威胁着他,用女儿的真情还是没有感化了他。他断绝同她一块儿生活,断绝两性关系,甚至家外有家,一个男人所能用的绝招他都施展了,同样,她既没有因生活的别扭解散家庭,也没有因失去性生活而放弃他,更没有因为他家外有家而放弃家。相反的,他越想离,却越发离不了。她越发的恨,越发的不离。人世间的好多事,说简单,的确很简单,简单得几乎令人不可思议,小夫妻俩可能为了一句不经意的玩笑,或者为了一件小事双双赌气,说翻脸就翻脸了,说离婚就真的去离了,过分的简单草率使双方清醒之后,懊悔不已却又追悔莫及。说复杂,的确也复杂,复杂得令人费解,俩人本没一点感情了,一方为了图个名分,或者处于某种报复心理,生生地把对方拖上一辈子,直到临死了才明白自己不值得。

  自从他与豆豆的事被张桂花发现之后,他知道他对张桂花的伤害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而他自己,也失去了男人的最后一点儿自尊。一个失去了自尊的男人很难再做出自尊的事儿来,所以,他破罐子破摔,等待着她实在忍无可忍了,把他像处理旧家具一样处理了。

  那天晚上,他回来得晚了,张桂花一个人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那个电视剧的名字叫《来来往往》,康伟业与他的情人林珠从夜幕的雨帘中刚来到他们租的房间时,他的老婆段丽娜不知从什么地方杀出来了,那戏就有了冲突,张桂花一边看着,一边大骂不休:“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能什么能,过去不就是一个杀猪的,沾了老婆的光,刚挣了几个臭钱,就在外面养小,真是个畜生。”

  林家伟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比猪骂狗,也不介意,她想骂就骂去,她嘴不累就骂去。张桂花当然想骂,不骂她就憋得慌。她的嘴当然不累,莎莎早已睡觉了。于是,她又骂开了:“公狗,简直就是一条公狗,白天不着家,晚上也不回,女儿也不管,老婆也不管,就只想着找那个小母狗。什么叫害人虫,真正的害人虫不是小母狗,而是这条老公狗。要是换成前些年,像这种人他能在机关待着?早判他个十年八年,送到劳改农场里改造去了,就是等到放出来,他还是流氓犯,叫他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林家伟本来想喝一杯水就睡觉去,看她那个咬牙切齿痛恨不堪的样子,就怀疑她的神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是真的得了神经病可就惨了,他这辈子别想离婚了,想着就搭了一句说:“你看电视不好好看,唠唠叨叨地骂人家干啥,他招你了惹你了,看把你痛恨的。”

  张桂花一调话头说:“怎么了?他干了缺德事就不能让人骂?我骂他怎么了,是不是戳到你的疼处了?呸!我就是痛恨这种人,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心里比茅坑都肮脏,叫人恶心。现在电视上天天讲要预防艾滋病,光讲顶个屁用,不把这些害人虫统统扫除掉,艾滋病能防止才怪?”

  林家伟无心恋战,逃到书房,还听到她在喋喋不休地骂着:“我要是段丽娜我也不离,拖也要把他拖老,拖死,让他的阴谋不能得逞……”

  林家伟狠狠地关上了门,那叫骂还是不绝于耳:“不要以为现在成了个人样儿就了不起了,你以前是个啥东西,那个寒酸样还赶不上杀猪的……”

  林家伟实在忍无可忍了,次日,便回到了那个小窝,那个与豆豆创造过幸福又酿造过痛苦的小窝,想一个人住几天,好好的清静清静。

  自从豆豆赌气搬走之后,林家伟也偶然来过几次,一次是带常琳来冒了一次风险,其余的几次都待了一会儿,他也说不清楚究竟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已逝的梦,还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搬回来了。他知道,她将自己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她自己很难解救自己,只有靠他。只要他主动地打一个电话,或者说我等着你,她就会很主动的再搬回来,但他却不想这么去做,至少现在不想这么去做,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冷战还要持续。

  此刻,当他又到这个窝,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心里免不了有一点隐隐的失落与伤痛,看着那熟悉的一切,真有些“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感慨。随着那感慨慢慢地在心灵深处浸洇开来,那过去的一幕幕仿佛电影特写镜头般的一一推至他的眼前,竟是那么的清晰明了,挥之不去。

  那是两年前的初夏,他从省城参加完了他的长篇小说《天欲》出版发行仪式,回来时在夜班车上认识了她。那会儿,车还没有开,他处于激动,或者处于好奇,拿出他的书又看了起来。这本凝聚了他两年血汗的书一经问世,就得到了读者的认可和同行的好评,出版社为了加大发行量,又不失时机召开座谈会,专家们不仅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同时也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最初的目标只想能按正常渠道出版就行了,没想到不但出版了,而且还引起了不小的社会反响。

  “林家伟?这名字好熟悉。”这时,突然一声悦耳清脆且很有滋味的声音向他飘来,他觉得那声音仿佛天籁之音,不觉抬起了头。

  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当林家伟的目光投向她时,立刻感到眼睛一亮,脑海里猛然冒出了四个字:清纯如水。

  在此后的岁月里,林家伟每每想起那一幕就激动不已,觉得第一感觉太重要了,当他与她发生矛盾,甚至是她的某种不轨行为严重伤害他,导致他们的关系能否继续下去的时候,一想起他的第一印象,想起在那夜班铺卧车上对面的女孩,想起了“清纯如水”四个字,他就做了宽容与退让。当时她在他眼里实在是太美了,明眸皓齿,有棱角的鼻翼,小巧的嘴巴,微微上翘的嘴角平添了几分生动与调皮,令人赏心悦目。

  “你听过‘林家伟’这个名字吗?”林家伟非常兴奋地搭讪道。

  “好像金都日报社有个记者叫林家伟,我看《金都日报》常常看到这个名字。”女孩儿嫣然一笑说。

  “没错,金都日报社是有个记者叫林家伟,你看看这本书的作者是不是那个林家伟?”林家伟说着就把书递给了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接过书翻开,当她看到作者简介时,便一字一句地轻轻读了起来。女孩读书的当儿,他趁机大胆而放肆的读起了眼前的女孩。女孩儿实在是太美了,她的眼帘微微一垂,睫毛就显得更长,她的皮肤很亮、很净,亮净得能透出肌肤里面的丝丝的脉管,鼻子精致得无法挑剔,上唇被鼻梁的阴影微微的笼罩了起来,就显得越发的妩媚动人。林家伟读着读着,不觉想起了一首经典诗作:“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却从窗户里看着你,明月装扮了窗户,你添补了别人的梦。”

  “你就是林家伟?”女孩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说。

  “你看我像吗?”林家伟说。

  “像,这照片上的人就是你。”女孩肯定地说。

  林家伟点了点头,心里顿时溢满了自豪与幸福。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您,真感到荣幸。原来您是大作家,又是报社的副总编辑。”女孩显然也有些激动。

  “既然认识了,就是缘份。这本书送给你吧。”林家伟高兴地说。

  “那太好了,谢谢,谢谢您。”女孩显然也很兴奋。“我一定要好好拜读拜读。其实,我也很爱看书的,特别喜欢看小说。林老师,您能不能为我签个名。”

  “行。”林家伟就接过书,掏出了笔,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豆豆,就签豆豆吧。”她说。

  “豆豆?这名字挺特别。”林家伟说。

  “这是我的乳名,我喜欢别人叫我的乳名。”她不无天真地说。

  林家伟略一思忖,就在书的扉页上写了这样一段话“赠豆豆:漂亮的女孩再读点书,就会更美丽。林家伟,×年×月×日。”

  女孩捧回书,念了一遍,高兴地说:“太好了,不愧是作家,写出的话就是精彩。”

  接下来他们又谈了好多。林家伟了解到,眼前的这位女孩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又上不了班,就在金三角商厦四楼租了一截柜台卖起了服装,生意不咸不淡,只够勉强度日。这次,她上省城是来提些货。

  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回到金都,一来二往,双方便产生了感情,就发展成了情人关系。

  此时此刻,当林家伟想起那美好的过去,又想起她所受的种种委屈和伤害,感觉十分歉疚,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尽到一个大男人应尽的责任。当他站在她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一想,觉得她的话虽有些过激,但也并不难理解。她因他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又因情绪不好推迟了例假,又因例假不来误以为怀了孕,这必然会使她情绪更为恶劣,在恶劣的情绪下,发点小脾气,对于那样一个漂亮女孩来讲并不过分,倘若她不急不躁,平静如水,反倒就有些不正常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的思路沿着同一个方向发展下去,越发展觉得自己的理由越充足,错误都在对方。当你退一步变换一种思路,马上海阔天空,觉得自己苦苦想不开的事原来是那么简单,错误原本就在你这里,你还一个劲儿抱怨对方。这样一想,不觉汗颜。很想给她打个电话,一看表,快到午夜12时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了,打算次日再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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