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返回洞府。
石桌旁坐着孟婆、霍或火与蛇王女儿。
“有没有剩饭剩菜?”
顾不得打招呼,白无常揉着空腹,笑对孟婆说:“快求干娘赏一些。”
“咦?你这么懒,不是应该天天呆在洞里喝酒的吗?”
霍或火皱眉,怀疑的看着他:“怎么这两天到处乱跑,不累吗?”
她鼻音浓重,小脸仍红,可能是风寒未袪。
脖子上的伤痕淡了许多,再过几天就会全消。
想来红菩萨弄的创伤药还真起了些作用。
于是立即自夸,笑对她说:“不也没白跑吗?给你弄来的创伤药还好用吧?”
“呸!还敢提你那破药。”
对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有孟姐姐的巧手为我治伤,谁还稀罕你的破药?火辣辣的蛰的伤口疼。”
“好吧,算我做错好人。”
帮人忙,受人骂,也只能苦笑。
转头皱眉看着孟婆:“干娘,晚饭不会没带我的份吧?好歹有些残羹冷饭吧?”
孟婆泼去杯里残茶,再续一杯,回声:“自己到后面的厨洞里去翻,难道还要我喂到你嘴里吗?”
立即匆匆向后面走去,迈出几步,又站定身形,疑惑的回头问:“干娘,你们三个聚在一起是”
“我在跟她们俩讲一些你在地府里做过的蠢事。”
蠢事?
数不胜数。
这下完蛋了,英雄形象没了。
看向蛇王女儿与霍或火,她们低着头,掩嘴偷笑,忍得脸都红了。
一脸苦相,刚想出声解释,又见霍或火摆手催促:“还不快去后面吃东西?耽误我们听好故事。”
没办法,只能任人说笑吧。
后厨里的吃食倒是丰富,毕竟放的久了,肉已凝结成油,青菜也不再鲜嫩。
白无常懒得生火再热,找到了一些小糕,五颜六色,很是巧妙。
随手拈起一块入嘴,香甜适中,实属佳品。
立即用油纸包了一些,塞进怀里,又随手提了一壶酒,返回前堂。
见到三人齐望自己,白无常抹了抹嘴,笑说:“干娘厨艺,天下第一。肉香菜滑,全是美味,我吃饱了。”
“哟,真会夸人呢。”霍或火酸笑,指了指蛇王女儿:“今天这顿饭是我家小姐做的,也是天下第一吗?”
是蛇王女儿下的厨?心也是她做的?
白无常会心一笑。
山顶上有一个小道姑在等着,哪有心思与霍或火斗嘴?
对蛇王女儿一笑,道谢:“辛苦小姐了。”
她低头还礼,白无常不再说话,匆匆出洞。
“他逃什么?”霍或火疑惑的问孟婆:“难道是怕我们听了他太多的蠢事,当面笑话?”
“他是背着我们与别人私会。”孟婆轻轻一笑:“否则,为什么要带着一壶美酒?”
出了洞穴,顺路上山,没走出多远,眼前黑影一晃,有人拦路。
“都说人吓人,吓死人。你这叫鬼吓鬼,吓死鬼。”
白无常无奈的叹气:“小爷,下次突然露面之前,提前打个招呼行吗?”
“我只说一次。”黑无常冷目:“莫做害人事。”
“我?害人?”
白无常苦笑:“勾魂我都懒得去,哪有闲功夫害人?”
黑无常沉声不语,依旧没有让开道路。
只好再出言解释:“不但没害人,反而是帮人。”
目透寒光,显然不信。
白无常凑近,小声问:“小爷真的不关心茶摊妹子的死活?”
茶摊妹子?
音容笑貌印在心头,恍若昨日。
“她姐姐本事大,何须我多事?”
“你说干娘?”
一笑,了头:“不错,孟女手段确实非凡。但就算她是天下第一,终归只是茶摊妹子的姐姐,却不是她的倾心人。”
摇头再笑,得意的又说:“这个道理我懂,你不懂。被姐姐救与被倾心人救,滋味完全不同。”
打断他的得意,冷声问:“为何提起此事?”
“因为我相信小爷一定会去寻茶摊妹子。”
白无常深吸一口气,正色说:“小爷看似冷漠,却实则有情。她与小爷有半朵血茶花的缘分,小爷不会于她的安危置若罔闻。”
自信的一笑,评说:“有情人,都可爱,我觉得小爷现在就很可爱。”
哗楞楞铁链作响,看到黑无常斜目瞪来。
暗自吐舌,不再胡乱调侃,接着正色说:“茶摊妹子是个修仙的,在仙界里想寻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小爷就算想寻她,又从哪找起?”
黑无常收起厉目,低眉不问,任他说下去。
“想要找人,最好的途径就是依靠朋友,朋友串朋友,很容易就能找到人。同样的道理,想要找仙,自然就要依靠仙界的朋友。”
说完话,反问黑无常:“小爷在仙界有朋友吗?”
未待黑无常回答,他笑着自接:“估计没有。仙界里唯一和你打过交道的就是须菩提。你还把人家一通好打,不知道他被你烧去的头现在长出来了没有?”
“这么说,你有仙界的朋友?”
“没有。”
遗憾的摇了摇头,又扬起笑颜:“所以我才要交一个仙界的朋友,是为日后帮小爷找茶摊妹子时所用。”
绕了半年,是让我担这个人情?
“你说帮人,是指帮我?”黑无常冷哼:“不必!”
“好吧,不管小爷将来用不用得着,我只是想交个仙界的朋友。”白无常笑着再问:“交朋友,总不能算是害人吧?”
轻轻头,算让他过了这关。
“还有一件事。”黑无常再次冷声:“我斩力王时,不许你出手。”
“躲都躲不及。”白无常大松一口气:“我怎么会逞这个能?”
黑影一晃,人去路空。
寻目四周,又只剩下漆黑一片,不由自嘲一句:“幸亏我是鬼,否则不得被这荒山野岭吓死。”
篝火赢弱,快要熄灭,摘月似乎毫无察觉。
她坐在地上,苦着一张脸,呆呆的看着一地碎石渣。
“师姐,师姐!”人还未到,欢声已至。
采星快跑几步,一屁股坐到摘月身边,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近摘月的樱唇,笑说:“白无常赠的心,师姐要是不怕有毒,就吃几块吧。”
心味浓,隔着油纸就香甜入鼻,让摘月腹内更空。
打开纸包,拈起一块心入口,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采星:“如果是阳山的天精石,怎么一入真气就会碎了呢?”
看了看她刚才呆的方向,一块卵石已被真气击碎。
压住心里笑意,采星也故作难懂。
细细察看一番后,在碎石中找到一块石渣,约有拇指指甲般的大小。
拾起后,面目大惊,看着摘月,呆呆的问:“难道师姐炼出了天精石心?”
“天精石心?”摘月不懂,摇了摇头。
将碎石拈在指尖,细细端量,解释给她听:“我在天界修荡魔术时,曾听师傅提过一嘴。灵性自心而出,万物既然皆有灵性,万物就应该都有心。树有心,云有心,海有心,顽石也有心。”
“修仙就是修心。”
摘月的眼睛有些变亮,头夸赞:“你师傅的这番教导正与修仙之路相符。”
“没错!师姐真是聪明,听了前半句,就知道后半句。”
赞她一句后,又接着说:“师傅还说过,仙家炼法宝的最高境界,必须与所炼的宝物心意相通,这才能达到无所不能神通。”
“正是,正是,我也听过这种说法。”她的眼睛愈明亮,看着采星指尖的碎石自问:“难道真的是我炼出了天精石心?”
采星侧头,冥想了一会儿。
随意的将碎石在手心里揉了一阵儿。
再摊开手掌时,碎石突然变得圆润,微微有光,似乎散着灵性。
“吓死我了!”
一声惊呼,将碎石抛在地上,惊恐的问摘月:“它怎么突然变形状了?”
摘月看着碎石,也大惑不解,不敢碰触。
采星想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跳起来说:“法定有缘人!石心显圣了!师姐,快,把你的真气给它,与宝石定缘,以后它就只为你一人所用了!”
果然是天上下来的,再蠢,也有些见识。
摘月不做多想,立即竖起两指,拈起仙家手势。
口中念念有词,提起胸中真气,以指做剑,将一股真气注入碎石。
真气一入,白光凭现,映得方圆白昼。
光晕淡淡散去,碎石变得通体明透。
晕着蓝色的光彩,好像天上的一滴海水,落入凡间。
摘月抹去额顶细汗,目光里充满欣喜。
采星捡起碎石,连声赞叹:“不得了,不得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石头的心,竟然这么好看,像蓝宝石一样漂亮。”
“师姐!”采星眼睛一亮,转头对摘月笑说:“无常斩是绿色的剑鞘,黄色的剑柄,黑色的吞口,粉色的穗子。等师姐炼好了蓝色的天精石心,一定要嵌在无常斩上,花花绿绿的多漂亮!”
呵,保管气死开染房的。
从采星的手里取过蓝宝石,摘月欣喜不已,下定决心:“这几日我什么事也不做,一定要把我修的真灵全都炼到这颗天精石心上。能否击杀黑无常,就全靠它了!”
太好了,她有斗志,就很有趣。
“嗯!师姐尽管去炼。一日三餐,由我来侍候!”
采星递给摘月一块心,摘月取过,皱眉问他:“这是哪来的心?”
“师姐真是好忘性,我刚不是说过是白无常给的吗?”
又提起酒壶,笑说:“除了心,他又送了咱们一壶酒。”
是自己刚才心不在焉,不但没听到心的来历,就连味道也没细细品尝。
将心放进嘴里,滋味十足。
咽下后,摘月皱起纤眉:“你不是去采果子了吗?怎么总能遇到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