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柴人连连辩解着,“军爷,小的哪里敢戏耍军爷,实在是担心从这里到涪州的路还不近。柴捆一解,这些糟草绳就再也捆不起来了!”
察验过所的军士却不再理会他,也不让他退回去。而是叫排在后边的李绅把过所拿出来,不一会验完了。此时关头上又走下来一位,看着担柴人,有些十拿九稳地问他道,“说实话,你的柴捆中是不是有什么夹带?省得我解你的草捆。”
担柴人摇着手连声说着不敢。而此时,高峻、柳玉如、樊莺、王问臣也都验了过所进了关来。高峻想看一看军士所说的夹带是什么,就不急着往里走。李绅低声道,“高大人,军士们担心这人在柴捆里带了私盐。”
高峻看这两捆柴,都是从山林里砍来的荆枝、树条,用两股草绳捆得结结实实,每只柴捆粗若牛腰,要是在其中藏些什么东西也有可能。不过真要是解开之后,柴捆就再也捆不住了。
担柴人不能阻止,一脸的苦相,眼看着后下来的军士抽出了腰刀,一下子砍开了其中一个柴捆。用脚踢着让柴捆散开。
柴捆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有些不相信,又提着刀去看另一边的草捆。担柴人哭丧着脸央告道,“军爷,已经看过了一边,这一捆就留下吧,不然就没法子出关了!”
军士道,“那怎么行呢?不一一看过,我们就是失职了!”说着也用刀割开了捆柴的草绳。里面除了柴草没有别的。
他冲关口边那人说了声,“察看过了,没有夹带。”他完成了任务,将刀插回鞘内,转身往关上走。
担柴人在后边追着军士也上了台阶说道,“军爷,麻绳呢?”
军士站住,喝道,“你追着我做什么,要造反吗?”担柴人听了连忙站住,仍不离开。军士道“麻绳?是我说过要给你麻绳的吗?谁说过给你,你就向谁去要。”他看到高峻几人验了过所还不走,就站在上关的台阶上冲,居高临下地冲这些人喊道,“喂,这位公子,趁着天没黑透,你们不赶紧走,要等我们管饭吗?”
高峻道,“我在等你们找麻绳呢!”
验看过所的那名军士听了,往这边看了一眼,此时正有三套大车,各拉了沉重的木箱过关。他正在察验第一辆车,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哪里有草绳……腰带还只有一条……”说着,摆手对第一辆大车的车把式说道,“走吧!”车把式挥了鞭子,车辆隆隆地起动。
担柴人看到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声音就有些高,上手拉住后下来的军士衣袖道,“军爷,无论如何,你们要给我找两条麻绳,不然我就走不了呀!”
军士一瞪眼道,“你敢威胁我!待我找条绳子把你捆上,看你走还是不走。”
担柴人无奈,看看地上的散柴,抓着头发想了想,便对军士道,“军爷,没有绳子,这些柴只能寄存在这里了,待我明天再拿绳子来捆罢。”
军士道,“随便你了,但是我们也要做饭的,万一明天你来的晚,少了柴可不要怪我们。”担柴人嘟嘟哝哝,看到第二辆马车也已进了关,便冲着车把式叫道,“这位大哥,你载我一载!”第二辆车的把式道,“上来,等我搀你吗?”
担柴人紧走几步,飞身跃上另一面的车辕。
第三辆车也进关来了。车后边一位五十岁的鲜衣老者,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后跟随着三骑,都是年轻人,是押车的。他们有条不紊,不慌不忙地朝着关外而行。高峻在马上一抬手,说道,“慢着!这三架车不能走了!”
先前验看过所的军士跳过来道,“你要妨碍公事!”李绅、王问臣二人一听高大人有话,飞跑过去,在另一面的关口将快要出关的头一辆马车拦下,“等等再行,我们高大人有话要说。”此时西州别驾已经成了他们的高大人了。
第一辆车的把式跳下来,看了看拦在车前的两个人,伸手推了李绅一把,“你是哪个……狗拿耗子!”李绅和王问臣两人都是便服,但是过所上对两人职务写的明白,倒是高峻的过所上并没有提示什么官职。军士在那里叫着,“休得对两位大人无理,真正搞事的在这里呢!”
他站到高峻的马前,抬着脑袋瞧了瞧他,和他身边骑在马上的两位漂亮女子,看不出什么来头。不过他已经听到了李绅对高峻的称呼,“高大人,你们不赶路,一会落了关锁,想走就走不了了!”
高峻不理他的威胁,笑道,“这位军哥,我怀疑这三辆车上才有夹带,你也没怎么细致看就放他们出去,这不大妥当呀。”
军士怒道,我尊敬你才称你一声大人,为什么要多事?
高峻道,“大唐在此设关,又安插了你们这么多的人在这里,不就是为着做事?怎么军哥你反倒怕起事来了?你若怕事的话就去把你们的关令找来,我来和他说。”
军士已经从过所上看到了王问臣和李绅二人的身份,最高的品级是王问臣,也不过是个从八品,而李绅连品都未入。军士料想这位年纪更轻的白袍男子也不会有多大的官职,于是不耐烦地道,“我们娄山关关令罗大人,也是你说见就见的?我看你们是无是生非,不想出关了!”
他扯着脖子对关头上喊,“兄弟们,快快下来几个,有人要砸关了!”
关上边的猜拳行令之声顿时消停,不一会儿从上头闯下来四个人,如临大敌地喝问,“谁敢这样大胆?不怕锁了去见官吗?”
李绅此时有些怕,就算他有个了不起的妹夫,但那也是远在雅州。他是知道这里面的关节的,逼急了他们,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吃亏的一定是自己这些人。他看向高峻,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另一边的三辆大车已经等的有些急,车把式把鞭子甩得“叭叭”响,“闪开闪开,军爷已经说了放行,还轮的到你们无关人在此阻拦,快快闪在一边,撞着了与我无关!”
高峻冲樊莺挥了挥手,樊莺会意,催马过去往车前一挡,“事未弄明,急着走是何道理,难道是心虚?”
车把式也不笑,打量樊莺,“这位小姐,你细皮嫩肉的跟朵花儿一样,就不要拦着,万一牲口惊了、冲撞了小姐就不大好了。”说着挥鞭催马再走。
樊莺急了,刷地由腰间抽出缠莺剑,别人还没有看清她做了什么动作,只见寒光一闪,暮色中的关内像是打了一道电闪,第一辆车的车把式已经扔了马鞭,两手提着裤腰,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他的腰带断了,有些气极败坏地威胁道,“你再敢挡车,我就撒手了哈!反正我不吃什么亏”。
樊莺一瞪眼道,“你要敢耍浑帐,本姑娘就见什么砍什么!”那人早已被这位姑娘敢下手的举动吓住,闻言不但不敢撒手,反而抓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