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只是告诉高峻,柳玉如不在大屋子里住,却没有说她在哪间屋子里。高峻一猜,跑不出樊莺和崔嫣的屋子,因为这段日子里她们俩不在家。
他没有直接走过去敲门,却先来到了最北边谢金莲的屋门前,各屋里安安静静,他有兴趣一间间屋子敲开来,看这些女子们的表现。
高峻敲着谢金莲的门,“夫人,在不在里面,先打开门再好说话……”
谢金莲不好表现得太过着急,那样的话岂不是和柳姐姐的态度相拧?她等高峻敲了两遍,再敲第三遍时才悄悄地打开门缝。高峻看到她脸虽然板着,但是眼角分明有一丝笑意。她努着嘴、蹙着眉示意他右手的屋子。
高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带了苏氏回来这件事情,有柳玉如挑头表示了她们集体的不满,那么此刻单独相对,谢金莲就是在装腔作势,他放心些了。
甜甜去了凉州之后,谢金莲不必再半夜醒来照顾孩子,睡眠好,人也比他离开时更光润。高峻向谢金莲眨了眨眼,再去敲丽容的门。
丽容几乎一听到门响,就把门一下子打开了,开得很大,她站在高峻的面前,个头只到高峻的下巴处,也不示意他什么,就仰着脸定定地看着他。
高峻探头往丽容的身后望了又望,丽容诧异,也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屋子。高峻对她的视而不见让丽容感到很委屈,她眼眉立时竖起来、伸手“叭”地一声把高峻关在门外,险些撞到高峻的鼻子。
高峻闹个无趣,再去敲李婉清的门,好半天不开。再敲,李婉清呼地一下开了门,也不吱声,伸手就往高峻的脸上打过来。
高峻一歪头躲过,顺手抓住她的手腕子,把她拉向自己怀里来,李婉清挣扎着,无济于事,被高峻抱得死死的,握住她腕子的手在那道疤痕处轻轻地抚摸着。李婉清老实了一会儿,再次挣脱出去,不说话,用手快速地指指右边,右边是崔嫣的屋子。
高峻知道她是在告诉自己,柳玉如就在那里。他先越过去敲思晴的门,门无声地开了,高峻抓住机会,大声对她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总得听我解释。”
思晴先看高峻自从去辽东之后,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变化,随后放心了,低声说,“去和柳姐姐解释……”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了高峻身后的崔氏,樊莺和崔嫣也从底下上来了,便止住话。
樊莺和崔嫣在楼下一阵子,侧着耳朵听楼上并没有过大的动静,她们这才上来。樊莺先蹑足到了自己的屋门前,先打开个门缝见里面没有人,转身笑着对崔嫣做了个害怕的表情,示意崔嫣去她自己的屋子,然后自己一闪身进屋,把门慢慢地关上。
这次是崔嫣过去敲自己的房门,门是虚掩着的。她推开门,一只枕头飞了出来,正砸在崔嫣的怀里。崔嫣笑着道,“姐姐莫打,是我!你怎么舍得!”
柳玉如在屋中道,“打得就是你……你打不能打、跑不能跑,我和母亲派你大老远的到剑南道干什么去了?说什么舍不舍得,你们一个个平时姐姐长、姐姐短,好像多么与我一心,谁知一背了我都跑过去投诚……只剩我一个坏人……”
崔嫣也不生气,笑着央告道,“还不都是和你学的!若不是你当初脾气好,怎么会有我们进门?如今你一下子坏起来,我现学也来不及,”
说着,崔嫣把接到手里的枕头转身砸向高峻,笑着说,“反正我就和姐姐一心,姐姐不高兴,就不要想着我再理你!”
柳玉如道,“反正这个喜新厌旧的人我是不稀罕了,我不和你们争了……甜甜要了多久的羊羔儿,他多久都不能给她带一只过来,最后只好去了凉州……原来拉一位妃子过来比拉羊羔儿容易!”
“家里没地方了,我腾地方去柴屋!”说罢,柳玉如真的起身出来就要往外走,崔嫣先上来拦住,柳玉如道,“放开我!总之先来的先走,屋子是有数的!”
崔氏也上来挡住道,“女儿,你闹的对,总之不要像我这样软弱了让人欺负……但你走了,就连我也不如……”
其他人也都从屋子里出来,谢金莲道,“姐姐,旧村的柴屋哪里还有?”
高峻头一次见柳玉如生气,她面如秋水,正眼也不瞧他,但说出来的话却表达着她内心里极度的不满。有那么一刻高峻竟然觉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看到柳玉如的另一面——一个醋意翻涌的美丽女子。
崔氏的话让柳玉如改变了主意,她在客厅中的骑子上坐下来,气呼呼的,但是觉着这么一来就像是示了弱,也再没什么好说的了。高峻片刻的发愣让她以为自己受到了冷落,柳玉如眼框一热,泪珠子滚了下来。
樊莺不知何时到了后面,冷不防地在师兄腿弯处一踢,“还不给我姐姐跪下解释清楚,都是你乱做好人!”
高峻扑通一下跪倒,脸上仍笑嘻嘻的,把柳玉如吓了一跳,她拧了身子不理他,喉咙里也只哽咽了一下。高峻刚要说话,从楼下快步跑上来一位伙计,站在楼梯的半途中,看到了这一幕后,上下两难。
他一进来时看到一楼有两个人,一位夫人模样的不认识,脸上似有尴尬。另一个酷似菊儿的丫环一直向他努嘴,不出声地示意他直接上楼去。
伙计跑上来正好赶上这一幕,说道,“高大爷、二爷、刘武大人、王大人都到了酒店,让高大人速去!”
高峻如蒙大赦,噌地跳起来,对柳玉如道,“夫人,内外有别,家里的事容我喝过了酒与你细说,我先去应酬了!”说罢逃也似地跑出来,骑了炭火往旧村去了。
崔氏就问,“女儿,刚才你说什么妃子?”丽容、谢金莲等人也七嘴八舌地问这件事。柳玉如说,“哪有什么妃子,我那是气极了随口乱说,只要不是家里的,他看谁都是妃子!”
樊莺说,“姐姐你做的对,等他回来我们都不给他开门,让他睡院子里。”柳玉如抓了椅子上的座垫朝樊莺扔过去,“你们一文一武,看不住一个人,现在才想起来买好!”樊莺笑嘻嘻的接了垫子,对崔嫣道,“你来说,我们怎么处置他?”
柳玉如道,“让她去喂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