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谢金莲要照看甜甜,早一步离开众人到了自己的屋子。她刚刚把灯掌上,就听着靠着西院刘武家的那扇窗子上有动静。她安顿了甜甜趴在西窗上往外看。
她看到刘武和刘采霞二人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刘武正弯腰拣起一块小石子,要再往这边二楼的窗子上掷。刘武看到高大人家二楼窗子上出现了谢金莲一人的身影,就把扬起来的手放下,打着手势叫谢金莲下去。
谢金莲不知何事,纳闷儿那一屋中有好多人,灯也亮着,刘武为什么偏偏往这里掷东西?她知道一定是有些机密,于是悄悄关了门,也不与众人讲,在院门口见到了婆子出来,就示意婆子不得张扬。
时值半夜,街上也没什么人看到她,谢金莲出院子一拐到了刘武家。在屋里,她看到不止是刘武和刘采霞,还有周谯。
等她再从刘武家里走出来时,脚步就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在迈步上到自家二楼时,谢金莲控制不住地两脚蹦了一下,这才一把推开了门。
崔氏、思晴、李婉清、崔嫣、丽容还在一个屋子里。她们看到谢金莲满面春风地进来,并且马上关严了房门,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周谯在刘武家里向谢金莲报告了高峻三人平安的消息。按着高峻的叮嘱,别驾李袭誉、谢金莲她们姐妹之间不必隐瞒。如果崔氏在人前帮着高峻和柳玉如说话,那么崔氏也可以知道这个消息。除此之外,连高审行都在不告之列。
谢金莲也有心奚落一下李婉清,“妹妹,幸亏你对自己下手慢了些些,不然到了那边找不到他们,你就是再哭也回不来了!”李婉清不好意思地笑了。
崔氏听了谢金莲的话由衷地替女儿高兴,自己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知道高峻这么做,绝大部分的原因是与李弥有关的。
这么说高峻已经注意到李弥了,如此崔氏坚信,如果李弥让他盯上了,李弥不动则罢,再要想使鬼的话,高峻一定会让李弥输得连一条裤衩都不剩。
她们得知高峻眼下正与江夏王爷在一起,为着皇帝造船的大事而操劳着。崔氏问,“他说没说玉如和莺莺两人怎么样?”
谢金莲道,“只说她们都好,别的没说。”崔氏听了,心再放下来大半。崔嫣也有心情嘀咕道,“这是肯定的了!高大人没有事,姐姐怎么会有危险呢?”
于是众人又低声地、七嘴八舌地表示这不公平,她们两个在外面快乐,让这些人在家里提心吊胆。
李弥从周谯一回来就在观察着高长史一家人的反应。他看到第二天原西州别驾李袭誉就忙着打点着行襄,说要去凉州上任。心说终于树倒猢狲散了。
李袭誉对高审行说,“老夫去了凉州,最不放心的就是婉清,我打算带着她去凉州,一路上再开导一二,等情绪稳定了再放她回来。”
高审行暗道,不回来也没有人追了!倒是崔氏提议道,“亲家翁,你和婉清爷两个千里赴任我不大放心,就让周谯带着几个护牧队,护送你们去,然后婉清什么时候要回来,再由他们护送回来。”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这些女子们悲悲切切地,一直把婉清父女送上了村头大路。本来一件别驾高升的大喜事,让她们表演得生离死别一般。
随后,长史李弥也心满意足地说要返回长安复命。临走时他向高审行要高白。高审行有些迟疑,他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但是现在高府因为高峻的下落不明,好像整体力量一下子被抽去了许多,拒绝的底气也不大充足。
崔氏说,“不可,菊儿是我的帖身侍女,我是喜欢她才把她给了高白,你不能把我的心腹带去,要去高白自已可以随李长史去。”
崔氏想过了,如果高峻、柳玉如、樊莺三人真的遇难了,她何苦把菊儿留在这里。这个丫头在关键时刻是敢卖些什么的。
而只有她们知道高峻是无事的,李弥早晚也会知道。那么到了那个时候,菊儿掌握的高府的事情会让李弥凶恶上万倍。
崔氏知道高白走了之后,留丫环一个人在牧场村晃荡,在菊儿与高审行之间杂事乱事一定少不了。但这些事情都是控制在高家内部,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这样,王府长史李弥带着另投新主子的高白返回长安去了。
丫环把崔氏恨了一遍,又不敢反驳,只得留了下来。
才几天,高岷就从鄯州赶回来了,并非是他听到了高峻的什么消息,而是在鄯州,他被自己的妹妹高畅一顿好说。
高畅对哥哥说,高峻这人哪里是你嫉妒的?现在他不在牧场,正该是做大哥的出力的时候,大哥你却跑到这里来躲着,让人怎么看你?你相信我,只要实心实意地跟他干,你的结局一定是错不了的,不然只有天知道。
高岷不知道以前对高峻恨之入骨的妹妹,现在因何有这样大的转变。他联想到高峻和崔嫣兄妹走到一起的事情,知道高峻在这种事上是敢于下手的。他试探着问,“妹妹你这样替他说话,我猜你一定是和他有过一腿……不然,说不过去。”
高畅见也无外人,对高岷道,“不瞒你,在长安时待封气极了我,我都脱光了骑上去着……”
高岷道,“你一个大唐公主的女儿......还真让我猜到了!”
高畅急道,“你猜个屁,我哪看得上他!我就是看上他也不行呀!到现在我还在感激他没有趁人之危。你妹夫待封也怀疑过我们,那可是白纸黑字的有人写信污告。可待封为什么舍着死去阿拉山口助高峻?兄弟不在牧场,你正该是出力量的时候,还不快滚回去!”
就这样,高岷回来了。
他回来时才听说高峻可能遇险,此时这个消息让高岷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也不多说什么,立刻去找刘武商量牧场中的大事。高审行见了,心里踏实下来,高岷回来的正是时候。
高代总牧监发现刘武处置牧草收购的事情井井有条的,在好些事情上要比自已高明。也难怪刘武会受到高峻的飞速提拨,从一个小小的下牧牧丞直到现在的中牧副牧监。
针对村中的流言,高峻的意思是要找高峪商量一下,让高峪拿个高姿态,尤其是在牧草定等和价格上莫出头,吃亏也得吃些。这种事情是最容易让人嚼舌根子的,弄不好就是高家把持与牧事相关的产业,损害公家利益。
但是刘武说,“大人这不大妥当,高峪那里对牧场出过的力下官是看在眼里的,我们不能让流言捆住了手脚,让人寒心的事情做不得。”
“那么,刘大人你说该怎么办?”
刘武说,“下官苦想了一夜,总算有了个办法要请高大人定夺。这个法子公平,不论是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到时只能凭着草的质量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