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既然随王爷出征,本应该不离王爷的左右,可他为什么自请随侯君集的大队行动呢?小侄有些不解。”
“呵呵,李弥这个人,是有些争强好胜的。他当时跟本王说,突袭敌后的行动不能只让别人抢了先。所以,本王就让他去了。当时本王让他多带些人,可他说不必,就自已过去了。”
“这样说来,小侄就有些不解了,李大人既然怕别人占了先,就该多带些人过去随侯君集一起行动。他自已过去,人单势孤的又怎么显得出功劳?依我看,他这个理由有些占不住脚。”
“本王当时倒没有想这么多,因为李弥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当时只是出于对他安危的考虑让他多带些人马。可是李弥说,人马还是都留在本王的身边他才放心。”不过江夏王说,“贤侄你这样一讲我倒也有些不解了。”
高峻本打算趁热打铁将自己的疑问都讲出来,但是欲速则不达,李弥于王爷又有救命之恩,讲多了恐怕一时之间王爷也转不过弯儿来,因而在丹凤镇发生的那些事已经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就这样,高峻带着柳玉如、樊莺在鄂州一呆就是半个月,每天在船坞、码头上忙碌。船坞建造进度很快,在江边打桩、铺设栈桥、架设人力吊杆、砌筑熬胶炉、破木坊……每座船坞都是配套的,也没什么过高的水准,有人有力气就成。
二十天后,沔、鄂两州的江边便矗立起了足够数量的船坞。江、汉上游的木材顺流而下,堵塞了江面,江夏王乐得嘴都合不上,每天亲自到江上督促着打捞。而长江下游州府征调的造船工匠们也很快到达。
就这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州的所有船坞同时开始铺设大船龙骨。江夏王掐指头数了数,一下子就是二十三艘大船同时开建。那么按着目前的进度,不急不慌四个月,剩下的九十艘大船玩着就出来了。
这就是露大脸的事儿了。皇帝是看造船的进展不快,这才把他派到鄂州来的。说实话江夏王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没底,在路上就在琢磨,到三月的时侯如何应对皇帝的苛责,把诸多的不利因素都对皇帝讲一讲,不求有功,但求过小一点。
现在看这都属于多虑了!真是吉人天象,没想到高峻这小子大老远地跑到鄂州来等着他。看来陛下说的不错,在由辽东回师的路上,陛下曾开玩笑道,“高峻是个痒痒挠,哪里痒痒挠哪里。”
不但造船的工期不再是问题,看来还要考虑一下如何分配红利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王爷如何会傻到放高峻回西州?
柳玉如对高峻说想回西州了,可是江夏王就不提这茬儿,不主动发话让他们走,反而对高峻说,“这正是历练你那些手下的机会。”高峻听了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樊莺背地里说,“也不管我和柳姐姐想不想西州那些姐妹们!抓起劳工来没完!”
这天,周谯又到了鄂州,报告了西州的动态。高峻问,“别驾大人和李婉清是不是也离开了?是不是有人保护?”
周谯说,“高大人,一切都按着你的吩咐布置的,你就放心好了。别驾走时带了六名护牧队员,他们有三人常在身边保护别驾和李夫人,我和另外两个人往返于牧场村、凉州和这里。为不引起牧场村有些人的怀疑,回去的人就打着替李夫人取衣物、首饰、给西州家里送些凉州特产的名义。然后家里的夫人们再往凉州送一些,我们给大人送信就正常多了!”
高峻哈哈笑着说,“好极了,凉州就是这段时间西州与鄂州的消息中转站……李弥怎么样?”
“回高大人,他回长安了。”
高峻就不多说话,看来李弥放心了。不过高峻还没想好与李弥过招的方式方法,就让他老实在长安呆几天。想到此,高峻问周谯,“现在紫花苜蓿都该收割完了,有些什么事?”
周谯说了高峪与贾富贵等草商暗中较劲的事情,以及高岷代总牧监模棱两可的态度,高峻对柳玉如道,“我这位堂兄别的都好,就是考虑自己的官声多一些,估计贾富贵那些人要出什么流言了……可这事又耽误不得!怎么办?”
他对周谯道,“你在鄂州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凉州,待我想个办法给刘武带去。”
于是周谯在鄂州城中找了家客栈住下不提。晚上无人,高峻对柳玉如和樊莺道,“我大哥估计要让高峪二哥吃些亏了,不过二哥自到西州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都是出钱出力的苦差事……这次偏不让那些人得逞。我不想偏向二哥,但公事公办是一定的,你们给想个办法。”
柳玉如笑道,“峻,你不是对周谯说‘待我想个办法’,怎么又来找我问计?”
高峻腆着脸说,“怎么,难道我们不是一个人?郭都督都说你是我的女军师,记住了,是我的。难道你还敢另立门户不成。”
樊莺道,“打都打不走了!”
柳玉如不理她,凝神思索,吃饭的时候在想,躺下的时候也在想。这事就是要有个规矩。按着牧草的质量好坏定等,按着不同等级出价收购是不会有错的。
但标准是死的人是活的,高峻不在牧场的情况下,高岷如果真的怕了那些所谓高府把持牧草收购、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流言,有意要对贾富贵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光有标准是不够的。不同的检草官员也能把同样质量的牧草定出三六九等。
柳玉如说,如果检验牧草的官员不知道那些牧草是谁送来的,那他要偏袒谁就无的放矢了。高峻听了立刻就明白过来,三个人半夜爬起来,头顶着头地商量好了细节,第二天对周谯如此这般交待了一遍,才放周谯回去。
天亮后,江夏王找高峻说了一件事,有些愁眉苦脸的架势。高峻问,“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王爷这样子?难道在江南各州有谁敢捋了王爷虎须?”
“李道珏呀!”王爷无可奈何地说道。
李道珏知道他的远房王兄到了鄂州,刚刚派人来诉苦:原定剑南道给江南道每艘大船一千二百匹双线绢的工钱他有些吃不消了,能不能每艘大船减去四百匹,只按八百匹绢计算。
高峻问道,是真吃不消还是假吃不消?我看王爷这位兄弟是看王爷有了油水可赚,他眼红了吧?
王爷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他这一还价,我原本还有些赚头的,现在能持平就不错了,我就落了个替李道珏白忙!”
高峻知道这事自己绝对不能插手,于是起身告辞道,“王爷,高峻离开西州日久,已经快两个月了,我不得不回去看看了,陛下放到我身上的担子虽然没有王爷重,但也不轻省了……”说着,拉了柳玉如和樊莺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