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茶说：“有了法宝，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学习法术了，你看法宝这么厉害了，人还辛辛苦苦学习法术干什么？”

　　夜独泓说：“这问题问得好，这法宝啊，是身外之物，它的法术再高强，也到底是身外的东西，而人学习法术，是和自己血肉相关的，人学习很多法术，会内化为自身的气质，成为灵魂里的东西，这个是法宝所不能带来的好处。所以人还是要学习法术，练习法术，热爱法术。”

　　“我还是觉得吧，法宝还是能给人带来很大帮助的，很多法宝施展的法术，我们是见过未见闻所未闻的，”马茶说，“我就想多见识见识法宝，多拥有法宝，这样才好。不然的话，我心里着急，很着急。”

　　夜独泓说：“这个你不要着急。法宝有是好事，没有咱也不着急。着急干嘛啊。重要的东西，我们没有，可不一样说着嘛。你看，苏雨，我很想念她，可没有苏雨，我一样活着。香草儿，离开我去家乡了，我不一样得活么。人还是要活着，不能因为任何而放弃生命。”

　　“你怎么跟我谈到生命啦，”马茶说，“行，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可以放弃生命，不是有很多人放弃生命吗？我知道有上吊的、跳楼的、跳水的、跳崖的、割手腕的、一头撞墙上的，等等。为什么不能死呢？你管得着吗？”

　　夜独泓说：“人想要活着，当然是有他的精神支撑的，也就是说，必然有因素支撑他想要活着。比如，有人想要金钱，他会幻想拥有很多金钱之后的样子，可以娶很多老婆或者找很多老公，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可以轻轻松松自自由由生活，这种对未来的预期会成为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支撑。一个人没有了精神支撑，那么他会想要放弃生命。放弃生命当然是不提倡的。一个人杀死小动物，都是罪恶的，更何况是杀死自己。杀戮就是罪恶的。”

　　马茶说：“这我明白了。现在苏雨和香草儿也都不在你身边，你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你说你现在的精神支撑是什么，就是说你凭什么活着，你觉得活的有意思吗？”

　　“没有意思找意思，”夜独泓说，“人生如创作，每天都要为自己创作美好的事情，人要始终保持创作热情。我有一段时间，几乎要燃烧了，就是我整个人的情绪都是一种燃烧状态，可那种燃烧完全是发泄，我知道自己是发泄，可我需要那样的发泄。比如我拿着一把剑，我会和树去战斗，把树枝斩落一地，那纯粹就是发泄，根本不是练习武功。那种发泄式的精神燃烧当然是不太好的，因为自己在往外倒垃圾，由于倒的都是垃圾嘛，所以那些时日也是臭烘烘的日子。我后来有一段时间是跟那段时间衔接的，我开始到达创造美的阶段了。我发泄的差不多了，就想要实实在在做点事情，自己有三分力，就发三分力，不过分多，也不过分少，恰好地发挥自己。我就在空地上舞剑，欣赏自己的招数，而不是一味地发泄。”

　　马茶说：“我理解了。我想，寻找法宝也不可太急，要慢慢来。我现在支撑我的你知道你什么，法宝，就是法宝，我发现我爱上法宝了。”马茶想了想，问夜独泓：“你说，一个人的精神能有多大，他爱一个人，是可以的，可是他能爱天下所有的人吗?一个人知道一件事，可是他能知道天下所有的事儿吗？我把人比喻成一个球，这个球能有多大呢？人就是那么小，那么有限，人的一生须臾而逝。我有时候就想，我们就如同舞台上的小丑，翻几个跟头，赢得别人一片或好或坏的声音，然后戏剧就落幕，一切就结束了。有时候想想，很多东西都没有意思。”

　　夜独泓说：“不要这么消极，你觉得很多东西没有意思的时候，就去吃吧，有些人就是喜欢吃，认为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才是真的，被人夸奖或者抚摸，都是虚的，吃才是真实不虚的。”

　　马茶想想也有道理，就觉得今天晚上吃好吃的去。

　　夜独泓说：“想到吃什么了没有？”马茶说：“吃什么，我还没想好，反正就是有种想吃的感觉。”夜独泓说：“看看，现在想要吃，这个欲望支撑了你的精神，要不然，你又该觉得没有意思了。”马茶觉得夜独泓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

　　夜独泓说：“你现在有一个法宝了，就是那个水晶瓶子装着碎玉的东西，我现在也有一个法宝了，就是我手中的这片坚硬的叶子。我们都有变化，从一个没有法宝的人，变为一个有法宝的人。”

　　“这是我们的外在变化，”马茶说，“你觉得我们内在有变化吗？有什么变化呢？”

　　夜独泓说：“当然是有变化的，就拿以前来说吧，我见面就跟人聊天气，说今天天气真好空气真清新之类的话，我还经常跟人说四季，说春季怎么怎么样，夏季怎么怎么样，秋季怎么怎么样，冬季怎么怎么样。我聊这些是想充实对话的内容，可我过于敷衍，那些话其实是很矫情的，是很虚伪的，是装腔作势的。现在我渐渐能说真实的话，就比如，我和你在试用过法宝之后，内心是什么感受，我就会真实的说出来，不遮遮掩掩，不说一些片汤儿话。我觉得这样更好。”

　　马茶说：“说话么，随便说呗，我没有你这么讲究，不就是说话么，感觉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也不研究这些。我看你有时候说话就说兴奋了，我是从来没有那种经历的，没有那种感觉。”

　　夜独泓说：“说话这个事儿，有人说的好，有人说的不好。有些话，从有些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好的，从有些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坏的，因人而异，举一个例子，粗话在一些大汉讲出来，就是还可以说得过去的话，或者说是对口的话，可是让一个外表文雅的女子讲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必须检讨了。”马茶说：“嗯，有道理。”

　　夜独泓说：“我们每天的生命状态不是平的，它是如海洋一样起伏，也许我们会有一个高峰，当然也会有低谷。在任何情况下，人都是要有精神支撑的。在得意时，要清醒，不要因为站得高，就摔得惨。在失意时，要自强，不能因为一时的跌倒就自暴自弃。我经历过很多事情，我有过大悲，也有过大喜，我尝过很多滋味，逐渐形成我现在的风格。我心里没有过悲也没有过喜，我的心境是平静的，整体感觉是平静的。平静的人明显是有福的，他能认清很多事情的本质，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会盲目地作为。做什么事情都应当是有秩序的，要做到头脑清醒，有条不紊，盲目地去做事情是不好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找到了我的精神支撑，”马茶说，“我可以详细讲，我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我没有一个安定的状态，我也许今天的法术长进了，可是过两天又落后了，我的整体状态是不值得骄傲的，要想成为一个强大的人，要想每天拥有喜悦的心情，我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以前是一个颓废的人，我不知道我在朱魂山上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特颓废，真的，是你想象不到的颓废，我身上有钱，就想把它花掉，可是，我并不是一个有钱人，你就能想象，一个挥霍的穷鬼，他的生活会有多么难耐。我过去的很多生活就是难耐的，我都不想讲那些生活，你看看，天气好了大家都喜欢，而是天气不好，大家就要厌恶，我的那些我曾经难以忍受的事情，我不想讲出来，因为那等同于坏的天气一样让人讨厌。我是一个自强的人，我不轻易示弱，我要表现自己坚强的一面，要让别人认为我是一个强大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只身一人在梦中影闯荡。我有一个自己怀揣了很久的梦想，就是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安定的生活，可是人在江湖岁月催，有时候是不由自己地去做一些十分不喜欢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屎难吃，可是，很多人被迫地去做屎难吃一样的事情。”

　　夜独泓说：“你的想法我理解，你现在状态还不是很好，你憧憬好的那种状态，那样的状态什么时候到来，你自己也不知道，你也不清楚你能不能做成你心中梦想的事情，你只是每天那样地去梦想，那样地去追逐，你相信终有那么一天，你心里想的事情会实现的。”

　　夜独泓叹口气，说：“可是如你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好做的，要想做成一件什么事情，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要经历磨难，经历磨难之后才能成长，成长之后才能成功。如果一个人不成长，即便他成功，那种成功也是他承担不起的。”

　　他们走入小树林的深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