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笑道:“如此甚好,如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溃兵摇身一变成为盗匪,剿匪的机会是很多的,还愁不能升官发财?”
乐平公主轻啐了一口,道:“你啊,就是私心杂念太多,就知道升官发财……不过,我也理解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心态了,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别忘了你是跟陈庄主那样的世外高人学过武功的……如果全天下的习武之人都像你这样,只考虑一己私利,大唐还能有什么希望?”
“岳姑娘真是侠肝义胆啊!”李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乐平公主真是说上句习惯了,到现在仍然改不了公主脾气,其实,她的三观还是与她的身世有关系。
乐平公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言重了,幽幽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不干涉你的选择……其实,我能够做的就是选好自己的路,然后坚定地走下去。”
这时,在旁边不远处装作小商贩的杜飞扬一边暗自竖着耳朵偷听着李盛等人的谈话,一边却在思忖着,这些人还真是有志于剿灭盗匪,这可真是正中自己的下怀啊。
其实,杜飞扬原本是著名诗人杜荀鹤的儿子,大诗人杜牧的孙子。当年,大诗人杜牧任池州刺史之时,纳了风尘女子程氏作为妾侍,杜牧离任之时正值程氏有孕,杜牧的夫人裴氏却执意不允许杜牧将程氏带离池州,杜牧权衡再三,无奈之下,便将程氏留在了池州,后来,程氏就生下了杜荀鹤这个未来的著名诗人。
杜飞扬住在石埭(今安徽石台),那里风光绮丽,绿水环绕,水急山险,崖石嶙峋,资源丰富,但是,在那里居住的人却并不多,主要是因为石埭通江达湖,一脚踏三县,属于三管三不管之地,自古以来就有许多盗匪或者山贼盘踞在那里。
那些盗匪打家劫舍,非常猖獗。曾经有一次,某个藩镇的军队漕运军粮经过那里,那些胆大包天的盗匪竟然劫走了军粮,后来,官兵曾经多次围剿过那些盗匪,可是,山林里面猛兽和毒蛇成群,那些盗匪们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那些官兵居然铩羽而归。
杜飞扬和乡邻们密议了一番,决定打入石埭的盗匪内部,将来再与前来剿匪的官兵里应外合,杜飞扬更是自告奋勇,毅然接受了这个深入虎穴的危险任务,现在,他已经获得了一定的信任,甚至被派出来与崔寨主的女儿一起寻找小肥羊。
李盛等人刚刚离开延华观,杜飞扬就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不过,片刻之后,李盛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为此,他不动声色地轻声提议,赶紧回到客栈,摆脱别人的追踪,然后再继续赶路。
出乎意料的是,李盛等人刚刚回到自己的客房里面不久,就听有个店小二在门外敲了敲门,道:“公子,方才有个男子来给你们送信,让我亲手转交给你们。”
李盛闻言连忙打开门,接过那封信,随后又问店小二那个送信人的长相如何?店小二说过之后,李盛顿时恍然大悟,写信的人十有八九便是那个跟踪他们的人,可是,既然他要跟踪众人,又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呢?真是有几分古怪。
在李盛的客房里,他和乐平公主面对面坐着,看着那封信,两人都在沉思,他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疑惑。洪飞虎则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观察是否有人在盯梢。
乐平公主也已经看完了那封信,她柳眉微蹙,率先打破了沉默,道:“这应该是个读书人写的字,字迹工整,笔力刚劲,一般的盗匪或者老百姓绝对写不出这样的字来,如果他就是跟踪我们的人,那就着实令人费解了,一个读书人怎么会跟踪我们?至于他说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得那么多?那可就更加奇怪了。”
李盛来自后世,对于古代人的毛笔字书法了解并不多,他笑了笑,道:“岳姑娘,你的眼光果真有独到之处,我想问问,你认为信中所说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乐平公主自幼住在深宫,对于书法当然有所了解,道:“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既然来通风报信,我们岂能掉以轻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这一带确实盗匪多如牛毛,有心者打算找帮手剿匪,里应外合,那也说不定。”
洪飞虎也插了一句话,道:“现如今,各个藩镇的官兵根本就没心思去剿匪,对于辖区里的盗匪,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盗匪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不愿意多事,他们只想着抢地盘,争权夺利,一旦攻入了别的藩镇,他们抢钱抢粮,烧杀掳掠,比盗匪还狠呢。”
乐平公主冷哼一声,道:“这样的官兵与那些落草为寇的盗匪还有什么区别吗?怪不得大唐沦落到了这步田地,到处烽烟四起,生灵涂炭,老百姓苦不堪言。”
李盛深深地看了乐平公主一眼,肃然道:“我就知道,你多年来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个,皇帝已经下诏定于近期禅位,皇帝又令文武百官去朱温的大元帅府劝进,就连湖南、岭南的各个藩镇都上表劝进,估计皇帝很快就要正式禅位了,这是什么世道啊?其实,大唐皇室早已名存实亡了,如今走到这一步,民间已经早就有所意料了。就算有谁敢对此不满也不可能有什么作用了,朱温手里有兵啊。”
乐平公主虽然心中忿忿不已,但她想一想确如李盛所言,纵然她一心想杀朱温为父皇和那几个惨死的兄弟们报仇,也恐怕只是白日做梦而已,即便是她的武功达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以她一己之力又能怎么样?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平静了些,转念一想,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那个据说流落民间的弟弟才是正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