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若知道于林为她付出了太多,再开口要五百万,连自己都要替于林心疼,怎么都觉得开不了这个口。
稍稍犹豫后,她继续闭上眼睛假装有困意:“没什么,一个朋友炒股亏了,问我能不能帮忙周转一下。”
于林一听,立刻又将她摇醒了过来:“你记住,这种朋友,你离他们越远越好,炒股亏了,问你借钱炒,就跟在赌场上输光了钱找你借钱翻本一个意思,赌红了眼的人,连自己亲爹亲妈的棺材本都骗去赌,赌鬼的话你能信吗?”
于林并不知道是夏夏干的事,形容起来口气毫不留情,虽说苏文若心底不同意于林这样说夏夏,但于林的话,是有道理的,这也是在提醒她,如果这次帮夏夏度过了难关,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赌博的人,胆量练开了,只会越赌越大,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于林还在自顾自的说:“我不敢往你的帐号上打太多钱,就是担心这种状况,你这人嘴硬心软,又整天豪爽装大侠,别人看你这样专门找你借钱,你不借觉得自己没面子,可你要知道,在别人眼里,借了你的钱还把你当傻子,找人还钱的时候,朋友变仇家,一分钱都要不回来不说,被说三道四的还是你!”
在于林的立场,可能他说的是实话,但眼下的状况,不是猪朋狗友的问题,而是她的娘家房子都快要被收走,她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再次背过身去:“我要睡觉了。”
她感觉自己真的再没法开口找于林要钱。
话说回来,于林没有欠过谁,反而娘家在这羊城的一应物质,都是他给的,他说话没有针对性,是她本身心烦意乱焦躁的不想说话而已,只好假装睡觉。
于林见她真的睡了下去,自己去了厨房煮饭,听见他在里头磨磨唧唧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然后进来房间里喊她:“老婆,先起来吃饭,想睡的话,吃完回去再睡,饿肚子睡觉不好。”
苏文若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光听着于林在厨房里手忙脚乱“霹雳嗙啷”,和郁闷的想着自己娘家的事要怎么解决,这一个多小时过去,刚有点睡意,于林就来吵了。
本来就神经衰弱,不管多累多困,入睡都困难,如果她能睡一会儿,起来吃个饭,还能回去接着睡,就不是神经衰弱了。
于林到现在,依然不能理解她入睡有多困难。
她只好起来吃饭,吃完按于林的吩咐开始收拾行礼,准备明天一早就开车回乡下。
苏文茠不过是今天一早回去的,明天应该是一众亲戚在清理上山的小路。
每年这时候,扫墓的最大工程,不是去墓前祭拜,而是从村后开始上山的那一条好几里的小泥路会长满杂草,因为很少会有人走,两旁的枝杈几乎将小路整个遮挡了起来,人如果不背东西,勉强拨开能往上爬,但是每年扫墓的时候,都会挑着装满祭品重重的担子,只有把路先给割开清理出来,人才能上去。
所以她和于林明天回去的话,的确是能赶上的。
晚上的时候,苏文若躲在阳台给夏夏打了个电话:“我跟你姐夫明天要回乡下,你带孩子跟我们一起回去。”
口气不容置疑,她怕夏夏万一在家里想不开,还带着小侄女,总不是那么放心。
夏夏嗓子明显带着嘶哑:“姐,我就不回去了,坐太久宝宝晕车。”
苏文若脾气上来:“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废什么话,你呆在家里自己能想出办法来吗?要是能你就呆着,我也不想管你们这些破事!”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不管他们。
哪怕知道自己可能也没有能力去管,但是于林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有汉子习性,家里父母老了,就一个弟弟,她是老大,哪怕什么也帮不了,也去不掉端着老大的威严。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小女人,自小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人人都把她当女汉子,她何尝不想当一个撒娇卖萌小鸟依人的小女人,可谁让她依靠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林和苏文若的车先开往橡树湾,接了夏夏和小侄女,一起回五百公里远的乡下。
苏文若不敢在于林面前提起这事,娘家的事越多,她就觉得在于林面前越显的卑微。
一路上夏夏都不敢多言,小侄女到现在看苏文若的眼神里还带着惊慌。
于林更是个话不多的人,跟男人还能聊上一两句,对于别的异性,哪怕是自家亲戚,他也不多聊。
除了半路停下吃了个饭,基本一整个白天都是在高速路上度过的,好在像这样的假期出行高峰路上没有遇上交通事故,也没有多堵车,比平时相对慢了一点,开了七个多小时才回到了老家县城,加上上山一个小时,回到山上那栋老房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于林的到来,让老爹和老妈都很开心,家里几房亲戚堂兄堂弟拖家带口忙了一天,也要来家里看于林,连左邻右里都知道苏瑞年这一房因为女婿飞黄腾达。
老爹依旧没有改掉多年来喜欢装大头蒜的性子,来了人,就说自己女婿多有能耐,家里全靠他怎么怎么地。
于林很给老爹面子,来了家里的人,都会送点小东西,男的送名烟送洋酒,女人孩子给红包,人情世故倒是学了不少。
苏文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半点好心情,跟着老爹和于林去跟这些人高谈阔论,一个人走出屋坪看夕阳,无聊就去了隔壁婶子那里串门。
“大傻子,过来,我这回有好多面包,还有很多好吃的给你,叫声皇上就给你。”
又见到了婶子那个傻儿子,上次回来,还是因为离开了秦江澜,一个人满心凄凉的回来想静一静,走了一趟,婶子和傻子给了她不少的鼓励,她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那一次大傻子还抢了她的面包,说她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就不要赖别人抢。
可不是吗?当初她的确觉得是自己没看好秦江澜,才让云雨桐有机可乘,所以不能怨别人。
而事实,不是她想的那样子,有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听旁人的随意说出来的话,就会感觉在说自己,从而以为有所领悟,实则是自己硬生生的套进去罢了。
傻子很两只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圈,戒备的问:“皇上,你不会要回去?”
苏文若手里抱着一堆零食,低头看了看品种说:“不要,面包给你,饼干给你,坚果给你,这个,虾条是辣的,算了我自己吃,你应该吃不了辣。”
傻子听见她说不会要回去,马上冲到她跟前,一把夺走了她手里抱那堆零食:“挑来挑去,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等你挑好了,全部都到我手里,你什么都没剩下!皇上再见!”
傻子抱着一堆零食一溜烟跑没了影。
苏文若正想开口骂两句,忽然怔怔的立在原地,是啊,知道自己要什么又怎么样?她一直在犹豫,挑来挑去,等被夺走了,还能剩下什么?
守着空乏落寞的心,在全家欢喜的笑脸之中,孤独着一个人,无处诉说。
婶子不在家,大概是在菜园子里忙活去了,苏文若走回来后,搬了张椅子坐在屋坪上看远处环着整个村子的高山。
想了很多,却又等于什么也没想,因为她明白,自己又被傻子单纯的话给刺激到了,刚刚还在想,什么心情,听什么话都像在说自己,不应该这样套到自己身上,那样会让自己走入误区。
夏夏回来后,就默不作声帮着老妈子忙活收拾这栋老房子,许久没人住,屋里到处挂满灰尘不说,周围杂草都长的老高,就只有苏文若一个人坐在那里愣愣的出神。
夏夏总是会很担心的偷偷望一眼苏文若,生怕她把橡树湾房子快要没了事告诉苏文茠。
但根本不用苏文若去跟苏文茠说,小侄女揪住苏文茠的衣角偷偷告状说:“爸爸,姑姑好凶,她在家里骂我妈妈。”
苏文茠一听就知道这孩子不是在乱说话,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这么流畅组织自己的思维来反映事物,前因后果说的有鼻子有眼,如果是联想出来随口说说,多数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童言。
苏文茠在屋内看了一眼外面屋坪安静坐着的苏文若,把孩子从后门拉到屋后问她:“姑姑为什么要骂你妈妈?”
小侄女闪着无辜的大眼,想了想,小声的说:“妈妈让姑姑帮忙,姑姑不帮,还很凶,都被姑姑骂哭了!”
苏文茠是个没有多少城府的人,藏不住事,当即从屋旁把忙着铲草的夏夏给喊到屋里去,问道:“你让姐帮你什么?”
夏夏被苏文茠突然问起,顿时头皮开始发麻,紧张的喘了两口气才小心的说:“什么帮什么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大概夏夏也只是想着瞒住一天是一天。
苏文茠狐疑起来:“你跟姐吵架了?发生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