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 第三百一十一章:是罚非赏,阴谋起
“这难道不是皇后您的经验之谈,尊贵的皇后娘娘,您说,要我在皇上得知所有的事情后,将我母亲留给我的那些书信,一并呈上去的话——”
苏梁浅话都还没说完呢,皇后本就难看的脸巨变,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苏梁浅,居高临下的逼视着苏梁浅,“你敢!”
她的声音尖锐至极,因为情绪激动,还有些破音,指着苏梁浅的手也在抖,也不知是气还是怕,整个人是发直的僵硬。
王晓音毕竟为后多年,身上自是有常年在高位的威严,那吓人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威慑,但在苏梁浅这却没用。
“皇后娘娘觉得我敢吗?”
苏梁浅依旧坐着,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微仰着头,勾着的嘴角微微上翘,漫不经心的,给人一种无知无惧大的大胆,和皇后的气急败坏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是别人,皇后不敢说,但是苏梁浅,她刚从云州回来就敢威胁她,如此胆大包天,她现在又有什么不敢的?
皇后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梁浅,那眼神,就和蛰伏的毒蛇似的阴暗,仿佛是想要扼住苏梁浅,将她活活弄死,但也仅仅只是想,因为想却又不能,皇后的面目可憎。
“苏梁浅,你这是以下犯上,你,你就不怕死?”
皇后又气更惧,说话时,上下牙齿仿佛都在打颤。
苏梁浅手托着腮,“我自然是怕死的,但是我的性命,不是皇后娘娘说取就取的。这若是从前,我见皇上还得费点心思,现在的话,倒是方便许多,皇后娘娘,您说,要皇上得知太子这次泗水之行做的那些混账事后,得知娘娘您的背叛,会是什么反应?您的位置,太子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
苏梁浅那个轻松悠闲的,仿佛说的并不是事关皇家脸面的大事,而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苏梁浅看着手随意的扶着桌,浑身都在剧烈抖动的皇后,继续道:“我和太子只是名义上的关系,还没怎么样呢,皇后娘娘就如此替太子不平,您说,要皇上知道,自己的皇后,曾经中意的是别人,还意图和他私奔,堂堂一国之君被绿的心情,啧啧——”
苏梁浅一副不敢想下去的样子,啧啧摇了摇头,皇后也不敢想,她很清楚,那后果不是自己能承受的住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被绿,尤其那个人还是帝王。
王晓音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虽然没完全摸透庆帝的心思,但对他也是有所了解的,他要知道这事,不仅仅是她和太子会受到牵连,估计连王家,都不能幸免。
“太子怎么样,我不知道,毕竟他是皇上的儿子,但是您,皇上为了顾全颜面,肯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所以皇后娘娘您就算要死,也会是体面的死法。”
死?皇后她不想死!
皇后被苏梁浅说的,整个人都是乱的,完全六神无主。
但她很清楚,苏梁浅说的都是事实。
“苏梁浅,你到底想怎么样?”
因为极度的恐惧,皇后发颤的声音,甚至染上了哭腔。
“那些都是本宫和皇上在一起前发生的事,算不得背叛!”
皇后心慌意乱的,开始给自己找借口狡辩。
“是吗?”
苏梁浅坐直身子,那意味深长的笑,让皇后整个人都是毛毛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你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皇上好不容易放过了沈家,你这样做,他定会迁怒沈家剩下的人!皇上不会放过本宫,同样不会放过知道这些事情的你,你照样不会有好下场!”
王晓音当年要私奔的人,正是苏梁浅的大舅舅,原本应该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继承荆国公的人,这封信,正是他和苏梁浅的大舅母定下婚事的时候,这是王晓音的争取,结果可想而知,被拒绝了。
从这么些年,王晓音对沈家的态度,还有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足够苏梁浅判断,这其中的真心,她当时中意和图谋的,不过是荆国公府的荣华权势。
皇后绞尽脑汁,想着各种能够说服苏梁浅的理由,试图胁迫住苏梁浅。
苏梁浅抿着嘴唇,咧着嘴角轻笑了声,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皇后说的有理。”
皇后以为苏梁浅是被自己说服了,还没来得及高兴,苏梁浅接下来说的话,差点没将皇后活活气死,“这种事,我就是要做,也不能自己出面,应该找其他人做替死鬼,谢皇后娘娘提点,我知道怎么做了。”
皇后那个气的,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几声,手指着苏梁浅,差点背过气去。
“为了不拖累沈家,我是不是还应该再找个替死鬼,皇后娘娘您说我该找谁呢?私奔啊,人都说自奔为妾,这要传出去,定是会被人说自甘下贱的,所以我找谁的话,于娘娘的结局而言,区别好像都不大。”
于帝王而言,自己的皇后,自己册立太子的嫡母,竟然提出和其他人私奔,而且还被拒绝,这罪过,比戴绿帽子还要大。
不管怎么死,结局无非就是个死,区别确实不大。
皇后看着苏梁浅优哉游哉的样子,更加疯狂的尖叫质问苏梁浅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告诉本宫,你到底要如何!”
她的声音和之前一样的尖锐,话说到最后,再次变的嘶哑。
“退婚是吧?好,本宫这就进宫和皇上说,退了这门婚事,本宫也不想要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做儿媳,不稀罕!”
皇后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都透着仿佛要吃人似的恨意。
苏梁浅最开始从云州回来的时候,她确实对这门婚事极其不满,但苏梁浅的手段本事,让她对这门婚事有了期盼,尤其这次赈灾,苏梁浅在民间名声大燥,很多朝中的官员都对她敬佩看好,她也开始因为有这样拿得出手的儿媳妇而骄傲,没想到,苏梁浅竟然一意孤行要退婚。
皇后要脸面,话是这样说,其实她内心一点也不想退了这门婚事,不仅仅是苏梁浅的价值,而是她现在太恨苏梁浅了,她要做了她的儿媳,她能更好的磋磨她,现在,所有的希望期盼落了空,皇后的怒火可见一斑。
皇后嘴硬的时候心里想着,自己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太子的位置,帮扶他登基,等到那一日,她一定要让苏梁浅后悔今日的决定,她要她哭着求她给她儿子做妾。
皇后满心想着的就只有这些,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冲上前去,将苏梁浅活活掐死的冲动。
“上次是威胁我不让退婚,这次又让我退婚,苏梁浅,你总要有个限度,你是想拿那些东西让本宫受制于你一辈子吗?”
虽然一遍遍的在心里劝慰着自己,但皇后还是气的,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苏梁浅身子向后仰了仰,有些嫌弃道:“皇后,您情绪太激动了,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皇后一下眼睛瞪的更大,头上戴着的金簪,气的都在晃,她已经不是想晕过去了,而是要被吐出血来了。
“皇后娘娘您明知故问,如果可以,我自然想用那些东西,让您投鼠忌器一辈子,要换做皇后娘娘,我相信娘娘您也不会心慈手软的,不过呢,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只要皇后娘娘这次如我所愿,我就当着您的面,将那些东西烧毁如何?”
一次次被人捏着把柄威胁,皇后现在是一心想要将那些东西拿回来,这样的话,她今后才能无所顾忌的报复苏梁浅,但——
苏梁浅看出皇后的顾虑,轻笑着继续道:“是自己的笔迹,还是被模仿的,皇后娘娘不会连这些都辨别不出来吧?还有,自己写了几封信?娘娘放心,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毕竟,这次的事情后,皇后她也剩不下多少利用价值了。
“我是要退了这门婚事,但不是娘娘这时候进宫去请求皇上,毕竟皇上如果想要促成这门婚事,娘娘的态度,并无太大的作用,我要娘娘——”
苏梁浅在说自己的计划时,被气的呼吸不稳的皇后已经坐下,苏梁浅话说完,她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让我公然违抗皇上的意思?苏梁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担心太子将来继位,我成为太后,会刁难于你,所以你想趁着这机会,落井下石,拉我们下来是不是?”
皇后一晚上都是大吼大叫,声音尖锐,话又说了多,声音已经沙哑了。
“我不同意!”
苏梁浅气定神闲,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公然违抗皇上的命令,是会让龙颜大怒,皇上不快,但您和皇上多年夫妻,再怎么样,皇上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要了皇后娘娘的命。我不着急,所以皇后娘娘暂时不用急着就给我答复,您回去后好好考虑清楚。”
苏梁浅明着威胁,根本就没给皇后第二个选择,同时还下了逐客令。
皇后被气的,呼吸都不顺,也确实待不下去,她恶狠狠的瞪了苏梁浅片刻,随后将桌上的杯盏打翻在地,杯盏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她冷哼了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调转方向回来,看着苏梁浅恶狠狠道:“本宫的事情,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知道后果的。”
苏梁浅拨了拨自己额前的碎发,笑着站了起来,“我还指着您帮忙呢,这事传出去对您没好处,对我,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娘娘只管放宽心。”
虽然苏梁浅的话很不好听,不过理却是这个理,皇后放下心来,好面的补充了句,“谅你也不敢。”
话落,头也不回,扬长离开。
皇后气呼呼的走了,她实在是太气了,把王承辉都给忘了,王承辉也没跟上她,而是和谢云弈季无羡他们一起,进来找苏梁浅。
王承辉等人一进来,就看到地上碎成了好几瓣的杯盏,还有水迹。
苏梁浅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神色淡然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很显然,这绝对是皇后干的。
他们刚刚离的挺远的,所以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怎么清楚,也都没赶上皇后离开,不过从结果来看,战况很是激烈啊,皇后应该是被气坏了。
果然,两个人的较量,成功的那个人,总是气定神闲的。
王承辉站在门口,一只手捏住自己宽大的袖子,另外一只手朝着苏梁浅竖起了大拇指,季无羡已经迫不及待的进去问了,“你刚和皇后说什么了?”
苏梁浅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事情的真相,她自然是不会告诉的。
王承辉忍不住想到苏梁浅刚回京城那次去王家,那时候,苏梁浅名不见经传,在京城都没站住脚跟,皇后是一门心思想要退了这门婚事,然后给太子另外找个名门贵女,但是在见过苏梁浅后,却妥协改变了主意。
王承辉自是比季无羡更了解自己的姑母,他明白,定是苏梁浅的手上,有让她投鼠忌器的把柄。
“现在京城什么情况?”
苏梁浅没理会季无羡的八卦,直接看向王承辉,询问起了正事。
“差不多就是我刚和你说的那些。”
王承辉这次陪皇后来,以为自己也会同她一块回去的,没想到自己的皇后姑姑竟然气的把他给忘了,王承辉还挺好奇苏梁浅手上攥着的东西的。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姑姑一般都是很疼侄子的,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极好的,但是王承辉对自己这时不时就坑娘家拖累娘家的姑姑实在是——
王承辉是王老夫人一手带大的,眼见王老夫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王晓音和太子擦屁股而奔波,甚至因为他们忧虑王家的未来,王承辉能喜欢她才怪了。
不过,这只是一部分的因素,最让王承辉看不惯的还是王晓音的性子,自私自利,还有和皇后的身份完全不相符的刻薄小气,愚蠢短见。
别人家的女儿,像后宫的很多娘娘,她们都会以家族为重,毕竟家族是她们的靠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王晓音考虑的,从来都是自己,还有眼前能够看得到的利益。
这么多年,王承辉在她身上看到的,并不是对王家王母的感恩,更多的是指责抱怨,抱怨王母做的不够,指责他没有承担起王家嫡子该有的责任重担,没有很好的帮扶她的儿子。
每年王晓音回娘家住的那段时间,王承辉只要一回去,就会被她像念紧箍咒似的,念个不停。
她从来不去反思,他之所以那个样子,还有王家王老夫人的如履薄冰,正是她和她的儿子造成的。
虽然王老夫人一直都说,这是她当年自己的过错,但王承辉对王老夫人只有敬佩,而这种敬佩的结果就是,他对太子和皇后的不满,累积的越来越深。
“皇上见你了没有?”
王承辉摇头,抬脚进了屋,“皇上姑父没见我,但是我姑姑见我了,太子因为赈灾银子一事,告了我一状,我被她狠狠的骂了顿。”
王承辉到现在还能想到那场面,他被皇后指着鼻子骂没良心,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没有出息。
对于没良心这个罪名,王承辉现在想起来,都还只想呵呵,要王家的那些人比拼没良心,谁比的过他的这个姑姑?
“还有就是,萧凭望和我表妹公主的婚事,应该快成了,反正皇后是极力赞成,从我探到的口风来看,皇上也很满意,可能会指婚。”
这对苏梁浅来说,倒算是个好消息。
“最近还挺平静的,不过现在你回来了,相信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希望一切都能像你预料的那样。”
王承辉盯着苏梁浅,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期盼太子从那个位置下来,已经很久了。
他下来了,若是没牵累到王家,王家就不会有事了。
“不过皇上那里,你小心着些,一些事情,恐怕不能如你所愿,这是我祖母说的,她从来没猜错过皇上的心思。”
王承辉没说几句,转身离开,还没出院门呢,就有皇后的身边来请。
皇后是气的将王承辉给忘了,但是随同她前来的宫人却是记得的。
季无羡看着王承辉离去的背影,一脸懵逼困惑,看向苏梁浅问道:“王承辉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他联想到在还没动身回来京城前,苏梁浅和他说的,不知是赏还是罚,心里生出对苏梁浅的担忧来。
“皇上他对你不满?你做的这些事情,可都是帮他分忧,他为什么?”
苏梁浅还是坐着,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季无羡。
很显然,就算苏梁浅之前提点了,但现在另外一个人也这样说,差不多确定了这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没有缘由,不合乎常理。
季无羡想不通。
“伴君如伴虎,圣上的心思,岂是一般人能猜得透的?想不通就别想。”
季无羡看着依旧淡然的苏梁浅,她的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他想不通,但季无羡知道,苏梁浅对个中缘由,心知肚明。
对季无羡,苏梁浅倒是不遮掩着,冷哼着轻笑了声,继续道:“我外祖父他们所做之事,哪个不是为了北齐和百姓,守护夜家人的江山,狡兔死走狗烹听说过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寻常人做得,皇室的人,尤其是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坐起来,更是信手拈来,得心应手。”
这同时间接说明,夜傅铭的挑唆很成功。
苏梁浅稍顿了顿,看着门外漆黑的世界,“他是对我不满了,不然,我们今晚不会住在这里,就是住在这里,来的也不该是皇后他们,说的,更不是那些话。”
苏梁浅轻轻叹息,眉眼间,是一片玲珑通透。
季无羡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这样一提点,很快反应过来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就苏梁浅这次立下的功劳,就该和那些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士一样,应该大开城门,被百姓甚至是文武百官夹道欢迎的,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皇上对苏梁浅不满是什么?
苏梁浅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倚靠在窗棱上,回头看着谢云弈和季无羡二人,勾着的嘴角,满是讥讽,“赏赐的若非是我想要的却强要我接受,那和罚有什么不同?有些时候,赏亦是罚。”
季无羡看苏梁浅,觉得她不但话说的高深,神色也高深莫测,他反正听不懂。
他随后看向谢云弈,谢云弈则蹙着眉头,仿佛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季无羡那个郁闷的,有话直说不行吗?整的和打哑谜似的。
苏梁浅在京城外的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她和谢云弈一行人到城门外时,两边竟出现了大批的百姓相迎,在确认了苏梁浅的身份后,齐齐跪地,谢恩欢呼,季无羡都有些被那阵仗吓到,他正准备艳羡几句时,扭头却见苏梁浅的神情是微绷着的,根本就没有这种被追捧该有的愉悦。
他想到昨晚苏梁浅说的那些,忽然也开心不起来了。
不但城门外有大批欢迎苏梁浅的百姓,京城城内也有百姓夹道欢迎,苏梁浅的马车几次被跪在路中的人阻拦。
“要不是大人,我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大人的大恩大德,小的就算是这辈子下辈子做牛做马都无以回报,小的定会在家供奉大人的长生牌,祈祷大人长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万岁后,其他两边的百姓,跟着跪地高呼。
饶是季无羡,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皱着眉头看向苏梁浅。
他们进京的消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皇后他们会知道并不奇怪,但是这些寻常百姓,如何得知?而且还像是有组织似的聚集在这里,季无羡并不傻,但是反应谈不上敏锐的他,却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万岁,同时还是当今圣上的另外一个称呼,这也就是幸好苏梁浅是女子,若是男子,季无羡都要觉得,她难逃死劫了。
因为这些百姓,苏梁浅的马车,根本就不能继续前进,只能停下。
“还真像是他的手笔。”
季无羡没听懂,他看着苏梁浅那张冰冷的充满了讥诮,甚至填满了仇恨的脸,很想问苏梁浅,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是男是女?不过看着苏梁浅那样子,他却开不了口。
听苏梁浅熟稔的口气,应该是她认识的人,还挺熟的,但会是谁呢?季无羡想了一圈,也还是没能锁定人选。
他转而看向谢云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起了谁,流露出的那种仇恨,比起苏梁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夫妇两,俨然就是同仇敌忾。
季无羡还从来没见谢云弈情绪这般外露,毕竟,他家公子要这样讨厌谁,肯定是不会让他活在世上的,就算是活着,那人也是生不如死,他想了半天,同样想不出来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马车内的温度,沉沉的,仿佛能让水结冰,季无羡搓了搓手,他直觉,谢云弈肯定知道苏梁浅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但是谢云弈的样子,比苏梁浅的样子还要恐怖,他更不敢问。
苏梁浅这句话后,几次扯了扯嘴角,脸上那些夹带着负面情绪的阴霾散去,没有其他人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会自乱阵脚的慌乱,她反而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和淡然。
“这么多百姓相迎感恩,不知多少京中小姐羡慕,季无羡,你觉得这是福吗?”
季无羡说不出话来,怔了片刻,摇头。
这样大的阵仗,宫里的那位,不可能不知道,若本来就因对苏梁浅不满生出忌惮——
苏梁浅随后对谢云弈道:“我出去看看!”
苏梁浅说着,掀开马车的车帘,出了马车。
苏梁浅这一出去,外面的欢呼声更大了。
外面那么多的百姓,而且这事分明透着诡异和阴谋,谢云弈和季无羡自然不放心苏梁浅一个人这样出去,两人跟着她身后,一同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