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有一更。
以及,粉票过0了,章加更和之前欠下的,债务深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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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维琳缩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从赵涵忆没有出现在竹苑里开始,楚维琳就知道,前世悲剧一点点扭转了,可心里依旧会有一根刺,怕一个不小心,那年父亲惨死的噩梦又会把她笼罩。
直到楚维琳出阁,直到赵涵忆出京……
可这些都比不过这一刻踏实。
赵涵忆嫁给了另一个人,那场噩梦总算都过去了。
这么一来,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傍晚时,大赵氏母女才从赵家回来,常郁映一言不发径直回了自个屋里,大赵氏则去了松龄院。
流玉时不时会去松龄院里,和里头的丫鬟们也算熟悉,她伺候过闻老太太,知道伺候老太太和姑娘们那是完全不同的,水莲见能与流玉说到一块去,也就亲近了不少。
流玉亲眼见着大赵氏面无表情地来了,又面无表情地走了,水莲不好耽搁,进去里头伺候了,流玉便也回了霁锦苑。
“大太太心情不好,那样子不像是从娘家吃了喜酒回来,倒像是吵了一架的样子。”流玉悄悄与楚维琳道。
楚维琳惊奇,大赵氏早上出门时的笑容骗不了人,这门亲事已经这样了,她不会在正日子里去触霉头,显然是想好好热闹热闹的,回来时成了这个样子……
是赵家为了常郁晖的事情对她冷言冷语了?亦或是常郁映没收住脾气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楚维琳一时弄不明白。
常郁昀要与同僚应酬,使了人来传了话,楚维琳独自用过晚饭,正打算去园子里走走消食,宜雨轩里来了丫鬟请她过去。
宜雨轩里点了灯,楚维琳跟着鹦哥进去,就见楚伦歆坐在窗边等她。
楚伦歆招呼楚维琳坐下,又示意鹦哥守好门,这才开口道:“晚饭前,老祖宗把我叫去了松龄院。”
楚维琳挑眉,道:“大伯娘从松龄院里离开没多久的时候?”
楚伦歆见楚维琳会意,点了点头。
老祖宗不是拖沓性子,要周旋要平衡时,她会转着弯敲打说话,但单独与家里人说话时,素来直接。
老祖宗说的是大赵氏今日回娘家的事体。
赵涵忆是耽搁了年纪,季家那儿与常家赵家比,也说不上是什么体面人家,但赵家嫁嫡女,还是要讲究一些的。
今日来了不少宾客,虽要给主人家面子,但对着大赵氏,背后一通指指点点说些常郁晖的事情那是免不了的,常郁映一开始还忍着,到最后见人家编排到她身上,就憋不住嘴了。
宾客们要面子,见常郁映回嘴了也就不提了,大赵氏好言安抚了常郁映,只当这一出是过去了。
哪知这吃过了酒,宾客散了,大赵氏的兄嫂长辈们却对着常郁映训了几句,常郁映打小时起哪里在娘舅家受过这等委屈,当时就哭了出来。
大赵氏心疼女儿,对兄嫂自然不满,宾客们上门吃酒,对着主人家的姑太太和表小姐言辞不敬,那打的是主人家的脸,这会儿不评说宾客无礼,却来训斥常郁映,又是个什么道理?
来回争了几句才知道,宣平侯府上本就对赵涵欣苛刻,常郁晖闹出那等丢人的事情,赵涵欣受了连累,半年前小产时身子骨原也没养好,这回再闹起来,更是大病一场,如今还躺在床上。
常郁映对赵涵欣虽不及对赵涵忆亲近,但表姐妹一场,多少有些唏嘘,闭着嘴不说话了。
大赵氏却不是个随意叫人泼水的脾气,尤其那还是她娘家人,直接就堵了回去。
当年侯府要娶的是赵涵忆,是赵涵忆不肯,最后赵家上下逼了赵涵欣。
赵涵忆不肯的缘由自然不会是什么要死要活要入常家,而是小侯爷的原配嫡妻与赵家有些姻亲关系,晓得那一位死得有些不明不白。不明不白才可怕,赵涵忆不肯以身犯险,赵大太太也不愿意亲女儿受罪,偏偏赵家不肯放过这高攀侯门的机会,折腾到了最后,把赵涵欣推了出去。
分明是赵家自己爱富贵又不怜惜庶女,到了现在一耙子打倒全怪上了常郁晖,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侯府那里便是姻亲也指望不上,季家更是低上一头,又为了叶语妍的事情和常家有些嫌隙,大赵氏放了话,要把她惹恼了,以后她也不会替赵家和常家周旋什么,就学常恒熙,只认婆家不认娘家了。
这也就是气头上,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可赵大太太也不是什么软脾气,到了现在她心里依旧埋怨着赵涵忆没进常家是大赵氏不出力,想着赵家这些年也没靠着常家谋来什么好处,直接甩了袖子扭身走人。
大赵氏气极恼极,带着常郁映就回来了。
老祖宗说完这些,看着面露尴尬和惊讶的楚伦歆,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几句。
“到底是儿女亲家,能和睦自然最好,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还是不要行一些让彼此难看的事情才好。”
楚伦歆把老祖宗的这句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楚维琳,而后问道:“是不是家里在做什么事情?”
这个家里指的自然是楚家。
楚伦歆不会单纯地以为老祖宗就是随意敲打几句,她定然是意有所指的。
楚维琳正想着赵家那儿的事情,听楚伦歆一问,一时也没转过弯来,摇了摇头。
“我明日让人回去问一声吧。”楚伦歆嘀咕一声。
楚维琳蹙眉理了理楚家的事情,突然就明白过来:“莫非是三哥哥的事情?”
“维璟?”楚伦歆一愣,能和楚维璟扯上什么关系?
楚维琳把上一回流玉听来的事情絮絮与楚伦歆讲了,黄氏相中了叶语姝,闻老太太不置可否,楚维璟怕牵连楚维璟和楚伦歆出言拒绝了,可说到底,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楚维璟的婚事是由闻老太太相看的,她若动了心,楚维璟的拒绝也没有什么用。
“维璟这孩子……”楚伦歆听完,忍不住叹息一声,这般设身处地为她们着想,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若真是这事情,许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到老祖宗那儿呢。要我说呢,老祖宗在郁晖和语姝之间选了郁晖,但这事情过了,她也不会定要语姝如何如何。”
“这不是还没过去嘛。”
叶家退亲才多久?这个时候就有些风声,老祖宗和常家的面子过不去,这才会和楚伦歆说道说道。
“大伯娘和大嫂太急了!”楚伦歆道,“这事体还是告诉母亲,由母亲去和大伯娘说,比我们说好些。”
楚维琳清楚楚伦歆的考量,回去传话的陪房婆子和章老太太还能多说上几句,直直去找闻老太太,只怕并不妥当。
考虑到闻老太太的立场和性子,楚维琳皱着眉头道:“大伯祖母不是糊涂人,三哥哥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会听不进去,怕是……”
只怕是黄氏自作主张行事的。
楚伦歆颔首:“既如此,更要母亲去说了。”
楚伦歆毕竟也是出嫁多年,插手娘家的事体也没有那么便利,能帮上忙也就算了,扯后腿的事情少不得惹来一通抱怨,到最后和大赵氏一样里外不讨好,她才不做那等事情。
她知道楚维琳和楚维璟兄妹感情很好,怕楚维琳一时脾气没忍住,楚伦歆特地多叮嘱了几句,眼瞅着夜深了,这才放了楚维琳回去。
宝槿打着灯走在前头,远远瞧见前面也有灯笼过来,不由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呀!是水茯来了。”
楚维琳闻言,亦抬眸仔细去看,那鹅黄身影的确是水茯,而后头跟着的人在黑暗里模样并不清晰,但身量比水茯高上许多,倒也不难猜。
流玉掩唇笑了:“五爷等不到奶奶,亲自寻来了。”
楚维琳睨了流玉一眼,却不知不觉间,自己眉梢都带了些许笑意。
走到近前,常郁昀伸手握住楚维琳的微微发凉的手,道:“怎么不多披件斗篷?”
“才几步路,不冷的。”楚维琳道。
常郁昀也不多说了,牵着她往回走,虽有灯笼照着,常郁昀也格外小心,怕楚维琳一不留神滑了脚。
其实不打紧的。
楚维琳想说,偏过头见常郁昀神色专注,话语在舌尖转了转,到底还是没有出口。
其实她今日也有不少事情想说,说大赵氏与赵家争执了,说老祖宗敲打楚伦歆了,说楚家似乎是想娶叶语姝进门的……
这这会儿突然就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
夜露重了,灯笼光下,楚维琳甚至能瞧见不远处花卉上的晶莹露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前世记忆里压抑得让她作呕的常家后院的空气似乎在不经意间也没有那么难耐了。
大约是心境变了许多吧,就好比她们劝楚维瑢的一样……
“再也不会有小赵氏了……”楚维琳低低喃了一声。
身边常郁昀的步子顿住了,他缓缓的甚至有些艰难地转过头望着楚维琳,四目相对,他想望到她的内心里。
小赵氏……
楚维琳被常郁昀盯着,背后突然冒起了一股寒意,她失言了。
赵涵忆没有嫁进常家,这个家里只有一个赵氏,哪里会有什么大小之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