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了很多,各位书友不好意思。
96尽量还是会把时间调回到中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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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次间里亮着灯光。
宝莲坐在灯下,盯着手指尖上的伤口出神。
虽然只是秦妈妈的养女,但名义上她和楚维琳就是奶姐妹,这么些年照顾陪伴,自家姑娘的性子也是一清二楚的。
今日这般敲打,显然是晓得了她凑银子交给周妈妈赚利钱的事体了。
宝莲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银子本就是她自个儿的月俸攒下来的,她手头不紧,可也想存些私房钱,这才寻了周妈妈的路子。
这府里这么做的人多了,宝莲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唯一有一样,那就是她起了动楚维琳的银子的心思。
亏得只是动心,还未去做。
不然这罪可就犯大了。
既然姑娘打心眼里不愿意她们搅合到周妈妈的事体里去,那也只有收手了,另寻财路吧。
至于周妈妈那里,原本还想去问一个明白,现今一想也是算了,何必凑上去叫周妈妈落一顿脸面。
楚维琳断了她的财路,宝莲心里不太舒坦,甚至是有些委屈的,但想到楚维琳这般旁敲侧击,也是看在她多年伺候的份上才给足了体面……
左思右想,苦恼了一番,听得外头动静,才知楚维琳回来了,宝莲赶忙迎了出去。
楚维琳入屋里,换下沾染了夜露的外衣。
宝莲里外忙碌,倒是把心中的情绪都压了回去,等吹了灯躺在外间榻上,她瞪大眼睛盯着屋梁,心道:姑娘给了体面,自个儿也该聪明一些,这事儿就这么带过去了,不用再放到台面上来说道一二,平白惹了姑娘厌烦。
第二日一早,宝莲便寻了雁君,细细嘱咐道:“周妈妈那儿既然不肯收我们的银子,那就算了。”
雁君一听有些着急,道:“那不是每月要少了好些钱?我还想再去买些胭脂呢。姐姐,东街那家水香坊的东西真不错,就是贵,我少了周妈妈的利钱,可就用不起了。”
宝莲皱了眉头,不满道:“你情我愿的事情,周妈妈不肯了,难道还求着逼着不成?总之这事儿我是抽身了,你别自个儿想不开,一定要凑上去。你且安分些,下回有赚钱的门路了我再告诉你。”
得了宝莲这句话,雁君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五月十八日,是常恭溢的生辰。
常老祖宗念着他上回惊险,怕太过奢侈幼童反倒是受不住,便只打算摆家宴。
颐顺堂里,何氏捧着铺子里新送来的一块羊脂白玉给章老太太过目:“玉质晶莹,手感温润,雕成了一柄玉如意,小巧玲珑的,串上绳子就能戴在脖子上,给溢哥儿正好不过了。”
章老太太眯着眼翻看了会儿,点头道:“这个礼物选得不错。”
楚维琳对玉的兴趣不大,也没有盯着去瞧,反倒是另一边的楚维琛一个劲地打量,又小声和李氏说着些什么。
何氏得了夸赞,心情舒畅,便把玉如意收在了锦盒之中,道:“那明日溢哥儿生辰,媳妇过府送去,也正好再去瞧瞧五姑。”
“嗯……”章老太太应了一声,手指在罗汉床上轻轻敲了敲,一番琢磨后,道,“伦沣媳妇,一会儿就让人递了帖子。明日我也过去,好久没见我的外孙儿了,上回病了一回,也不知道瘦了多少,还有伦歆,我放心不下。”
何氏闻言一怔,而后飞快扫了楚维琳一眼,应下了。
何氏心里透亮,章老太太很少去常府,去看楚伦歆和常恭溢也就是一个说辞,实际上就是为了楚维琳的婚事。
章老太太亲自去了,晚辈们自然也要陪同,楚维琛、楚维琳和楚维瑷三个姐妹一个都不能少了,便道:“你们几个也准备准备,不要失了礼数。”
能出门去,楚维琛是高兴的,凤眼丝毫不掩饰喜悦,望向了李氏。
李氏抿了抿唇,她素来不喜常府里的那些女人,因着她是将门出身,比不得书香世家淑雅,嫁了人之后不晓得为此被何氏挤兑了多少回,更何况是常府里那几个眼比天高的妇人。
这一回,她一定要好好准备,无论是自个儿还是楚维琛,都不能叫常府里看低了去。
李氏一门心思在这些上头,连章老太太的声音都没有听清。
章老太太沉了脸,也懒得跟李氏多言,挥了挥手打发了众人退出去。
楚维琳起身告退,却叫章老太太留了下来。
楚维琛扶着李氏出去,闻声转过头来,狐疑望了楚维琳一眼。
“维琳,我为何要去常府,你清楚吗?”章老太太的语气平和,目光却十足锐利。
楚维琳垂手,道:“孙女晓得,祖母是在替孙女操心。”
章老太太往后头引枕上靠了靠:“亲家那儿既然透了口风,明日里肯定是会提起来的,我也要问一问伦歆的意思。你自个儿怎么看?”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祖母做主。”
楚维琳说完,抬眸望向章老太太,见她眼神沉沉,心里咯噔了一下,晓得这样的答案不能叫章老太太满意,可她又不能就常府和常郁昀说道一番,该说的上回都说了,这回再多提,更叫章老太太不喜。
楚维琳面上的细小神态没有躲过章老太太的眼睛,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安抚道:“不用慌张。这又不是掀了盖头才晓得他个头模样,轮不到你评说分毫,你和常家五郎说到底也是表兄妹,打小就认得。我只问你,若要和他捆在一起过一辈子,你能不能过?你给个准话,明天亲家那儿,我也有个说法。”
楚维琳张了张嘴,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
常府若是求娶,府中其他人的反应楚维琳一清二楚,她们看重常府荣耀,巴不得能再亲上加亲。章老太太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她还知道楚伦歆需要助力,却在这个时候,还是会问一问她的真心。
再不喜欢她,章老太太也没有由着她自生自灭,婚姻一事上,依旧要替她如此把关。
曾经以为章老太太冷血无情,对江氏苛责到了极致,但重活这一世,楚维琳知道了前尘往事,虽依旧会替母亲不平,却也能体会章老太太的心情。
换做是她,只怕这婆媳关系更要僵硬几分。
如此想来,对章老太太也没有那般排斥忿恨。
“姑母和孙女说过,嫁谁都是嫁,常家好歹是知根知底,又和姑母一道,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孙女想,既然是他们常府求娶,总不会叫孙女过不下去吧。”楚维琳说完,眸子盯着鞋尖。
再坏坏不过前世,大不了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不对……
章老太太说,不要做了别人的那把刀,若真的过不了舒坦日子,她定要把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也一并揪出来。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章老太太闭上了眼睛,淡淡道:“那就这样吧。便是定下了,也要等到你明年及笄之后,况且,前头维瑢和维琛都还没个说法。”
一家姐妹,年纪又差不多,小定的先后倒不要紧,但出阁还是要守着些规矩来的,毕竟无论是楚府还是常府,都没有那般紧急。
楚维琳应下。
翌日一早,宝莲熟练地替楚维琳梳妆,而后送她上了马车。
常府今日摆宴,席面上只有自家人,姻亲都没有请,因而过府来贺的也只有楚家人和关家人。
得了消息,楚伦歆亲自候在了二门处,大赵氏亦替老祖宗来迎。
等冬青摆了脚踏,几个姑娘依次下车,而后又扶了章老太太下来。
楚伦歆见了母亲,眼眶红了红,到底还是忍住了,上来挽了章老太太的手。
章老太太上下看了看楚伦歆,见她精神不错,放心不少,道:“到底还不老,养回来得也快,老婆子我是不成喽,才坐了这么会儿车,就双腿发酸。”
按着规矩本该先去松龄院,章老太太明显是要先和楚伦歆通个气才这般说的。
楚伦歆不是糊涂人,听明白了章老太太的意思,赶忙道:“这里离宜雨轩进,不如母亲先去我屋里歇一歇脚,再去松龄院里?”
大赵氏此时也不能驳了楚伦歆的话,只能应和着:“是啊,先歇一歇吧。”
章老太太点了头,楚维琳跟着众人一道往宜雨轩去。
关氏有眼色,引了众人去她屋里看望常恭溢,独独留下楚伦歆和章老太太闭门说话。
时间不算充裕,章老太太开门见山问了一番,楚伦歆也不隐瞒,说了正月里大赵氏旁敲侧击叫老祖宗挡了回来,更提出要娶楚家女,又说了前阵子为了应付宣平侯府大赵氏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偏偏老祖宗不为所动,到这一次才露了口风。
章老太太听罢,自是心疼楚伦歆的,转念想到自己最介意的事儿,便问道:“是亲家母看上了维琳,还是五郎的意思?”
楚伦歆岂会不晓得章老太太的性子,一听这话,赶忙帮楚维琳撇清:“母亲,您是晓得我那婆母的,说一不二,根本不会叫旁人左右了意见。大赵氏不就是半点便宜都没占到吗?老祖宗要是不喜欢维琳,郁昀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话又说回来,老祖宗也看重郁昀,应当是问过了郁昀的意思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