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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颗星

照见星星的她 随侯珠 4995 2024-11-16 03:51

  《照见星星的她》

  文/随侯珠

  首发晋江文学城

  汤贝翘着腿拍了张左脚刚打上石膏的照片,“咔嚓”一声,手机里便多了一张特写的脚部受伤照。

  打开微博,她将刚刚拍的照片发了上去,同时手指轻点手机屏幕小键盘,敲了两句简单的话――“上次是哪个谁诅咒我出门摔断腿?!请你给我站出来!!!”

  气咻咻的一条微博,不用过多解释,都能猜到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微博消息提醒多了数十条未查看评论。加上原先没有查看点评论一共有好几千条。

  汤贝点开微博评论。

  蓝嘟嘟小姐:[吃惊][吃惊][吃惊]

  你好土豆我是马铃薯:[跪了]不会吧……不管如何,人没事就好。

  还是凉白开好喝:好惨喔![点蜡][点蜡][点蜡][点蜡][点蜡][点蜡]

  灰灰肥肥和狒狒:反正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天天是个纯逗比:摊上事了[遁走jip]

  ……

  汤贝一条条浏览评论,后背靠着墙面,由于心情莫名感到不错,裹着石膏的脚搁在另一条腿上点了点,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得瑟,几个她最头疼的id又出现了。

  其中为首便是“你家七姑娘”,针对她五分钟前发的微博,“你家七姑娘”又发起一波新的攻击:“汤三哥这是混不下去,开始装受伤博同情了吗?”

  汤贝:“……”

  没错,她是一个编剧,微博加v认证编剧汤三哥,本是正经八百的戏剧学院导演系学生,因为大一莫名其妙跟着童老板写起了剧本,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天赶稿赚外快。只不过编剧圈也不太好混,混好混坏也存在一定的机缘。比如半年前她还是圈内小透明,半年后她就借着一部ip剧起飞了。

  结果预想的飞升上神没有出现,好不容易飞到半空中还重重地摔了下来了。原因也很简单,由她第一次完全署名改编的电视剧火了爆了,不管是收视还是关注度。

  然而不幸的是……它也烂尾了。

  orz!

  因为烂尾,不管是剧粉还是书粉都暴躁了,尤其该小说的作者大人在剧完结之后追悼了一篇痛心长文,发誓再也不会随随便便地把自己小孩交出去,作为编剧和那部作品后妈的她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三跪九叩跟作者大大负荆请罪。

  虽然,她也郁闷好端端的剧怎么就烂尾了……

  其实,不管剧播出之前还是之后,她一直都是背锅的那一个。刚开始她也没正式对外的个人微博,书粉和剧粉最多在贴吧对她口诛笔伐。直到现在《xx传》贴吧回帖最多的一个帖子,帖子名就叫做“大家说说支撑你们看完《xx传》的动力是什么?”

  相对温和的回复有:“我只想知道这剧到底能烂到什么程度?”

  “我也是好奇,到底是几头猪聚在一起改的剧。”

  比较尖锐就是这样子的:“狗日的编剧,我r你祖宗,将好好的结局改得跟狗屎一样,听说还特么要拍续集,编剧也不怕雷劈死你丫的!”

  “楼上你在这里骂编剧没用,他又看不到。”

  同样来自“你家七姑娘”这个id:“脑残编剧不敢露真名,不敢开微博,生怕遭到书迷讨伐,这种垃圾早晚遭天谴!”

  就是因为这句“脑残编剧不敢露真名,不敢开微博……”她重新注册了一个微博,不仅实名注册,还特意加v认证……”

  然后,就这样,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她微博遭粉丝涂地是真的,她遭了霉运也是真的,出国旅游第二天就成了伤残人士。

  刚刚这条微博,她也只是想试试水,毕竟《xx传》已经完结半个月了,热度差不多下了大半,想必她的微博也应该和谐了不少。

  唉!

  汤贝再次盯了眼自己的石膏腿,抬起头,便看到电梯里的大静和小静。大静和小静原本在电梯里说着什么,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各自抿住了唇。

  她冲她们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次美国西部行大静和小静都是她的同行伙伴,两人也都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静字,就用生日月份大小相互称呼大静小静;不同她是导演系她们是表演系,认识也更早一些。这次她同她们一块旅行,纯粹是校内论坛相互结识。

  除了她之外,同行还有另一个表演系的帅哥,是小静的男朋友。

  原本大家商量好,十五天的美国行她负责给他们拍照和摄影,他们给她免费当模特和演员。只不过现在,她必须要跟她们商量一件事,后面她应该是没办法同她们继续玩了。

  “我刚刚问了医生,他说我这腿暂时不方便继续行动了,需要住院一个星期。”汤贝望着她们,眨巴了两下眼睛说,“所以后面治疗结束我打算直接改航班先回国。”

  她话音落下,大静小静都没了声音,至于小静男友还在酒店赶过来的路上。因为今早睡懒觉没有跟她们一块出去拍摄。她的腿,也是今早才出的事。

  大静小静还是没有吭声,汤贝把意思说明白:“我的想法是,你们继续玩你们的,我就留在这里先。”

  她的行程可以泡汤,她们不能跟着泡汤啊。

  这个……

  两人纷纷遗憾地低下了头,然后性格相对直接的大静问她一句:“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汤贝扯笑,正要吹嘘一番,小静抬起头纠结地看着她说:“要不我留下来吧,汤导我留下来陪你。”

  汤贝:“……”老实说,有些感动。

  小静继续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盛满了难过的情绪:“你也是为了给我们拍片才受伤,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一个。”

  说着说着,几乎,要落下泪来。

  旁边大静不做声,叹气歪了一下头。

  表演系的女孩表达起来神情就是比较丰富,一举一动都有着不错的视觉感受。汤贝感动地注视着她们,顿了一会,笑了,找了一个理由说:“我刚刚联系我家人,他们会过来接我,你们放心吧。”

  她都这样说了,大静立马接受了她的安排:“那我们随时联系。”

  汤贝微笑点头。

  傍晚,大静她们都走了。

  汤贝无聊地躺在美国主治医生给她安排病房用手机上网,想大致了解一下美国急诊住院费用,随后整个人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哎呦……汤贝拱了拱身子,艰难地翻了个身。旁边同病房的美国阿姨惊讶地询问她――are you okay ?

  汤贝欲哭无泪,实在没办法说这次自己出国太赶,忘了买意外险。难怪今天她的主治医生强烈建议住院……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

  手机突然震动,汤贝看了眼屏幕――季柏文的视频电话。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这个时候季柏文应该正在上班的路上。“咳……”汤贝按掉了视频,过了会,主动换了语音打过去。语音接通,她像是往日若无其事地嬉笑起来,“哥……你找我有事吗?我还没有起床……”

  “你在洛杉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等她说完,季柏文硬邦邦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了出来。

  汤贝有些懵,季柏文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不会是……今早的那条微博吧?!可是,季柏文怎么知道她微博?他都不知道她是《xx传》的编剧。汤贝大脑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冒不出话来,只有耳朵微微发烫着。手机里季柏文还在逼问,面对季柏文刚硬的问话方式,就算隔着一万多公里距离,她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一切:她现在人在哪里,同谁出去玩,以及如何受的伤……交代完毕,她婉转地强调两句――她就是左腿小小的骨折了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

  手机那边没了声音,只剩下轮胎划过湿濡地面的沙沙声,随后响起两道车行驶时的喇叭声。急促,不耐,冰冷。

  好像这几天s市都在下雨。

  “哥?”汤贝小声地问了问,得到季柏文一声极其冷感的回应后,捂着手机更加小心翼翼地说了起来,“我这个事你能不能别告诉咱妈啊……她会瞎担心的,其实我过两天就可以自己回国了……如果她知道,还以为我出了多大的事了。”

  季柏文没回她。

  汤贝一急,嗷呜了两声。

  手机里,一向强势不要不要的季总经理终于答应了她的苦苦哀求,总归是割舍不断的血脉关系,季柏文缓了缓语气,替她安排了一切:“你给我老实呆在医院,我有个老朋友就在加州工作,我找他帮一下忙。”

  啊……?

  不用吧,加州那么大,对方不一定在洛杉矶。

  “啊什么啊……他姓沈,你小时候也是见过,到时候见面你就像小时候一样叫他沈哥哥。”

  小时候见过?姓沈?沈哥哥?汤贝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她哥是她亲哥没错,但是从姓氏就可以看出,她和她哥只有一半血缘的亲哥。在她八岁的时候,季柏文就被季叔叔带回了s市,从此两人变成了不同的阶层。

  所以,他哥有什么老朋友是她也见过的?

  不管如何,汤贝老老实实地将病例登记卡上的医院名字告诉了季柏文,这家医院的英文名真的特别长,以至于她发音的时候卡了两下――

  “就这样的英文水平也敢出国。”季总经理冷冷地挤兑她说。

  汤贝:“……”

  她英文咋啦,不就是发音中式一点而已!就算她英文说得再磕磕碰碰,她不也顺利办好了住院手续么,何况现在中文普及全世界,美国医院不仅可以提供中文服务,连主治医生看病的时候电脑前都摆着一台直接可以对话的翻译机器……

  “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在医院?”季柏文问。

  “嗯。”

  “所以,你的同学全扔下你不管了?”季柏文又不留情面地揪出了一个事实。

  “……不是的。”汤贝对季柏文解释,“是我怕拖累他们,才找了理由让他们继续玩他们的行程。”

  “你……真行。”

  汤贝笑了声,假装轻松道:“哥,我都要大学毕业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你不是小孩子了。”季柏文肯定了她的话,然后道,“小孩子都比你懂事。”

  汤贝:“……”

  “先这样,有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如果……”季柏文说起了老话,也表明快要挂电话了。

  “如果联系不上,就打舒姐姐的电话,我知道。”汤贝笑呵呵地接下她哥的话。

  “嗯。”

  终于,季柏文挂上了语音电话,汤贝在心里哀叹了一口气,脑袋轻轻往后靠,眼珠打转了半圈,突然注意到手机还停留在美国急诊看病的费用搜索页面――

  汤贝按了病床服务的门铃,很快,进来一个笑容和蔼的黑人护士小姐,开口就是英文。汤贝活络脑子,张嘴,慢慢地用英文咨询起护士这次她治疗和住院的大致费用。

  英文不好的人是这样交流的――先说一句,明确这位黑人护士听懂了,她再说一句。

  只是费用是个严肃的问题,她边问边听边比划,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然后美国护士也紧张起来。原本前面她一句,护士一句,两人基本还能顺利交流,后面护士解释起来,语速快得像是英文单词突突突地朝她砸来,瞬间在她大脑爆成一团。

  隔壁病床美国大妈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和护士,然后“友好”地帮忙解释起来,声音更大得像是在吵架,得不到回应后还飙起了中文,但也只有一句:“你好!你好!”

  “……”

  越是交流出现问题,双方越容易产生误会。

  汤贝安静地默了一会,抬眸,用自己最真诚的眼神看向护士,然后说出了她的需求:“may i have the mandarin service?thank you.”

  她需要普通话服务,谢谢。

  终于……万事大吉了。

  护士点头离开,汤贝憋着脸地靠向病床。谁说出国之后到处都可以看到华人,华人在哪里,在哪里?!

  ……

  不到十分钟,离去的美国护士带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一个年轻的华人。

  脸很帅。

  还有,大长腿。

  汤贝抬着脸望着病房门口,目光顿了顿,嘴角慢慢地露出了一丢丢笑意,她终于体会到这个标榜着人道主义资本国家最人道的一次关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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