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动物,只见它干瘦如柴,黄色的皮毛松松垮垮的,而且还有不少地方已经斑秃,两只大大的牛眼里满是红血丝,如果不是硕大的牛头,她几乎都辨认不出面前的是一头牛。
“李捕快,病牛您也看到了,自从这牛被还回来之后,吃草少、喝水多,喂了半个月,不但不长膘反而越来越瘦,”王财主慢悠悠的说着,这牛不值什么,但是自从眼前这个丫头片子在南山开垦什么荒地后,自己名下的佃户跑了不少,宁肯放着地里已经快要收成的庄稼不要,也要跟着她去开什么荒。哼,这次他一定要给李胜男点颜色看看。
“王老实,你把牛还回来的时候,牛就是这个样子吗?”
胜男看了半天,感觉眼前的牛的确有了病,但她也不是兽医,自然不知道这头牛究竟怎么了,只能先了解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不是,”王老实见新东家肯为自己出头,心里特别感动,他连忙喊冤道:“当时接收牛的是王管家,他是亲自确定好,才把俺当时牵牛时打的字据撕掉。如今牛为啥变成这个样子,俺也不知道呀!”
“好你个王老实,下药毒害耕牛在前,如今又抵赖不承认,别以为攀上了新东家,你就找到了靠山,”王管家一听王老实的话,顿时跳了起来,他从地上捡起鞭子,叫嚣道:“这牛一直都是你来喂养,怎么你还回来它就不吃草料了,恩?还不是你提前下的黑手?”
“嗳,王管家,你急什么呀,”胜男看了看,笑着问道:“俗话说,捉贼捉赃,你说王老实下毒,那证据呢?谁看到了呀?下的什么毒?而且你能确定这头牛是被下毒毒病的吗?”
“这,”王管家被胜男的几个问题砸的没了声音,他噎了一下,仍是忿忿的说:“但是这头牛是怎么回事,它肯定得了病!”
“呵呵,王财主,我看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反正牛已经病了,不如您买给我得了!”
李胜男本来想和他们理论理论,但又一想王守福怎么说也是姐夫的堂哥,算起来是自己的亲戚,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被有心人一传播,再说她个仗势欺人、刻薄亲戚就不好了。干脆,自己出钱把这头牛买下来算了,反正她有生命水,估计能救活呢。
“好,李捕快是个痛快人,王某也不能小气,”王守福把茶壶递给王管家,然后笑眯眯的说:“我家这头黄牛一直非常壮硕,也是村里有名的耕地忙手,这样吧,咱们都是亲戚,我也不多要,一口价十两银子!”
靠,还不多要。胜男脸上闪过一抹阴郁,看来眼前这人要么把自己当冤大头、要么把自己当仇敌了,但肯定没有把自己当亲戚。哼,行,既然你不客气,那本姑娘也绝不息事宁人。
“呵呵,王财主,您说笑话呢吧,”胜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如今牛马市上,一头健壮的黄牛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这头牛除了一个牛头和一身黄皮,剩下的全是骨头,您居然要十两银子?!”
“嗳,李捕快,我这头牛可不是一般的牛,”王守福也笑得一脸虚伪,“它勤勤恳恳的为我家干了这么久的农活儿,要不是看在您是我亲戚的份上,我还不卖呢。您嫌贵呀,没关系,买卖交易讲究的是你愿买我愿卖,既然你嫌贵而不帮您的佃户,就别怪我把王老实送交官府!”
胜男听了他的话,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猛然发觉,自己最初的猜测没有错,王守福果然是借牛发挥,想给王家庙的其他村民来个杀鸡骇猴,让大家明白只要还想住在王家庙就不要跟着她李胜男干活。
哼,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更不能客气了。
“好呀。本来事关我的佃户,牛呢也的确病了,胜男便想付你几两银子作为补偿,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全了亲戚的情谊,王大财主您的损失也少点。可您却这么说,那咱们还是按照国法来办吧,”胜男想到这里,便收住笑意对狗剩儿说:“狗剩儿,去,把王总甲叫来。这件事,咱们报官!”
“东家?!”
王狗剩儿有点没有明白东家的意思,愣愣的问道。
“楞什么,赶紧去!”胜男大声喊道,轰走狗剩儿后又转过身对王守福说道:“我想买这头牛,并不是承认这是王老实的错,不过想着王财主是我姐夫的堂哥,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我吃点亏也就吃点亏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牛和王老实没有关系了?”
王守福听出她的话外音,冷冷的问道。
“那当然,”胜男眼睛看向王管家,“王老实是上个月月底交还的牛,当时王管家也亲自验收过,对吧?”
“当时是没事,可是自那天起牛就不对劲了呀!”
“呵呵,王管家您这么说就有点不讲理了呀,王老实给你家喂牛,只管喂牛期间的事,难道人家给你喂了几个月的牛,这头牛以后的生老病死都要人家负责?这是其一。”
胜男慢慢踱着步,故意给围观的村民说道:“其二,我刚才说了,捉贼捉赃,你说人家下毒,证据呢?没有证据就绑人,你眼里还有国法、还有朝廷吗?其三,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毒害耕牛,你能确定这头牛是中毒,而不是生病吗?再说了,王老实月底把牛完好无损的交还给你们,今天已经是五月十七日,中间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谁又能保证牛不是在这半个月的时间生的病呢?”
“这……”
“王财主,您说对吗?照我看,您既然都认定半个月前接触过牛的人有嫌疑,怎么就没有怀疑最近半个月照顾牛的人呢?”
“王管家,这段时间,是谁照顾的牛?”
王守福见胜男句句切中要害,而他和王管家却无言反驳,便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
“那个,是小的一个远方亲戚,不过,老爷,小的可以向您发誓,他绝对不会毒害耕牛的!”
“也不一定是毒害呀,或许饲养不经心,让牛吃了不该吃的野草哦!”
胜男凉凉的说道,还发誓,发誓有用要捕快干什么?!
“对呀,山里的野草有不少有毒的呢!”
“就是呀,凭什么说是王大叔害的呀,不抓现在照顾牛的人,反而找以前的人算账,王财主也太欺负人了!”
“没错,王大哥是多老实的人呀,不就是因为不租他家的地,他就陷害人家!”
围观的人见状,结合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道。
“住口,你们这些刁民,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
王管家被说中心事一般,恼羞成怒的驱赶着围观的人群。
“嘿嘿,李捕快果然断案入神呀,”王守福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肥胖的肌肉不断的颤抖着,“来人,给王老实松绑!”
几个下人闻言,连忙上前把王老实的绳子解开。
得到自由的王老实揉揉手腕、手臂,然后噗通一声跪在胜男面前:“东家,谢谢您!”
“起来吧,你是我的佃户,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胜男伸手把他扶起来,然后转身对气得面色发青的王守福说道:“王财主,刚才胜男救人心切,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
“好说,好说,咱们是亲戚嘛!”
王守福咬牙切齿的说道,念到“亲戚”两字时,语气格外的重。
“就是呀,”胜男看到狗剩儿已经把王总甲叫来,又打量了一番那头病牛,诚恳的说道:“王大哥,您是我姐夫的大哥,自然也是胜男的哥哥。今天胜男冒犯了您,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样吧,这头牛我看着也不行了,您还是卖给我吧,我情愿出五两银子,如何?”
“东家,这牛——”
王老实一听,连忙急着阻止。
“哦,你出五两?”王守福虽然不看重一头牛,但是并不意味着不看重银子。恩,自家这头牛病成这个样子,估计一两银子都没有人要。五两银子不多,可也能买一头小牛,不错!
“没错,您看?”
胜男伸手阻止王老实的劝阻,她刚看到那头牛的时候,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希望那个故事没有骗她。
“好,正好王总甲也来了,就帮我们做个见证,是你自愿购买的,买回后生老病死与我无关!”
“我明白,不过大哥,如果小妹侥幸把牛救活了,您也不要怪小妹占您的便宜哦!”
“放心,我王某人绝不后悔!”
于是,在王总甲的见证下,胜男用五两银子把病牛牵走了。
“东家,这头牛是病牛呀,您怎么?”
王老实见胜男执意要买,急得在人群外团团乱转。
“唉,这次算是把王守福得罪狠了,我到没什么,但是你们都还在王家庙住着……”
“东家——”
胜男虽然没有明说,但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她这是花钱替他们买平安呀。想到这里,王老实激动的眼睛一片湿润。
“你呀,先别谢我,我不会亏本的。这头牛白花了我五两银子,你得给我做够五两银子的工。恩,你家租种的荒地已经开垦完了,但是我的荒地还没有垦。这样吧,你把我山脚下那六十亩荒地垦出来,帮我种上玫瑰,就抵了这五两银子!”
胜男趁机收买人心,她会好好对这些佃户,但是也不能让佃户们误以为她是免费的万金油,时间久了,再让这些人误以为东家帮佃户是理所当然的,以后只要一次不如意,反而落下怨恨。
“您放心,我家娘子以前种过玫瑰,一准儿给您弄得妥妥的……”
身后,王家庙其他地主的佃户,羡慕的看着被胜男救走的王老实。
“唉,看人家这东家!”
“嗳,我好像听狗剩子说,李捕快又买了三十顷荒地,要不咱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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