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很盛大,这也算是击败曹操之后的一次庆功宴了,尚在东海郡的所有品秩在四百石以上的官员都参加了这次晚宴。
到场的官员将领多达数百人,好在东海府衙的校场够大,苏辰就在这里款待诸位有功之臣。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宴会之上文官们歌功颂德,武将们舞剑助兴,这一副盛大的场面着实显得气派十足。
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高兴得起来,比如新晋的降将于禁和李典二人就显得有些小心谨慎,二人都是初来乍到,一言一行都不能失礼,好在苏军之中也不是就他二人是降将,只不过他二人品秩最高,地位最尊崇。
曹昂看到这一幅景象,心中也不是滋味儿,成则王侯败则贼,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想到远在兖州的母亲和客居荆州的父亲,他心里越发难受,苏酒炽烈,一杯杯下肚,没多久已经连看人都看不清了。
他倒是不用担心失礼,醉酒之后,自然会有侍者把他搀扶去休息,曹昂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先前居住的房间的,在半梦半醒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子脩,醒醒,子脩,快醒醒!”
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他顿时觉得头疼欲裂,这就是喝醉酒的代价,酒入愁肠愁更愁,丝毫不能缓解他对家人的思念之情。
“子脩,快点醒来!”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曹昂慢慢醒来,终于接着熹微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孔,“伯符,你怎么在这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丑时,子脩,你快点醒来,跟我走!”
“丑时?”曹昂弄不明白孙策大半夜来扰人清梦所为何事,试探性地问道:“跟你走?伯符,你要带我去哪里?是燕侯要见我吗?”
“你先别问了,快起来,跟我走!”孙策连拖带拽,把曹昂从床上拖起来,好在他是和衣而睡,倒省去了给他穿衣服的功夫。
孙策着急忙慌地给他把靴子套上,而后便拉着他悄悄地除了房门,院子里漆黑一片,两人行走在其间,没有碰到巡逻的守卫,偶尔有一两个守卫也困得摇摇欲坠,孙策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
两人显然不能从大门出去,门外有守卫,于是孙策带着他来到一处不太高的围墙边,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墙上,而后伸出手准备拉他上去:“子脩,快上来。”
曹昂心中有所猜测,他兴奋地伸出手,也跃上了墙头,而后两人跳下墙头,墙外已经备好了两匹好马,孙策招呼着曹昂,两人一人骑一匹马,扬长而去。
到了城门处不远,孙策让曹昂换上了亲兵的装束,而后拿出军机处颁发的令牌,对守城的将士喝道:“我奉主公之命,有要事出城,快开城门。”
“是!”守城将士认出那令牌上刻的是一个狼字,知道眼前这主必定是狼骑中的将领,所以态度十分恭敬。
狼骑对外虽不致命,可在苏军序列中却是久负盛名,曾经军演之上,有人不符狼骑的待遇好,提出要和狼骑比试,结果魏续带着一营狼骑将士,对上虎贲军一万人,将一万人的阵型冲得稀里哗啦,狼骑没有折损一人一马,反而是虎贲军几乎全军覆灭,自那之后,没有人再敢有所怨言,即便是新加入的士兵也对狼骑的超级待遇心服口服。
也因此,所有的士兵都渴望有朝一日能够进入狼骑之中,无极功在军中普及之后,很多底层将官都走上了武道之路,这些将官有的连司马军侯之位都不要,甘愿去狼骑军中当一个普通士卒,这十年来,狼骑的数量也有所增加,现在已经有五千人的规模了。
只不过新加入的三千狼骑将士一直在幽州训练,他们的训练可不单单是出操,而是拿那些蠢蠢欲动的乌桓部落来训练,这三千狼骑的主将也不是别人,而是苏辰曾经的亲兵队长苏安。
苏安可不是当初那个普普通通的亲兵队长了,现在他已经是丹鼎境的修为,所以才有资格担任这三千狼骑的主将,当然,苏安也只是负责训练,真正的主将另有其人,只不过现在这个人他还没找到。
孙策带着曹昂出城之后,一路狂奔,大约跑了十几里路,孙策才勒马急停,曹昂见孙策停下了马,也当即勒住缰绳,停下来后,他并没下马,坐在马上问道:“伯符,你为何要放我出城?你就不怕燕侯怪罪吗?”
听到这话,孙策豪气地笑道:“子脩,你我一见如故,今日你在宴会上的表现我都看到了,作为朋友,我实在是不愿意让你困在这里,这对你不公平,也不该是你的人生,我既然把你放出来了,就从来没有后悔,只不过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自古忠孝两难全,放了你,主公那里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伯符,你不该如此!”要说他不想离开,那是假的,可是要让孙策为他担这么大的风险,曹昂说什么也不同意,到底他还是一个仁厚君子,“伯符,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不能让你为我背过。”
“子脩,你走吧,主公对你没有杀心,纵然他处罚我,也不会太严厉,可你若是不走,你这一辈子就走不了了,只能等一天曹叔父…..”后面的话孙策没说,曹昂却懂了,是的,除非曹操身死,否则苏辰不可能放心曹昂的,真到那时候,那就是为人子最大的不孝。
“我经历过丧父之痛,所以我不想你重蹈覆辙,子脩,无论你去哪里,总之,祝你一路平安,啪!”孙策说完,一巴掌拍在曹昂的马屁股上,曹昂的坐骑嗖嗖地就向前跑了出去。
曹昂频频回头,等看不到人影了,只听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伯符,你保重了!”
曹昂终于走了,孙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现在他也应该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