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萧永德正迎着来祭拜的客人,上到同僚下到佛院的大师们。
老太太生前吃斋念佛又与寺庙内的大师们交好,如今她去了,大师们都纷纷来送最后一程,替她超度诵经念佛。
见温氏跟萧长歌来,萧永德朝萧长歌拱手作揖:“四王妃。”
“爹,这不是外头你喊我长歌便是。”
萧长歌墨眉轻佻,双目却注视着萧永德。
老了,萧永德老了不少。
发丝发白,连面容都多了几道皱纹,老太太去世的事对他打击该更大。
他是个孝子,对老太太说的话更是不敢忤逆,如今老太太去了他该是最难过的一个。
“臣不敢,之前王妃便说过不能没了规矩,如今你是四王妃,臣不敢不敬。”
萧永德拱手,朝着萧长歌客气道。
对萧长歌更不似以前那般随意,而是客气更不敢逾越。
“老爷,客人们来了,大师们也在诵经了。”
温氏扫向身后排成长龙的人道,萧永德这才转过身看着那些人迎接他们。
“四王妃,这里可不宜抛头露面,还是让我来吧。”
萧长歌拿起香火,刚想递给祭拜的人却被萧永德阻止了。
他抢过萧长歌手上的香火,看着萧长歌道。
现在她可是四王妃不是萧家嫡女,可做不得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这些事该让他来做才是,萧长歌在这,实在不合适。
“爹一个人忙不过来,何况去的可是祖奶奶本王妃帮忙又有谁敢说不是?”
萧长歌冷声道,又将萧永德手上的香火夺走递给客人。
一字一字,说的句句在理。
“老爷你也别倔了,王妃说的有道理,这别人要是见了该夸王妃有孝心才是。”
温氏也站萧永德旁边,拿起香火,朝着来人点头表示欢迎。
听温氏这般说,萧永德也不与萧长歌争了,由着她来。
她对老太太也是一片孝心,若不然怎会降低身子抛头露面。
想想其他人,在祠堂内哭得多伤心却都不敢出面,生怕没了面子让人说三道四,倒是萧长歌活得坦荡点。
怀阁楼
萧长乐去时严氏不知多高兴,赶忙拉着萧长乐坐下。
严若琳也随在身边,上下打量严氏。
之前不过听说,现在一看才知严氏不受宠到什么程度,连院子都清净不少,丫鬟家丁们也少了许多。
这院不像是正房,反倒像是妾氏住的。
“乐儿,娘可想死你了。”
严氏抚摸着萧长乐的脸庞想念道,萧长乐也握着严氏的手,眼眶发红。
自入了太子府后她就没回来过,侧妃更没三天回门这一说。
她许久没见严氏,谁知严氏竟被那些妾氏给压到头上去了。
“娘,乐儿也想你。”
萧长乐嘟嘴撒娇道,严氏一见萧长乐,连心情都好了几分。
“姑妈跟妹妹许久未见该有很多话说才是,既这般那本宫便不打扰了。”
严若琳本就是想来看看严氏在萧家过的如何,如今亲眼看到她也可以回去跟太子交代了。
严若琳起身,严氏只抬头看了眼便见严若琳往外走。
“恭送太子
妃。”
严氏起身,行礼,大声喊道。
倒是萧长乐坐在椅上,连动都不动,见严氏给严若琳行礼她心里更不高兴。
“娘你给她行礼作何,她可喊你一声姑妈,你给她行礼她受得起么?”
萧长乐没好气道,她脸上被蜜蜂蛰的事也要怪严若琳呢。
若不是严若琳她怎会成花脸猫?
这下好了,楚言送给她的香皂她也不敢用了。
见过鬼都怕黑,她可不想被蜜蜂再蛰一次。
“她怎么说都是太子妃,今时可不同往日了。”
严氏起身,目光微变。
以后她可能还需要严家帮忙,严若琳又是她母亲的宝贝孙女,只要严若琳一句话便能将她母亲哄得高高兴兴地。
所以她不能得罪。
“今时不同往日,她可一点都不受宠。”
“迟早有一天她坐的位置会是我的。”
萧长乐轻笑,丝毫不将严若琳放心里。
楚言对严若琳可没像对她那么好,现在连太子府的下人们都传着严若琳不受宠一事。
“乐儿,娘以前跟你如何说的?可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谁知这皮囊下会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严氏清扫向得意洋洋的萧长乐。
如今的萧长乐可跟当年的她很像,当年她刚成大夫人时萧永德宠她,老太太也对她赞不绝口地。
可老太太只将她当成个傀儡当成个工具,利用她,让她帮忙除掉那些她不喜欢的人。
温氏也一样,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
而温氏一忍便忍了好些年,让人对她放宽心拉拢人心让人以为她是救世菩萨,可她才是最高明的一个。
严若琳这般不争不抢可真像温氏,像极了。
她是怕萧长乐会被严若琳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重蹈她覆辙。
现在萧长乐得宠,是楚言最宠的人,可以后未必。
“呵,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呢,殿下连续在她那儿过了几夜她都没能抓住殿下的心,可见殿下心里根本没有她。”
萧长乐莞尔,信心十足。
她有信心能抓住楚言。
“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严氏眯眼,提醒道。
萧长乐不以为然,瞥了眼严氏。
比起其他几房妾氏她已经老了,元氏如同温氏般温柔如水又好看,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怜惜,这样的女人可比严氏这种人老珠黄的要好得多。
所以她爹才看不上严氏,才让那些妾氏有机可乘了。
“我可不是娘你,我还年轻貌美也能栓住殿下的心。”
萧长乐自信道,她娘败就败在她老了。
可她还年轻,只要乘着受宠时候怀上楚言的孩子,她可就比严若琳先赢一步了。
严氏握紧手帕却没说其他,因为萧长乐说得对,她已经老了。
那些妾氏随便挑个出来都比她好看多了,所以萧永德才会偏向她们,对她不问不顾。
甚至对萧长歌都好过对她的乐儿。
见严氏神色微变,萧长乐干笑两声。
她也不是故意说实话,也不是想伤严氏的心。
“娘,方才乐儿说的那些都是笑话,娘可不要放在心上。”
“不管如何您永远都是乐儿的娘,乐儿也永远站娘这边,娘以前对乐儿多好,乐儿可都记得呢。”
萧长乐反握着严氏的手,朝她笑着道。
可严氏那张脸上不见笑脸,发呆,连眼睛都无神的模样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见严氏没反应,萧长乐又不知该如何做。
才离开萧府多久她怎就觉得严氏跟变了个人一样。
以前他她娘可不会这样,可现在是怎了。
而且众人都在外面忙活,严氏却坐在屋内而且脸上连半点伤感都没。
他人披麻戴孝,可严氏却还着一身淡红,浓妆淡抹地。
这要出去让人看到不知心里会怎么样,可看严氏这般好像并不关心。
要被她爹看到,肯定要发一通脾气。
“娘,爹还在外面忙活呢,不如我们也出去?而且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哥,这是去哪了呢?”
萧长乐好奇问。
她也许久没见萧永诀了,也不知他人跑去哪了。
提到萧永诀,严氏才回过神来。
莫说萧长乐,连她也不见萧永诀。
这几日更没见到人影儿,也不知是去忙些什么了。
“娘,我们也出去如何?不过您这身衣服…”
萧长乐虽天不怕地不怕却还怕鬼神之说,人刚死严氏便穿着红色,这是对去世的人大不敬佩。
连她都不敢做这种事。
“我这身衣服怎了?不是很喜庆?”
严氏低头看了自身衣服,并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之处。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要穿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些什么,乐儿给您挑套素衣。”
说罢,萧长乐起身往衣柜内走去替严氏挑了套衣服。
只见衣柜内还躺着一套红衣,却不像是严氏穿的。
她可从未见过严氏穿过这套,可衣服却放在一旁,可见十分宝贵。
而且衣服看起来老旧,像是放了许久又十分爱惜。
她可从没见过严氏这般爱惜东西,看这衣服该有好些年头了。
萧长乐犹豫了会,挑了套素衣,关上衣柜往严氏身边走来。
好说歹说严氏才将红衣褪去换上白衣。
刚换完,就听得外面传来周嬷嬷的声音,着急而担心。
“夫人不好了,少爷他带着道士来了萧府,老爷发脾气了。”
周嬷嬷跟在严氏身边这么多年,严氏知周嬷嬷秉性。
若不是发生大事,周嬷嬷不会这么慌张。
严氏跟萧长乐互看了眼,往院外走。
“何事。”
一遇与自己儿女有关的事严氏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对别人她可以狠心可对她自己的儿女她是恨不得捧在手心上疼着爱着,由不得别人这般对她的孩子。
“少爷带着之前那道士入府,那道士说萧长…四王妃是妖女,正因她,老夫人跟萧总管才会出事的。”
周嬷嬷越说声越小,一见严氏的神情便知她生气了。
“我儿说的哪错了,老爷生气作何?”
一听到又是关于萧长歌的事,严氏冷笑一声,还未亲眼见过便觉得一定是萧永错了。
“夫人,您还是去看看吧,现在门外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