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是关心则乱,竟然忘了宇文初的厉害之处,他既然说要对付江珊珊,那么这府里自然还布置得有其他人手。但还是担心……明珠瞪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碎玉轩,心情再也不能保持之前的平静,就算是愤怒,也是揪着一颗心的。
四处一片寂静,唯有夜风吹过枯荷叶的沙沙声一阵接一阵地卷进亭子里来,明珠站了起来,她在风声里听到了一声低不可闻的笑声,得意洋洋而且轻蔑猖狂。
是傅明正的声音。
四哥也来了!明珠抓紧轩窗,眼眶微热,她算是明白四哥为什么会和她说“不要怕,你有父兄”这种话了。
外面有人小声在喊明珠:“英王妃,英王妃……”
是华阳王妃身边的近侍丫头夏雨。
明珠示意素兰:“你出去看看。”
须臾,素兰回来低声道:“是有人发现您不见了,非得要找您,闹得很厉害,华阳王妃让王妃赶紧回去,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久留不归,反倒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猜疑,从而给宇文初等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明珠当机立断:“走,我们先回去。”
主仆三人出了暖亭,夏雨已经先走了,明珠不急不忙地拐上另一条路,三转两转,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在众人面前。
最先发话的是闵宝云的母亲闵夫人,闵夫人才看到明珠出现,就假装关心地迎了上去:“哟!英王妃,你刚才是去哪里了?一去不复返,你这侄女儿吓得直哭,大伙儿都惊动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幸亏啊,你总算是平安地归来了,不然这喜事变坏事,临安王肯定过意不去。”
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恶意,傅紫霏气得脸都涨红了,站起来勇敢地道:“夫人真会说笑,我姑姑不过是去了一会儿,我哪有吓得直哭?”
闵夫人倨傲地打量了傅紫霏两眼,轻蔑地道:“江南傅氏没有教导过你,长辈说话,不要插嘴吗?”
傅紫霏气了个倒仰。明珠握住她的手,含着笑对周围的人和气地点点头,转而看着闵夫人道:“让彭城候夫人挂怀了,我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去了一趟茅房,然后呢,不巧在那里遇到个女鬼,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托我向您问好呢!说不日再来拜访夫人,请夫人给她准备点好吃的。”
闵世兴因为上次在隆盛长公主府冒出来的那个私生女刺杀事件而声名尽毁,不得不赋闲在家,因此闵夫人再不是尚书夫人,此次赴宴也只是用彭城候夫人的名头而来,而这个彭城候的爵位,又是闵太后当年做了皇后,正乾帝才赏给闵氏的。
明珠这一席话下来,连消带打,既踩了闵氏的痛脚,又把她消失的原因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想起上次闵夫人被所谓的女鬼吓得大小便失禁、晕倒在长公主府茅房里的事,众人全都会心一笑,唯有闵夫人气得脸都涨红了,恼羞成怒地道:“英王妃你怎能这样呢?把我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哪有你这样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不怕把小辈教坏了吗?”
明珠将傅紫霏拉到跟前,微笑着道:“紫霏,千万不要和这位夫人学。真正的贵夫人不该是这样子的,要行止有度,端雅大方,这样气急败坏,到处挑衅是一定不行的。人家请客都会避着你,还会影响家里的小辈。”
傅紫霏崇拜地看着明珠,含着笑道:“是,姑姑,侄女儿全部记下来了。”
闵宝云不能忍受她娘受辱,含着泪道:“英王妃,得饶人处且饶人,您这样咄咄逼人是不是太过霸道了?”
明珠轻轻一笑:“你可以跟我学。”学不了就趁早滚蛋!
代王妃等人忙上来打圆场,算是把两边的人分开了,明珠心不在焉地坐回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碎玉轩里去一探究竟。
此刻,碎玉轩里,宇文初和傅明正二人正斗鸡似地互不相让。
“谁让你动手的?”宇文初快要气疯了,他这里刚忍着恶心把江珊珊一掌劈晕过去,斜刺里竟然冲出个傅明正来,二话不说,一刀就抹了江珊珊的脖子。若不是他发现及时,差点就误伤了傅明正。
误伤傅明正也就算了,他活该!但是明珠一定会闹得更凶的,说不定还会给他套上个“奸夫****有私情,刚好被四哥看到,你就想灭口”之类的莫须有的罪名。简直家无宁日了!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坏东西!
傅明正惊讶地道:“难道不是这女人想强暴殿下吗?我这是来救殿下于水火之中的。”顿一顿,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莫非,其实殿下想被她硬上?这是舍不得?”
你才想被硬上!宇文初沉默地瞪着傅明正,哪怕就是知道傅明正看不见他的愤怒,他也想用目光把傅明正刮下一层皮来。太可恨了!
傅明正于黑暗之中感受到了宇文初所传递来的深深恶意,当即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他才没有明珠那么好的心肠,别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宇文初的手下因此死掉又关他什么事?他只要知道自己的亲人好好儿的就够了,明珠不方便下手,他便替明珠除了这个祸害。
江珊珊一死,就什么都干净了,宇文初贪心也好,不贪心也好,想变心也好,要忠贞不二也好,统统都一了百了。
良久,宇文初才叹息了一声:“你打乱了我的部署。”
傅明正一点诚意都没有:“真是对不起啊,我是太过关心殿下的安危了。你要知道,你若是出事,明珠会很可怜。你晓得的,我这个妹妹没什么心眼,又花痴,心又软善,我就算是不想管她也不能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
宇文初没话说了,就算是看在明珠的面子上,他也不能把傅明正怎么样,虽然心里着实是很恼火。他斟酌了片刻,转移方向发泄怒火:“你如何会得知我在这里?”若是让他知道是谁泄露了这么重大的消息,他非得活剥了那个人的皮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