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人精,见明珠说不用派人去喊,心里都知道另有缘故,就都不说话了。少倾,宫人开了宫门,放几人入内,几人一路行到昭阳宫外,闵太后还没起身,只叫贴身的蓝姑姑出来传话:“太后娘娘觉得不舒服,起不来身,请几位王妃先去暖阁歇一歇,稍后就开始理事吧。”
几人一起去了暖阁,果然看见乌孙郡主和闵宝云在里头坐着喝茶说笑,见几人进来,也不起身迎接,不过虚虚抬一抬身子,乌孙郡主假笑道:“几位嫂嫂怎么才来?我都等你们好一阵儿了。”
闵宝云道:“九婶婶不知道,她们得等宫门开启才能进来的。”又叹一声,同情地道:“几位婶婶和郡主想必三更天就起了身,收拾收拾,不到四更天就出的门吧?我们倒是才刚起身没多久。”
她二人一个说是等她们好一歇了,一个说是才起身没多久,一唱一和的,不过都是在炫耀她二人住在宫中罢了。住在宫里很了不起么?明珠几人心中暗自鄙夷,懒得和她们计较,微笑着按长幼秩序坐下,才刚把热茶捧到手里,乌孙郡主就道:“要开始了么?”
代王妃一瞅,还差一个傅紫霏没有到,也不点名,只道:“还有几个管事姑姑和太监还没到呢,再等等。”
华阳王妃就要和乌孙郡主过不去,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道:“九弟妹真着急,你是才起床,暖乎乎的捧着茶烤着火说着闲话等我们的。我们却是早早赶了很远的路过来,你就连热水都不让我们喝一口。”
乌孙郡主尚未开口,闵宝云就替她出了头:“咦,傅紫霏怎么还没来?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个人,真是不像话!看来是要请太后娘娘派人抬暖轿去接她呢。”
明珠只当没听见,根本不接招。
闵宝云见明珠不理睬她,憋着气让身边的宫人:“你去禀告太后娘娘,就说傅紫霏还没来,不知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宫人正要去,就听门外脚步声响起,傅紫霏卷着一股冷风快步进来,抱歉地道:“抱歉,早起伺候太皇太后,又替思恩郡王收拾,送他出宫跟着陛下去祭天,所以耽搁了。”
她打扮得十分美丽,垂髫是用金镶绿宝石的链子编起来的,耳坠子也是两颗大大的绿宝石,头一晃动,绿宝石就像是流动的碧水一样光华流淌。披的白色狐裘,浅粉色的锦裙,足底下一双朱红绣金的小羊皮靴子微微露了半截,身量苗条挺拔,胸前也发育得很好,看上去十分夺目。
闵宝云嫉妒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忍不住讽刺道:“是啊,谁也没有你忙,伺候了太皇太后还要伺候思恩郡王。紫霏妹妹啊,姐姐有一句话不中听,却是非得说给你听不可的,思恩郡王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啦,算起来你是他的长嫂,该避嫌的还要避嫌才是。”
傅紫霏强硬地回击道:“闵姐姐,我****都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伺候着,哪里不妥当了?要让你对着我说这样恶毒难听的话。我记得有位先贤曾经说过,心里是屎的人,眼里也是屎,姐姐知道这句话么?”
闵宝云没想到她一反常态,居然如此嚣张,不由怒了:“你说谁呢?”
傅紫霏自顾自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直视着闵宝云一字一顿地道:“当然是说的姐姐。姐姐就连话都听不懂,也敢主动挑衅?”
真是反了!这还是在昭阳宫呢,将来她还要在闵氏的手里讨生活的,她怎么就敢这样嚣张?闵宝云大怒,不依不饶地道:“你必须和我赔礼道歉!”
傅紫霏轻蔑地道:“凭什么?”
闵宝云还要吵,明珠把茶碗往茶几上一丢,冷冷地道:“都闭嘴!谁再吵就滚出去。”
闵宝云不甘心极了,却又不敢招惹明珠,只好悻悻地咬着牙,使劲儿瞪傅紫霏,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小贱人怎会突然变得厉害了?就好像谁给她撑了腰似的。闵太后自然是不可能的,莫非,是皇帝?
明珠也察觉到了傅紫霏的不同,傅紫霏身上的气质变了,从之前的谨慎小心变成了现在的不管不顾,甚至有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但是她仔细观察傅紫霏,却又看不出什么来,只好给夏露使了个眼色,示意夏露多多盯着傅紫霏。
傅紫霏注意到明珠的小动作,暗自冷笑。其实她的手一直都在袖子里不停地颤抖,她害怕得不得了,如果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得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但是既然没有机会给她哭,那她就只有不停地和闵宝云吵架才能安心好受一点。
她想起了临行前宇文复依依不舍的眼神,然后一阵揪心的痛,很快她又把这种不忍和后悔按捺下去了,不是她的错,是宇文白和这些人逼的她,不是她要害宇文复,而是这些人害的宇文复。她只是不想陪着宇文复去死而已,所以她没有错。
傅紫霏打起精神,听代王妃交代注意事项。随即管事的姑姑和太监们一一进来听训,她找着了手底下的那两个太监和姑姑,端起架子,说得头头是道,俨然已经有了一宫主位的风范。
明珠见她应对得当,也就不再管她,专心一意的打理她的一大堆事。等到她们这里把活儿都分派下去,萧太嫔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康宁公主。
康宁公主对待明珠的态度完全和萧太嫔不同,亲亲热热地靠过去,问道:“六嫂怎么不带福宁来?我真是太想她了。她在的时候不觉得,她走了以后就觉着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她好些了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珠也就回答她:“福宁的病情反反复复的,今天天气太冷,所以没有让她来。”
康宁就道:“那我去看她吧。”
明珠才不想要她和福宁搅到一起呢,当即淡淡一笑,转头去和安乐郡主说话。
康宁却不识趣,厚着脸皮凑过去:“几位嫂嫂还不知道吧,今年冬至祭天,陛下不让大家坐车呢,除了他一个人坐龙辇,其他人统统骑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