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监狱,那里关着无数罪恶。
索伦城堡,坐在城堡正厅最高的那把椅子上,阿忒拉斯轻轻握拳拖着他的下颔,手肘支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闭着眼睛。
他神情平静,也完全不会产生任何的喜悦情绪,这本身就是他的城堡,拿回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连这都值得庆祝喜悦,得多可悲?
他便这样静静坐着,金色长发顺着他的肩膀滑落,他整个人显得孤寂而安静。
只是,孤寂可能确实孤寂,但跟他表面上的安静截然相反的是,也只有阿忒拉斯自己才能感受到这一刻他心中深切的憎恨感,不错,他确实重新回到了他的城堡,但为何从前印象中布满着阳光的城堡,这个时候他能感觉到的却只有腐朽而糜烂?甚至闭上眼睛,他耳朵里脑子里,全部都是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兴奋喘息以及呻吟声——简直让他想要剖开他的脑袋,停止这一切的幻听和幻觉。
细微而杂乱的脚步声打破宽敞正厅的安静,阿忒拉斯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两名骑士挟着一个女仆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骑士躬身退下,只留下神情麻木的女仆孤伶伶跪在那里,在这偌大的城堡大厅里,绝望而可怜。
然而阿忒拉斯睁开的眸子依然毫无生气,全然冰冷。
他记得这个可怜的女仆,印象中这个喜欢眯着眼睛微笑、性格也比较活泼的女仆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娜塔莎,但印象也仅限于此,阿忒拉斯当然不可能清晰回想起这个女仆具体的家庭情况或者其他一些细节,从前的索伦城堡里女仆也实在太多了,高高在上的阿忒拉斯少爷再柔和再平易近人,也不可能对她们每一个人都很了解,所以记得她的名字已经足够珍贵了——可是,那又如何?现在的娜塔莎还是从前的那个爱笑的小女仆吗?她还能微笑得出来吗?她这个时候跪在那里的失魂落魄,恐怕连她的灵魂都找不到了吧?尤其是她肮脏的身子,哪怕她再可怜,都无法平息阿忒拉斯看到她时深深的憎恶。
他的脑袋里有两个魔鬼在吵架,在战斗。
一个在不提的提醒他,她是索伦城堡的女仆,是索伦没能保护好她的女人们,才导致她们沦陷在令人作呕的弗朗西斯手中,都是索伦的错;可另外一个魔鬼却也在不停的尖叫,杀了她,剖开她的肚子,挖出那条肮脏的小生命,让她承受这世间最大的痛苦——根本是让阿忒拉斯头痛欲裂。
他突然便痛苦的抱着了他的脑袋。
疼。
撕心裂肺的疼。
以至于坐在椅子上的他再抑制不住的发出低沉的哀嚎,犹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然而,他脚下的娜塔莎依旧麻木跪坐在那里,茫然看着她身下的地板,连眼珠都忘记了转动。
"你还不能死,你必须得拖着你肮脏的生命和灵魂活下去,你是这城堡里所有女仆中唯一一个怀有弗朗西斯丑恶血脉的人,你得活着..."松开了脑袋的阿忒拉斯神情狰狞,他的声音并不高,可落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却格外清晰,格外残忍,他一遍遍重复着你不能死,你得活着,突然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漠然望着脚下女仆,他一字一句道:"是的,这与你无关,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可既然魔鬼选择了你,我便需要你履行魔鬼给你的罪恶。"
娜塔莎依然无动于衷,她明明还活着,可她已经死了。
...
索伦城堡外的青石地板上,起码0多名女仆凄凄哀哀的跪在那里跪成一片,只有低声的抽泣和绝望的颤抖,没有人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当初索伦沦陷的时候,她们都还留在索伦城堡,便也沦落在试图把索伦城堡变成**温床,创造出继承人的弗朗西斯手中,可能她们中只是有一部分受到过弗朗西斯的侮辱侵犯,还有一部分还维持着身子的干净,可这终究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连整个城堡都肮脏而充斥着腐朽和糜烂,那她们怎么还可能干净?
她们都是肮脏的,都是该死的,都是罪恶的,这无须审判。
阿忒拉斯缓缓走了出来,这位从前最优雅最温和的索伦继承人出现在他的仆人们面前。
阳光温暖而明亮,洒在一身笔挺修长礼服的阿忒拉斯身上,在他灿烂金发的映衬下,他的脸庞依旧英俊迷人。
只是正如他英俊脸庞上那道狭长伤痕,他终究还是有了瑕疵。
比如他再不可能拥有从前的温和微笑,也比如他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阳光温暖。
他环视他没办法叫出每一个名字的女仆,然后跟他身旁骑士说了一个很简单的字眼。
"杀。"
原本围在女仆们周围的骑士顿时便握着大剑走上前去,惨嚎,鲜血,尖叫,迅速弥漫肮脏的索伦城堡。
奥古斯都曾经说过,极端偏执的人往往在他们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无限强大,而当这种强大受到挑衅或者动摇,那么这种人要么会选择摧毁自己,要么会摧毁一切;他当时也断言这位阿忒拉斯少爷必将走上摧毁一切的道路。
一语成谶。
...
索伦最忠诚的管家便在这种充斥着杀戮与鲜血的环境中悄然出现,他在阿忒拉斯身边轻声说道:"找到路易了。"
阿忒拉斯挑眉,没有说话,径自便踩着鲜血往前走去。
迪米特在前带路,他们骑上战马一路便赶往索伦城北边的小庄园,道路并不陌生,阿忒拉斯还记得他父亲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走这条路,然后一直走到玛丽夫人的庄园;当然,他后来已经知道路易和玛丽夫人之间的那些龌龊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路易依然留在那个污秽的庄园里,是被弗朗西斯软禁后的别无选择?还是索性等死的自暴自弃?这点已经不重要,也毫无意义。
骑士直接推开庄园的木门。
呈现在阿忒拉斯视线中的,便是一张格外巨大的大床,大床上躺着5副赤裸裸的躯体,除了毛发浓重的路易,便是4具光溜溜的女性身躯,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女性身躯都是同样的胸大屁股大年龄也看起来也不小——并且尤其令人发指的是,可能这场发生在昨夜的床上战争实在太过激烈,哪怕他和他的骑士们已经出现在了这里,可床上的5个人也都处于睡眠之中,没人醒来,也甚至根本没人留意到他们,实在是让人惊叹他们的战争究竟让他们疲惫到了哪种地步。
终于,一个女人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可能是由于阳光,她下意识揉了揉她的眼睛。
阿忒拉斯一步便跨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前,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同时也捂住了女人的嘴巴。
女人瞬间睁大眼睛,惶恐与绝种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可这个声音根本无法维持下去,下一个瞬间,阿忒拉斯的大剑便依然划过了她的咽喉。
粘稠而温热的鲜血直接喷溅,洒在阿忒拉斯的身上,也溅在床上人的身上。
一个接一个醒来,一个接一个被划破咽喉。
最终剩下的便是豁然醒来,如猛兽感受到危险,半坐了身子,死死盯着阿忒拉斯的路易—索伦。
阿忒拉斯依旧面无表情,他曾经设想过很多次这个画面,也在每次想到这个画面时想要问他这个愚蠢的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后悔吗等等之类的废话,可现在,当这幅画面真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发现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当然不会是因为所谓的血脉所谓的怜悯等等情绪,他只是因为他深深的厌恶和憎恨让他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
路易反应的足够快,他的手甚至触摸到了他靠在床边的大剑。
但没等他握起他的大剑,阿忒拉斯的剑便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他沉默。
路易却反常的张狂狞笑。
他说:"我不会给你下地狱的机会,你没有资格面对我们的父亲。"
路易还是猖狂笑着没有说话。
阿忒拉斯想了想,又说道:"听说你当初说过,你很想看看当你把老狮子的头颅捧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会不会亲吻他的额头?那好,我现在可以给你这个机会,给你最后亲吻老狮子额头的机会。"
他眼睛盯着路易,一只手却伸向身后。
迪米特自然理解他少爷的意思,很快将一直悬挂在索伦城堡上的头颅交到了他的手中。
那是索伦侯爵,由于春天刚来,他的头颅便依然没有腐朽,只是干枯到让人窒息。
阿忒拉斯将头颅拎到路易的面前,声音寒冷、令人心悸:"你只有这一次赎罪的机会。"
迎着几乎贴在了他鼻子上的干枯头颅,路易扭头,吐了一口浓痰在大床上,在女人的鲜血中。
这个态度直接便让阿忒拉斯知道了他的选择,他没有强求,相当随意的便将头颅重新还给了身后的迪米特。
而就在他扭头,然后重新转身的一瞬间,他的大剑猛然挥动,陡然便斩断了路易的一条手臂。
痛苦让路易狰狞咆哮,在满是鲜血的大床上,他挣扎想要爬起来——可他当然不可爬起来,几乎是阿忒拉斯挥动大剑的同时,骑士们便已经出现在大床的四周,用长枪和大剑死死将他按在了血泊当中。
还是神情毫无感情意味,面无表情的阿忒拉斯就在路易的惨嚎中,他再次斩断他的另一条手臂,接着便是他的双腿。
他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伴随路易的惨叫缓缓响起:"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的余生都会在痛苦中度过,等待你的,将是你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打开了他心中的监狱,释放了他心中的所有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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