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太屈辱了,16岁活跃于帝都各大小晚宴沙龙,接受也拒绝过无数英俊骑士送来的鲜花与情诗,当然也受到过更多贵族或见光或见不得光的各种觊觎图谋,其中最有趣的一次,一位年轻骑士在等待了足足有一个月以后,终于获得与露茜娅单独聊天的机会,可就在当天晚上,一位衣裳华丽的子爵大人因酗酒而冲动闯进了露茜娅的庄园,导致年轻骑士与子爵大人,也恰好正是骑士的父亲在那段时期成为帝都贵族茶后最大的揶揄谈资,所以可以说,要不是戴安娜女王,踏入帝国上流社会的第一交际花露茜娅恐怕5年前就死了,而这其实也变相的意味着,从来都是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露茜娅怎么可能受到过这样的无视羞辱?
让她沉默?
他是正常男人吗?
说她厚度不够?
天啦,他眼睛是用来呼吸的?还是他的审美已经超出了正常男人的范畴?
露茜娅紧紧咬着她鲜艳欲滴的薄薄红唇,抓狂让她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要用最残忍的言语将这个该死的男人送入该死的地狱,一度看着眼神重新放到了天花板上继续无视她的他也差点就脱口诅咒了出来,但最终她还是没有,竟然真的就这样沉默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再次看到了他身上涂满了黑色药物的道道伤口,忽然觉得他真的很可怜,受了这么严重这么严重的伤,也差点就死了永远都再不能醒来,再加上他如今这样的下场多少也跟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她很不应该便产生了的怜悯与愧疚感,最后便只是站在那里,一边诅咒着,一边想着好吧我不和你计较,露茜娅姐姐到底走的是善良、善解人意路线。
她沉默。
他也沉默。
眼睛涣散看着头顶天花板,奥古斯都似乎完全不奇怪这位帝都第一交际花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仿佛露茜娅真的透明。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
居然是要求她安静的他主动打破沉默,他依旧望着青色的巨石天花板,毫无感情意味突然问道:"是怜悯吗?"
走了神的露茜娅下意识轻轻点头,但即使他根本没有看她,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又迅速摇头,接着她苦涩道:"虽说我顶着帝都第一交际花的光彩头衔,但说到底我终究只是个高级点的贵族玩物,这样的我,和拥有高贵血统的你相比,我哪有资格怜悯你。"
"知道就好。"
奥古斯都随意而肯定的一句话直接让露茜娅瞠目结舌,真的是再无法忍受了,哪有这样刻薄恶毒的混蛋?说他血统高贵简直是在侮辱高贵这两个字啊,她一句话,不,一个字都不想再和他说了,甚至哪怕在这房间里多停留一秒,她都感觉格外的屈辱,她脸色瞬间铁青,转身走向门口,露茜娅拉门便要离开,然而,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门的扶手,门却突然由外被人推开,正好挡在露茜娅身前,也出现在了房间的正门口。
当然只能是他和她都在等着的那个人。
即便依旧平躺在石床上的奥古斯都确实没办法看到来人,但既然察觉到露茜娅脚步停了下来,他便当然知道是她来了。
自然不会愕然意外的露茜娅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像是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她相当自然的便第一时间伸手挽上了来人的手臂,抱怨道:"你可算来了,这个家伙完全就是混蛋,我和他根本没办法沟通。"
后者轻轻微笑,柔和而亲切,只是拍了拍露茜娅挽在她手臂的手,她并没有说话。
然后她看向躺在石床上的奥古斯都,没有犹豫,抬脚前行。
露茜娅亦步亦趋,并顺手将椅子拉到了石床前。
她轻轻坐下,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个年轻的阿尔弗雷德掌舵者。
奥古斯都也同时扭头,同样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位帝国历史上头一位女性首席国务卿。
没人说话。
必须得承认,一身紫底兰花紧身裙,外带一件炎热夏季披在肩头的黑色薄纱,褐色的长发垂在脑后,实在是将戴安娜女王映衬得尊贵到了极致的地步,她笔直坐着,双手指尖相接平放在她的腿上,简直堪称高贵端庄的代名词,毫不客气的说,在奥古斯都来到这个世界所遇到的所有人中,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给他一种让人必须仰视,必须敬畏的纯粹感,尤其再联系到她的身份、她的地位以及层层权势赋予她的压迫感,恐怕这整个帝国除了一双手数得过来的极个别人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个男性能够坦然坐在她的对面,正视她的眼睛。
她就坐在那里,仿佛坐在云端。
女神?
这兴许也是拥有两世人生的奥古斯都所能找到形容这个女人最贴切的词汇了。
然而。
奥古斯都依然平静。
不是说他感觉不到那种悄无声息的压迫感,关键是他这个时候已经很清楚,造成他来到帝都便寸步难行甚至命悬一线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内心的愤怒也基本强大到了足以匹敌这种压迫感的程度;再说,不就是所谓的女强人嘛,他前世的秘书面对下属的时候同样也能端庄高贵到让人心生惶恐不是?所以说,类似拥有这种属性的女人,前世的奥古斯都非但见过许多,最终推倒在他昂贵鹅绒大床上的也不在少数。
那他有什么好畏惧的?
他拥有的属性恰好就是赤裸裸的女神控啊。
...
想是这样想,但奥古斯都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却就是感觉越发无趣,突然觉得一切都再没有意义,这一世的他终究站的太低了,尽管她就坐在他的面前,但实际上的距离呢?就算他歇斯底里的表现出他的愤怒,可后者能看到他的愤怒,会理会他的愤怒吗?
这样的距离,兴许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吧?
奥古斯都有些意兴阑珊,原本等她想要问的许多问题,也突然再不想去问。
然后可能也是察觉到奥古斯都情绪上突兀变化,戴安娜女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柔声问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声音很亲切,很隔壁阿姨。
要不是能够确定这一切都是她操控,奥古斯都也很难相信用这样口吻和他说话的女人竟然就是一步步将他逼到悬崖边上的那个人。
他面无表情掠过戴安娜线条柔和的侧脸,重新望向只有一种颜色的天花板,随口道:"没有。"
旁边的露茜娅微微愕然,断然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开场白竟然如此平和。
似乎是有些冷场?
当然不是,都是聪明人,既然察觉到了这位年轻阿尔弗雷德掌舵者的情绪变化,戴安娜肯定也能猜到奥古斯都是清醒意识到了现实,他也完全明白了不管他问什么,也不管答案是怎样,他都无力改变这一切,甚至也无力反抗这一切。
可问题是,他怎么可能这样平静接受?一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这可实在不像她直接或间接了解的他啊。
她有些疑惑。
但没等她稍微流露出她的疑惑,奥古斯都紧接着又道:"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你这一系列的安排与布置,看看我的猜测是否都准确无误。"
戴安娜悄然微笑。
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呐。
"好。"
她没有迟疑,肯定了一句,想了想,便详细道:"就从我知道你离开荒原的那个时候说起,不错,我确实是在你离开荒原的第一天便迫使你尽快赶来帝都,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按照你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赶来帝都,那样的话,你在帝都会从容许多,所以你刚一抵达诺伊行省,便得到了你妹妹即将遇到麻烦的消息;所以你会感觉急迫,会感觉着急,也没有时间再去和即将流放到遗弃荒原的道格拉斯家族接触,便就不可能在帝国得到道格拉斯可能的帮助——而这样的结果便是,你来到帝都,会觉得毫无头绪,犹如困兽,找不到方向,也会产生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就像从荒原来到帝都之间出现了断层一样的错觉。"
奥古斯都冷笑挑唇。
但确实如此,这个女人也的确成功的让他产生了她想要的感觉。
戴安娜似乎完全不介意奥古斯都的冷笑,微笑了笑,继续道:"再就是晚宴,这点没什么可解释的,当初你接过我让阿尔伯特给你的邀请函时,你就应该能够想到那场晚宴本身就是我所安排,目地也就是让你站在帝都的面前,或者对立面,至于晚宴上克拉克第一继承人的挑战,其实从你来到帝都的当天晚上,也就是你扼杀可怜的约克灵魂时,便就已经注定;哦还有,猛犸轮盘的事情,索菲娅的影响力当然不足以影响到猛犸轮盘,但我想为你额外添加点乐趣,猛犸轮盘便当然会给你这份额外的乐趣,大致就是这样,你瞧,其实都很简单,我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我所做的,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