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人类就要完蛋了!"
感觉不到颠簸的舒适大马车里,一个荒诞而有趣场景持续上演在奥古斯都身旁——就像蹩脚的游吟诗人,捧着浮士德诗集的大陆第一骑士阿尔伯特艰难而小心翼翼的用他极不自然的口吻朗诵着浮士德诗集,让人很难联想到他几天前那一夜犹如天神下凡般的威武形象;而他对面,坐在马车沙发上脚丫甚至够不到地面的小女孩一脸陶醉,晃动着小脚丫的她闭着眼睛听着阿尔伯特的朗诵,偶尔也会睁开圆圆的小眼睛特挑剔的指责阿尔伯特的朗诵实在没有韵律,然后等阿尔伯特惶恐重新朗诵,她才会继续她的享受,实在是女王依旧女王,而骑士...还是算了,奥古斯都神情不太自然的选择暂时忘记阿尔伯特的真正身份。
差不多快要习惯了这个画面的他扭头望向马车窗外。
一路经过阿尔弗雷德领地,再路过唐纳德的领地,直接进入索伦领地,奥古斯都这一路上多多少少还是更深刻的了解了荒原的整体背景,贫穷就不说了,就像他当初从阿尔卑斯峡谷返回荒原的时候,那一路上的流民尸横遍野,他永生难忘的画面;同样的,这一次前往索伦,由于巫妖的威胁已经不大,很多平民也从索伦返回,便依然是一路艰辛逃亡。奥古斯都不知道这整个寒冬基本上都处于颠沛流离状态的平民们心中究竟可能有多少伤痛,或者怨气,但他知道,这种情况如果始终不去制止的话,那么荒原就真的完蛋了,荒原上所有的人,平民也好,贵族也好,也都要一起完蛋了。
他确实没有拯救世界的伟大理想,但他一直都有让他和他的阿尔弗雷德能够好好活着的自私抱负。
接下来他要发展阿尔弗雷德,那像眼前的场景断然不能再发生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哪怕他留下再多的平民,开垦再多的土壤,也都会在一个寒冬被入侵的巫妖破坏殆尽,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彻底改变荒原每年都得迎接巫妖掠夺的局面,而这是他能够做到的吗?他又该如何去做?
皱起了眉的奥古斯都暂时放下这个太过庞大的命题,思路重新回到发展阿尔弗雷德的方向,所谓发展阿尔弗雷德,简单来说就是要让阿尔弗雷德更富裕更强大,可具体来说该如何操作?金矿是不要想了,再不甘心,眼下的奥古斯都也绝对没有跟弥撒督主教讨价还价的资本,那就只剩下利用荒原现有资源这一条路了,但关键在于贫瘠的荒原又哪些资源可以利用?只是通过平民开垦土壤,怕是给他一百年时间都很难让他的阿尔弗雷德达到他理想中的高度吧?再就是从前索伦家族所掌握的走私路线了,似乎是个选择,可整个荒原都盯着这么一块蛋糕垂涎,又能为阿尔弗雷德带来多少利益?
垄断?
虽说有着前世记忆的奥古斯都深知垄断出暴利,但起码眼下他不可能考虑这一点,这不是简单的能不能做到的问题,关键是还没开始发展,或者是刚开始发展的阿尔弗雷德没有足够的实力成为荒原的公敌,哪怕他在荒原站稳了脚跟,他也不可能独吞这块蛋糕,因为利益永远都是冲突的根源。
奥古斯都甚至觉得他如果会这样做,恐怕就连唐纳德都会向他宣战。
胆大包天绝不意味着可以目空一切。
他很快又想到原始的资本累积都是充斥着罪恶和肮脏鲜血的这个规律,看着窗外的荒芜荒原,再低头看着他的双手,奥古斯都神情平静。
...
马车抵达索伦城,索伦城墙的轮廓再一次出现在奥古斯都视野。
奇怪的是,阿尔伯特似乎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是兴致勃勃的艰难套取着捷琳娜女王的秘密,这就让奥斯股都费解了,他当然知道那天晚上给他上'骑士战争';课程本身就是阿尔伯特的最后一堂课,也是他即将离开荒原的暗示,这次前往索伦城,对他来说应该多半也是顺路,那他为何还没有提出这个话题?
阿尔伯特很快便看出了奥古斯都的疑惑,依旧捧着诗集的他随口说道:"小家伙不放心,我又必须得给弥撒交代,多送你一程吧。"
小家伙,弥撒。
貌似毫无联系的两个词汇让奥古斯都瞬间明白,他有些感动,倒真没想到索菲娅殿下会为此而拖上弥撒恳求阿尔伯特。
当然,他不会拒绝,他确实有他的骄傲,可断然不是愚蠢的骄傲,要是拒绝才是傻瓜。
他真诚向阿尔伯特表示他的感激,可惜忙着应付因为'小家伙';而导致心情不美丽了的捷琳娜女王,阿尔伯特便没时间理会他的感激。
...
10名骑士,外加马车上的三人,奥古斯都等人就这样驶入索伦城,轻车熟路,直接出现在索伦城最中央的索伦城堡。
迎接他们的不是欢迎更不是丰盛晚宴,而只能是意料中的长枪大剑。
几乎是紫鸢尾华丽大马车刚刚停在索伦城堡的门前,前一刻还空无一人的城堡正门顿时沸腾,一列列铠甲在身手握大剑的骑士从各个方向向马车围拢,踏着整齐的步伐,在铠甲与武器交织出的金属碰撞声音中,几乎是瞬间便将刚刚停稳的马车重重包围。
具体数量奥古斯都肯定没法统计,但瞧这架势,说是百人规模恐怕是少了。
奥古斯都率先走下马车。
手握大剑长枪的骑士们纷纷警惕握紧了手中的大剑,然后由于得到的命令只是包围而没有确切的下一步命令,他们便只是在戒备的同时死死的盯着从容走下马车的年轻男人,没有移开他们对向了他的武器,也没有在进一步的过激行为,只是彻底限制死了年轻男人的一切动向,确保随时都能够将他送入地狱。
奥古斯都平静环视身前身后满是戒备的弗朗西斯骑士,接着抬头仰望不陌生的索伦城堡。
干燥的阳光太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神情坦然,似乎感觉不到周围的紧张氛围,也看不到那一支支明亮的大剑与长枪。
他就站在重重包围的最中央,却仿佛是站在他的阿尔弗雷德城堡草坪上。
...
正对着索伦城堡大门方向的骑士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紧接着,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踏着青石地板从内而来。
赶到这里的当然只能是索伦城堡目前的主人弗朗西斯伯爵大人,他骑在马上,穿着表面绣金的笔直绅士服,他在距离奥古斯都约莫有10米左右的地方勒紧缰绳停了下来,随后,双手握着缰绳的他阴沉凝视身前的奥古斯都,很长时间后才漠然开口:"我的继承人呢。"
奥古斯都甚至还在微笑,一如既往的从容而自信。
他没有正面回答弗朗西斯伯爵的问题,而是向身后招手,等到骑士将一个盒子递到了他的手中,他举起盒子笑道:"在这里。"
说完,他就这样把盒子抛向了对面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任由盒子出现在他的身前,却并没有驱逐马匹向前伸手接下盒子的意思,反而是让盒子直接摔落在距离他约米处的地面。
寒冬,寒冷。
没有了鲜血,也没有腐坏的头颅滚在青石地板,恰好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的头颅,正面对向了一脸阴沉的弗朗西斯伯爵大人。
不血腥,却格外狰狞,格外阴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