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始毕可汗的兄弟,东突厥的实权派掌门人。随着始毕可汗的身体一日坏过一日,入武德元年后,整日卧病床榻,一应事务,借由阿史那俟利弗处置。由于始毕可汗的儿子年纪还按照突厥人的习惯。阿史那俟利弗将会接掌始毕可汗的位置。所以。在突厥人眼中,阿史那俟利弗早晚必将成为突厥主宰。哪怕还不是可汗。但实际上阿史那俟利弗已开始执行可汗的权利。
突再人,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欺软怕硬,和当年的匈奴人,并无太大改变。开皇以来,隋室国力强盛,名将辈出,打得突厥人俯称臣。可随着大业年间的动荡开始后,突厥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不断挑动是非。
刘武周、李轨、薛举、梁师都、郭子和……
许多反王,都导突厥有着或明或暗的勾连。甚至包括李渊,起兵之初。也向突厥人低头称臣。
但突厥人觉得中原还不够乱!
他们期望着,中原能如当年三国百年战乱,亦或者西晋八王之乱那样动荡不止,国力不断削弱。而后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似五胡乱华时那样,再一次杀入中原,掠夺无尽的财富。
所以,阿史那俟利弗就看中了洛阳的王世充。一开始,王世充的确是想通过和李言庆结亲的方式,拉拢言庆成为他的臂助。再不济,也可以成为盟友,相互扶持。他也知道,自己的野心,瞒不过天下人,更无法瞒过蒙阳的李言庆。
他不奢求李言庆会站在自己一边。但希望能通过这婚事,让李言庆袖手旁观
没想到,两次派人前往荣阳,都未能和言庆取得联系。第一次,王世充派卢胤出使,结果李言庆跨河攻打河内,卢胤未能见到李言庆。第二次,他又派出自家的族侄前往温县。却不想李言庆已离开温县,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河内各县。言庆无与伦比的强势,不但令李渊万般无奈,更使得王世充心惊肉跳。他开始犹豫。和李言庆结盟,究竟算不算一个好主意?
也就在这时候,阿史那俟利韩暹使者抵达洛阳。
突厥人赠送王世充十匹好马。并言希望和王世充结成盟友。
使者阿史那揭多,更是突厥王族。
在偶然机会见到王世充的外甥女。也就是王世充准备送给李言庆的女人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当时就向王世充提出请求,要娶她的外甥女。
自古以来,靠着女人换取实力。乃至于获取太平的事情层出不穷。
从汉高祖刘邦开创这和亲先河之后。似乎和亲,就变成了中原人与异族和平共处的唯一途径。
王世充也不例外,甚至很开心。
在他看来,能与突厥人搭上关系的话,远比与李言庆合作强百倍。
六月,当言庆攻至临清关的时候,王世充将外甥女嫁于阿史那揭多。离开了东都洛阳城
入秋以后,相对平静的局势,突然出现变化。
由于金城郡遭遇蝗灾,使得许多的区出现绝收的情况。
七月,薛举亲率兵马,进攻高庶(今甘肃宁县),并派出股游兵。袭击歧州附近。李世民屯兵扶风,于是率八总管出兵抵御。按照李渊的安排,唐军当在高庶深沟高垒,抵御薛举。
李渊知道,薛举粮草无多,难以持久。
他麾下多有骑军,其西凉自古是精锐辈出之地,实不宜与薛举正面交锋。挫其锐气,耗其粮草,待薛举兵马粮草无继的时候,军心自然会乱。到时候在出兵猛攻,可一举将之击溃。
然则,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八总管抵达高庶之后,却突然改变了计划,在高庶新南陈兵,与薛举对阵。两军交终于浅水原,八总管皆败,唐军兵马,更死伤过半,使的薛举一举攻克高庶,打开了关中的大门。
李渊大怒,立刻派监军前去查探。
返回长安的消息,却是李世民在战前突然得了疟疾,未曾出征。更改主意的人,是刘文静、殷开让。等人,与李世民无关。李渊两日未曾临朝,而后传出旨意,李世民继续督战,而刘文静等则被除名。
八月,薛举听从谋士郝援之计。决意趁唐军浅水原失败,关中震动之时,攻打关中。
但谁也没想到,薛举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病到。病情出现的非常突然。而且非常严重。数日之后,薛举病死”薛举长子薛仁呆继立。驻扎折庶城,
同月,永乐王郭子和自榆林郡遣使者抵达长安,请求归唐。
这郭子和自起兵以来,展也很迅。如今,他麾下有骑军三千人。步卒数万,独霸一方。网经历了浅水原之败,李唐突然得郭子和归降,无异于一剂强心剂,使关中渐渐稳定下来。
而几乎就是在郭子和归降的同时。河北窒建德,却招降了河间郡承王综,实力大增。
这王综,却是个了不得的人。
在河间郡大判处守的时候,王综据城而守,多次击溃窦建德。然则隋焰帝死讯传至河间之后,王综率举城百姓丧。寰建德趁机派人入城吊唁,劝说王综归附,并委任王综为瀛洲刺史。王综在河北的威望很高!得知王综归附,河北郡县纷纷归附塞建德。一日之间,寰建德得河北六十余城”以至于窦建德拉着王综的手称赞道:孤得王公。久早逢甘露,河北可定。
而事实上,河北的确尽归窦建德之手。
九月初,窦建德以大将曲州人侯君集为帅,挥兵十万,攻打汲郡。
魏德深在病榻上得知消息以后,气急攻心,呕血而亡。临终前,他命徐世绩执掌级郡事务,并将印信。一并托付于徐世绩,请徐世绩转交李言庆。徐世绩一边调兵遣将。以深沟高垒固守内黄,同时派人秘密赶赴巩县,请求李言庆增援”九月六日,李言庆挥兵两万,抵达级郡。
“如此说来,李言庆如今是在内黄?”
王世充坐在含嘉殿内,面色有些阴冷的问道。
“回禀太尉,据细作打探,李言庆从河内征调蒙阳兵马,以裴仁基为主帅,长孙无忌为长史,自牛渚口领兵两万,于十天前渡河北上,如今已抵达临清关,不日就将开赴内黄与徐世绩汇合。”
说话的人,名叫云定兴。
此人是开皇年间的集臣,位居一品。
然则王世充夺取了洛阳之后,云定兴却是第一个投靠过来。
王世充突然大笑。“此真天赐良机”李言庆不在荣阳,我看谁还能阻拦我?那李家小儿,虽颇有谋略。也知兵法。不过终究太年轻似众种情况。他只需派心腹大将前往汲郡即可。贝懈石小日出征?如此一来,蒙阳郡内,再无我所惧者,李密如今要对付挥潢山宇文化及,偃师收复,指日可待。传我命令,命王仁则挥兵东进,务必要尽快夺取偃师。
只要我得了偃师,豪阳郡唾手可得!”
李密不在偃师?
没错!
他此刻,正率部赶赴挥潢山,准备与宇文化及交锋。
自从李密动了归顺杨侗的心思之后。这念头就一日甚于一日。
在和东都反复商讨后,李密决意先打宇文化及,而后再归附东都。毕竟,宇文化及那十余万骁果自他控制范围内经过,着实让他有些紧张。万一宇文化及攻他后路,岂不是有危险?
而且,若能击败宇文化及,也能为自己再添一笔功绩。
到时候归附东都,这底气也就充足。王世充虽则颇有实力,可在李密眼中,始终不足挂齿。
在李密眼里。河洛能为他敌手者,唯李言庆一人。
关中现在战事不止,李渊根本无暇东顾。只要自己能占据了洛阳。到时候与李渊暂时联盟,把李言庆干掉之后,就可以坐稳东都。本来,李密还有点顾忌,担心李言庆会返回豪阳。
没想到实建德如此配合,出兵攻打汲郡,使得李密喜出望外。
得知李言庆不在豪阳郡,而且一时半会儿,也难以从汲郡抽身出来,李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王世充也是同样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李言庆这一次完了!
要知道,那窦建德可不是个善与之辈,他麾下能征惯战的将领无数,承相宋正本,更有小诸葛之称。李言庆就算再厉害。恐怕也无法在一时半刻之间,与窦建德分出胜负,返回荣阳郡。
王世充的心情大好,立夏调派兵马,准备夺取偃师。
就在这时,忽闻内侍禀报:“左骁卫大将军段达,上柱国王君度(王世充兄王世师之子)在殿外求见。”
王世充一怔。连忙道:“命他二人进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段达和一个三旬上下的壮年男子,大步走进含嘉殿。
两人向王世充行礼之后,段达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太尉,君度刚才在长夏门外。抓到一个可疑之人。
从那人身上,搜出一封书信,竟是李密与皇泰主的信函。”
“李密,与杨侗?”
虽说在明面上,王世充还尊杨侗为主,可私下里,早已是直呼其名。
他连忙让云定兴把书信接过来,转交给自己。为何王世充不自己去接过来?如今王世充,还没有称王。可这心里。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帝王。事实上,除了一个名号之外。他住的,用的,全都是依照王侯之礼。这皇城里的宫娥彩女,更随他享用,全然不在意隋室的脸面。
这个范儿,得要有,而且还要拿捏起来。
从云定兴手里接过书信,他打开来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片刻后,王世充阴沉着脸道:“李密。是如何与杨侗勾连在一起?”
“太尉,那送信的人,是尚书左承宇文儒童的家臣。”
王君度上前一步,沉声道:“侄儿已审问过那贼奴,据那贼奴交代。宇文儒童与李密暗中勾结,已有许多时日。他还说,这皇城里。还有宇文儒童的同党,专门负责为杨侗牵线搭桥。”
“是哪一个?”
“尚食直长,宇文温!”
“哦?”
王世充眉头一蹙,颇有些吃惊。
牢文温,他知道!
这家伙有一手好厨艺,王世充对他,也颇为赏识。
“可曾确定?”
“倒还没有,那贼奴说。宇文温最近常登门拜访宇文儒童而且每次和宇文儒童见面后不久,宇文儒童就会命他前往偃师。侄儿以为。宇文温甚有嫌疑。不过在此之前。应把宇文儒童先拿下,问清楚洛阳城中,还有没有他的同党。至于宇文温。不过是笼中之鸟罢了。”
王世充顿时面露喜色。
“君度,那就由你,秘密捉拿宇文儒童。
你持我令牌,前去羽林军找你兄长虔寿,让他出兵协助”还有,立刻命仁则调集人马,连夜进入洛阳,接管各门。”
王君度领命而去。
云定兴则蹙眉道:“仁则将军控制洛阳。无疑最为合适。
可这样一来,偃师怎么办?太尉准备命何人,夺取偃师城,兵临黑石关呢?此人需有谋略,更熟知兵法。精通兵事,而且还要对太尉忠心耿耿。否则。一有差池,可就容易打草惊蛇。”
王世充的目光,下意识停留在段达身上。
“老段,可愿为我夺取偃师?”
段达也算是早年,也是能征善战的猛将,跟随隋文帝,建立过无数功勋,被封为车骑将军。
他用兵稳重,颇为谨慎。
即便许多人戏称他为“段姥。也无法掩盖住,他当年所立下的功勋。
只是随着年纪大了,段达的胆子也就越来越早年间的冲劲儿,似乎都给消磨没了,只剩下争权夺利的本事。不过,如果他真要领兵。倒也不是不可以。李密,他或许不是对手,可李密现在,并不在偃师。
段达立刻道:“末将愿往。”
“如此,你立刻往金锗城,与仁则交换”老段,此次若能夺取偃师。他日你必为功!”
他日,何日?
自然是王世充登基当皇帝的时候!
段达顿时笑逐颜开,躬身应命。而后离开含嘉殿。“太尉,宇文儒童难成气候,今日既然被现,他那些党羽,定然难以成太尉障碍。只是,”
云定兴见王世充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于是上前提醒。
王世充道:“老云有话就说。莫吞吞吐吐。”
云定兴也有些犹豫,不过既然到了这地步,他似乎也无其他退路。在踌躇片刻之后,云定兴咬牙下定决心。
“宇文儒童之所以如此作为。实因为这洛阳城里,尚有太尉的心腹大患。”
“哦?”王世充心里一咯噔,“是谁?”
“此人若不除掉,太尉就无法心想事成试想,今日又宇文儒童。他日就难保会有司马儒童,赵儒童。李儒童,张儒童之流。只要这个人在,就会有无数宇文儒童,不断跟随,”
王世充脸色一变,件吸一口凉气。
“你是…”
云定兴点了点头,凝视王世充道:“还请太尉,早做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