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罗斯这是在自己吓自己。黄药师虽然喜怒无常,但现在已经要开始举办婚礼了,老黄又怎么可能毙了他这个女婿?
虽然眼看着辛苦养了十五年的小白菜,就要被野猪给拱了,偏偏女儿还心甘情愿,不给拱就跟他老黄急,如此悲伤的事实,令老黄心里很是不爽,可凭良心讲,老黄对罗斯这个女婿,其实是很满意的。
武功高强、天赋超凡,还勉强算得文武全才,又真心爱惜蓉儿,爱她胜过神功秘藉、稀世珍宝……蓉儿能找到这样一个丈夫,对女儿的婚姻,黄药师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无论如何,心里的郁闷总挥之不去啊!
所以老黄就拔出燧发手枪,缓缓的抬起枪口,冲天开了一枪,既作礼炮,又当警告。
拔枪时,见罗斯如他所愿,被小小的吓了一跳,老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眼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之后他收起手枪,背负双手,淡淡道:“蓉儿正在等你,去接她吧。”
“皮这一下您老人家很开心是吧?”罗斯在心里吐槽,然后在两个哑仆带领下,前往黄蓉闺房迎亲。
到了黄蓉闺房所在的绣楼前,还没等罗斯上去“撞门”,绣楼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早等得不耐烦的黄蓉,两手提着长长的裙摆,咯咯娇笑着飞跑出来。
一看到黄蓉,罗斯便是眼睛一亮。
此时的她,头戴金箔凤冠,身着大红霞帔,眉心贴着三瓣桃花状的“花钿”,脸颊画着新月般的“斜红”,两腮还贴着“笑靥”,整个人妆容精致,美不胜收,望之若仙女谪凡。
罗斯一时看得痴了。
直到黄蓉提着裙摆,飞跑到马前,他才醒过神来,飞身下马,握住黄蓉柔软的小手。
“罗斯哥哥,你怎现在才来?蓉儿穿这一身好不舒服的沉重衣物,等得又难受又无聊呢。”
“辛苦你啦!不过现在才刚刚黄昏呢……蓉儿,我没有花轿,只能委屈你,与我同乘一骑了。”
“嘻,我就喜欢跟你同乘一骑呢。不过,我要你抱我上马!”
“好,抱你上马,去正屋拜堂……”
桃花岛上能说话的,一共只有六个人:黄药师、黄蓉、罗斯、周伯通、梅超风、傻姑。
黄药师显然不会邀请周伯通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梅超风自从三天前登岛后,则一直跪在积翠亭外,黄药师对她不闻不问,只当她不存在。
至于傻姑,她还只是个“孩子”。
而黄蓉、罗斯又是婚礼主角……
所以
这一场婚礼,不仅没有贺喜的宾客,就连个司仪都没有,只能由黄药师亲情客串。
“一拜天地!”
正屋大堂,黄药师负手而立,朗声说道。
罗斯、黄蓉应声跪下,叩拜天地。
“二拜高堂。”
黄药师又道。说完后,随即大刀金马的端坐在主座之上,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的接受两位新人的叩拜。
受过一拜后,他又起身说道:“夫妻对拜!”
罗斯、黄蓉相对一拜。
对拜完成,黄药师看着一对新人,神情份外复杂,既有失落,又有欣慰。
沉默了好一阵,他方才轻轻一挥袖,淡淡道:“进洞房吧。”
婚礼仪式就此结束。
一进新房,黄蓉便迫不及待地摘下凤冠,脱下嫁衣。
见罗斯神情古怪的瞧着自己,她笑嘻嘻吐了吐香舌:“头饰和衣服又沉又不舒服,人家早就穿戴得不耐烦啦!”
说话间,她身上已只剩贴身小衣,发髻亦打散了,将柔顺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又对着铜镜,卸去了脸上妆容。
之后她扑到绣着鸳鸯交颈的大红锦被上,在床上滚来滚去,一双玲珑剔透的雪白脚丫,还不时在床上踢弹两下,一脸惬意的说道:“这床好大好软乎,被子也好香呢!真舒服呀……罗斯哥哥,我有点累了,准备睡觉啦。你先给我讲个故事,再打坐吧。”
得,她居然以为今天还是会跟往常一样,罗斯先讲个故事哄她睡着,再打坐整夜呢。
“……”
罗斯无语一阵,肃然道:“蓉儿,今天我不讲故事,也不打坐。咱俩要办一件只有真正拜过天地的夫妻,才能做的大事。”
黄蓉则好奇的问道:“拜过天地的夫妻才能做的大事?那是什么?”
罗斯干咳两声,也不说话,脱去大红吉服,坐到床边,一手将黄蓉娇躯轻拥入怀,一手钻进了她小衣下摆。
“罗斯哥哥,你在做什么?别呵我痒,蓉儿怕痒……”
黄蓉咯咯笑着,连连扭动身子,躲避他作怪的大手,但某一个刹那,她的身子忽然猛的一僵,俏脸一下变得通红,小嘴微张,美眸之中,满是惊奇诧异。
她刚想说点儿什么,罗斯却已深深吻住了她的樱唇。
喜烛静静燃烧,烛光微微摇曳,映照着穿上翻滚的红被!
滴滴殷红烛泪,缓缓淌落下来。
……
送了女儿女婿入洞房,黄药师独坐堂中,饮酒数杯,忽轻叹一声,拿起玉箫,起身对着天上明月,奏了一支喜乐。
奏完一曲,黄药师愣神半晌,又叹了一声,身形飘忽间,已离了庄园。
积翠亭前。
梅超风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泥土,一动不动。
她已如此跪了三天三夜,不曾移动,不曾休息,亦未曾饮一滴水,吃一粒米。
饶是她走火入魔的内伤,已被罗斯的九阳真气治愈,这般以头触地、动也不动的连跪三昼夜,她的身体,亦已接近极限,一阵夜风吹过,便能让她颤上几颤。
不过她并未觉得辛苦。
她现在只求师父能看她一眼,对她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亲口宣布对她的惩罚,要将她千刀万剐,也比现在这般,对她不闻不问要好。
忽然,一把清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梅超风,你可知罪?”
尽管梅超风神智已有些模糊,此声一入耳,她还是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颤声道:“弟子知罪!师父,弟子知罪!您尽管重重罚我,罚得越重越好,让我死得越惨越好……”
黄药师沉默着,冷眼看着梅超风,良久方才说道:“今天蓉儿新婚大喜,我不欲杀人,暂且留你性命。当年因你与玄风之事,我迁怒你们师弟,将他们打断双腿,赶出桃花岛。此事乃他们代你二人受过,玄风既死,你需得为他们做出补偿。”
梅超风颤声道:“请师父吩咐。”
黄药师道:“这些年,我自创了一门旋风扫叶腿法,可治疗腿疾,等下就将此功传授与你。之后你便去寻你那几位师弟,把旋风扫叶腿法传授给他们。做完此事,再回桃花岛领死。”
梅超风喜极而泣:“弟子谨遵师命!”
黄药师道:“九阴真经给我,明日一早,你就离岛。”
梅超风取出人皮真经,双手捧着,奉给黄药师。
黄药师接过人皮真经,又将“旋风扫叶腿法”传给梅超风后,便又飘然而去。
片刻后。
黄药师来到妻子冯蘅墓室,轻抚安葬着妻子的玉棺,喃喃道:“阿蘅,蓉儿已经成亲了,嫁了个文武双全,又极珍爱她的夫婿,你不用担心她啦!逆徒盗去的九阴真经下卷,也被蓉儿与她夫婿追了回来……”
说着,他将人皮真经,在妻子灵前付之一炬,接着又絮絮叨叨,宛若夫人在世一般,与她说了起来。
说一阵,又吹一阵玉箫,一曲吹罢,又接着叙说。如此这般,直至天快亮时,黄药师才离开妻子墓室,回到庄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