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老爷子家里陈大河就放松了许多,进门之后二话不说直奔厨房,大声叫着,“秦奶奶,今天中午吃啥?”
正在做饭的秦月红回头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个小滑头会来,今天给你做了土豆炖牛肉,还有红烧排骨和糖醋鱼,够你吃的。”
陈大河撇着嘴摇摇头,“还真不够,我带媳妇儿来的,她比我还能吃。”
茜茜在一旁红着脸轻轻捶了一下陈大河,才笑容满面地叫着,“秦奶奶好。”
“好好,还有呢,”秦月红笑呵呵地指着角落里的小煤炉,“看到没,那一大锅都是大骨头炖萝卜,有本事你们全吃光了。”
“你个小兔崽子尽胡说八道,”罗东升从书房出来,指着陈大河笑骂道,“每次都是你吃最多,还让茜茜替你背锅。”
茜茜红着脸把两本书递过去,“罗爷爷,这是大河叫人从美国给你带的书。”
“嚯,这小子还能记得我,”嘴上说着怪话,手却不慢,满眼笑意地接过来一看,一本是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德修斯?埃里蒂斯的诗选,一本是今年普利策小说奖得主约翰·契佛小说集。
老爷子顿时大乐,要是给他两本哲学理论之类的书只能说基本满意,这种文学类的书才是他的最爱啊,于是将手一背,“你们随意,我先去看两页再说。”
说着就进了书房,还砰地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早就了解罗老爷子性格的茜茜毫不在意,反而转身去了厨房帮着秦奶奶做饭。
吃过中饭,陈大河才和茜茜一起去了学校。
这场大雪从前天晚上开始,断断续续地一直下到现在,茫茫大地被皑皑白雪覆盖,校园里也是银装素裹,但在树丛白雪之间,拉着一条条的大字横幅,写着欢度元旦的字样,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在路边走过,脸上的笑容也格外开心。
先将茜茜送到新闻系那边,陈大河自己才回了西语系。
到了教室之后,却发现同学们正在布置教室,陈大河不禁感到奇怪,“你们这是干嘛呢?”
“废话,”刘定邦站在窗台上贴着红纸,“没见正干活呢。”
“我当然知道你这是在干活,可我看不明白啊,”陈大河抬头看着他,“今天不是学校组织晚会吗,你们布置教室干嘛?”
正在搞指挥的李慧芳走了过来,满脸严肃地看着陈大河,“陈大河同学,你又迟到了,罚你过去搬桌子,围成一个圆形。”
陈大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班长大人,今天不上课啊,我迟到什么,还有你到底的要把课桌摆成圆形呢,还是方形呢?”
郑新和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迟到的是班会,今天早上临时召开的,大家都住宿舍当然都知道,只有你住校外,而且某人特意去找你,这才知道你搬家了,你当然不知道,少废话,别管是圆形还是方形,跟着我摆。”
陈大河茫然地拖着课桌,扭头看着正红着脸的彭雪晴,“他们几个讲话都抓不住重点,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彭雪晴一边挪着椅子,一边甩着马尾说道,“早上的时候我们在宿舍说起今晚的晚会人太多,估计没什么意思,而且大概七八点的样子就能结束,这个时间还比较早,就有人提议我们班自己弄一个元旦晚会热闹热闹,于是就召开班会了。”
“然后某人就自告奋勇的去找你,”夏萍笑嘻嘻地凑过来,“可惜你个坏蛋连搬家了都没和我们说,房东大爷也不知道你搬去了哪里,只能遗憾地把你排斥在我们小集体之外了呗。”
陈大河咧着个嘴打着哈哈,看样子这个某人就是彭雪晴啊,让人家大美女冒着大雪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连忙双手高举,“我的错,我的错,这样,就罚我把今晚的零食都包了,可以吧。”
“嚯,土财主啊这是,”正在贴红字的王亚东站在课桌上藐视着他,“罚你请客自然是不用说,劳动惩罚你也跑不了,还不赶紧搬桌子。”
“得令,”陈大河立刻立正站好,行了个抬手礼,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搬课桌。
可搬着搬着就觉得不对劲,把课桌拼成个会议桌算怎么回事?于是扭头看着正在远处指挥的李慧芳叫道,“班长大人,咱们是搞茶话会啊,还是搞联欢会啊?”
“当然是联欢会了,”不用李慧芳开口,王亚东就叫道,“先是学校晚会上我们给你们表演,回来后你们给我们表演,节目形式不限,表演得再差也不嫌弃,只要上台就行。”
“那表演的人站哪里?”陈大河指着课桌围起来的小小空间,“这里能站得住人?”
“谁说在那里啊,”王亚东指着讲台,“肯定是在上面啊。”
“切,在上面还挪什么桌子,”陈大河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跑到讲台上猛敲桌子,“听我的听我的,所有椅子靠墙,桌子尽量往后,把中间空出来,表演的人就在中间唱。”
李慧芳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大河,还有什么点子,一起说。”
“当然还有,”说着就指向刘定邦,“贴个红纸算什么事儿,找两根绳子来,把红纸裁成纸条,用浆糊粘到绳子上,然后对挂在教室上面,弄个彩带,然后今晚不开灯,全部点蜡烛,蜡烛我去买,嗯,我现在就去,连着零食一块买回来。”
说着就往外跑。
王亚东立刻大声叫道,“别忘了买几瓶二锅头,还有,把你的录音机带上,多拿几盘磁带。”
“放心吧,忘了回来也忘不了酒,”陈大河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跑远,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
就在陈大河开着车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关三正好推开一个小杂院的大门。
说是小杂院,是因为这个院子竟然只有十来平,刚好够两个人转身的,里面也只有两间正房和一间做厨房的偏房,都是自己随便搭起来的低矮狭窄的违章建筑,也就是这时候没人管,要是搞城建清理,保准是第一波被拆除的目标。
正在墙边的水池里清洗东西的叶正根抬头一看,连忙站起身来,甩甩手上的水,扯起挂在墙上的一块抹布擦干,快步走上前去,“三爷,您今儿个怎么过来啦?”
“嗯,过来看看,”关三背着手板着个脸,竟然还有几分威严,与他扫大街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快到屋里坐,”叶正根将关三往里屋引,同时大声叫道,“爸妈,三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