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你且说说,现在该如何是好?现在不光是那些民众在推波助澜,甚至还有不少士绅望族也在议论。这势头实在太厉害了,我即便想要弹压现在也无从下手。就只怕事情闹传开去,到头来上面真会信以为真呢。”吴承禄颇有慌张的说道。
“在下也有这样的担心,现在袁肃这厮已经深入人心,之前老百姓们都知道有这厮的坐镇才稳住了城外灾民的情况,而那些商户大户也因为得了这厮些许利益的承诺,也才会在向着这厮。这厮已经是烫手的山芋,吴大人一定要尽快处理方可平息此事。”于继芳故作深沉的说道,说话时的姿态就好像高深莫测的谋士一般。
“我也想尽快处理此事,倒是又该如何处理呢?”吴承禄不耐烦的说道。
“吴大人理应尽快安排火车,将袁肃押送进京,接受京城的审讯。关于袁肃勾结洋人的证据,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在袁肃送走的第二天,吴大人就可以立刻公布袁肃的罪证,不仅对上面有所交代,同时还能安抚人心。”于继芳不疾不徐的说道。
吴承禄沉思了片刻,他觉得于继芳的话确实是一个办法,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赶走袁肃以及安抚民心。可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又该如何去捏造罪证,洋人怎么可能会跟自己站到一块儿来,以袁肃的身份背景,如果不能拿出有足够说服力的证据来,别说不可能被论罪,而且极有可能还会反噬其身。
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明显,要么是袁肃有罪,要么是他吴承禄有罪,自己根本不可能企图蒙混过关。
于继芳见吴承禄沉思不语,等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催问道:“大人,您意下如何?”
吴承禄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只怕不容易,现在赵特使了无音讯,而且眼下城中传言纷纷,随意捏造袁肃的罪证只怕会适得其反……”
于继芳加重语气的说道:“吴大人啊吴大人,您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能半途而废吗?您要知道,这个时候您若是退一步,那就是彻底的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吴承禄心头一震,万般无奈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随便花几个钱找几个洋人来演一场戏吗?这完全是胡闹,你还真把京城的人都当傻子吗?要是能找到赵特使,事情或许还好办,就算定不了罪最起码也能赶走袁肃。”
于继芳沉声说道:“那么,这赵特使究竟在什么地方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人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吴承禄没好气的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人怎么好似无端端的就失去踪迹了。”
听到这里,于继芳低头寻思了一阵,隐隐约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说道:“吴大人,您难道不觉得赵特使的失踪有些蹊跷吗?”
“什么意思?我又没说他失踪,只是好似失踪了……”
“恰恰是大人逮捕袁肃这个时候,赵特使居然不见人,他身为特使就算再放任也不至于擅离职守呀。”于继芳进一步说道。
“难不成,你是说赵特使被袁肃抓了?”吴承禄惊讶不已的问道,这自然是他第一个念头,也是最希望发生的念头。只要袁肃对赵方毓下手,这就是推卸不了的铁证,之前所有的担心全部能够化解,单凭这一点不管袁肃有没有与洋人勾结,都可以先行论罪了。
“还不好说,不过这始终是一个可疑的地方。不过,若是吴大人能够证明袁肃这厮对赵特使做出不利之举,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于继芳颇有深意的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在这件事上得多下一些功夫了。我这就派人再去仔细打听,不可能赵特使的随从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吴承禄点着头说道。
几天之后,舆论声势丝毫没有减弱,不仅如此议论声还传播到了城外的难民当中。
难民们听说袁司令被吴镇守绑架的消息之后,暴X动的情绪就好像是传染病一般,很快在人群里面席卷开来。难民都很清楚,自从袁司令到任主持赈灾工作才让他们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不仅增开了许多粥厂,而且赈济的粮食也实在了,更重要的是最近才刚刚展开疏导工作。
更让难民们难以接受的,据说是因为袁司令在暗中调查吴镇守贪赃枉法、私吞赈灾物资的案件,从而才导致吴镇守做贼心虚之下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对于城中的老百姓们来说,他们的怨恨是本地官僚的不公正,以及对袁肃这位办实事的官僚感到推崇。而对于城外这些难民们来说,私吞赈灾物资已经是要人命的事情了,现在为了逃避罪责还公然绑架zhōng yāng特派官员,这简直是比要人命还恶劣。
正因为如此,难民们的情绪要远远比城中老百姓们反应的更为激烈,不少人自发组织起来拥堵在山海关城门前,要求官府给一个说法。也有一些难民趁势而起,带头哄抢、破坏附近城镇,眼看就要形成暴X乱的势头。
当然,参与暴X乱的难民一部分是为袁司令鸣不平,也有一部分是打着为袁司令鸣不平的名义而发泄怨念,而更多的则是担心因为失去袁司令主持赈灾工作,今后派发赈灾物资会出现困难,因而要趁着暴X乱哄抢一把留作后路。
原本趋于稳定的赈灾局势,在经过这一次波折之后顿时失去控制。
除了城关下面的难民们不敢轻易乱来之外,附近乡镇上和荒郊野外的难民聚集点绝大部分都不再安分守己。难民原本就是一群脆弱的群体,当他们稍微受到一些推测xìng言论的煽动后,很容易的便会接受蛊惑。
要么是饿死,要么是被官军打死,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趁着人多闹腾一通。
难民的暴X动是由弱渐强,起初的几天只是小打小闹,但是很快就发展成了大规模的侵袭。城关处的官员接到报案越来越多,本打算能隐瞒就隐瞒过去,可很快他们发现再隐瞒下去那铁定是要出大事的。更何况有一些官员的亲戚朋友就住在这些遭到侵袭的村镇上,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还能怎么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