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逮捕至今rì,袁肃已经被软禁了十多天,好在每rì好酒好菜的招待,也没有任何人前来sāo扰,在这里的rì子过的还算不错。只是他心中同样有所担心,就怕外面的情况会失控,不仅没办法扳倒吴承禄,反倒还会将自己的产业全部搭进去。正因为如此,他的jīng神状况多少是有一些影响,整个人显得颇有几分憔悴。
吴承禄进门之后,勉勉强强迎上了一副笑脸,摆出热情的姿态先跟袁肃说了一些好话,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推说一场误会。当然,他仅仅是当袁肃是护军使和大总统的侄子,所以才没必要计较太多,索xìng尽快处理清楚眼前这档子事才是。
这十多天里,吴承禄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所以袁肃一见对方笑呵呵的样子,心里便清楚他的计划已经凑效了,自己很快便能重获zì yóu。
“吴大人,你把我关押在这里快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却来说是误会。那好,我倒要听一听这究竟是怎么一个误会。”袁肃冷漠着脸孔,语气低沉而冰冷的说道。
“哎呀呀,袁大人,当初上面确实是有命令,希望咱们这些地方官员再跟洋人合作办事时能多几个心思。之前袁大人跟北戴河那边的人来来往往,指不准就产生了一些误会。要说袁大人你被关押的这几天里,我也是到处奔走详细调查查证,总算理清楚了事情缘由,还袁大人您一个清白了。”吴承禄像模像样的说道,他这番话的意思,就彷佛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在帮袁肃推翻罪名似的。
“是吗?上面的命令?上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袁肃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这事……我就不清楚了,要问还得问赵特使。说来也真奇怪,赵特使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人现在何处。”吴承禄故意转移话题的说道。
“吴大人,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照不宣。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废话,你没有合理的理由强行逮捕一个堂堂护军使,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追究到底。”袁肃发狠的说道。
吴承禄脸sè一冷,心中又冒起怒火,不过一想到自己正处于麻烦之中,无论如何还是要忍下这口气。正如他一开始心里所想的那样,袁肃敢如此霸道嚣张,还不是因为对方是大总统的侄子和东直隶护军使,霸道嚣张那可是有资本的。
他暗暗压下了这口气,脸上依然挂着堆笑,只不过语气没有先前那般热情,说道:“都说是误会了,何必冤冤相报呢?呵呵,袁大人,今rì来找你不为他事,就是希望能化解在下与袁大人之间的过节。这不,昨天京城已经来了电报,特别交代之前山海关发生的事情告一段落,命我即rì安排袁大人卸任赈灾总司令返回滦州的事宜。”
袁肃冷哼一声,说道:“化解你我的过节,又是奉命让我卸任返回滦州,吴大人,你还真是别有用心。”
吴承禄连忙说道:“袁大人这话说的,什么叫别有用心嘛,我也只是按照规矩来办事。如今上面的命令白纸黑字,此间赈灾的工作袁大人就毋须再cāo心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便有一趟火车送袁大人与袁大人的麾下返回滦州。”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收到的电文取出来递给袁肃过目。
袁肃快速的阅了一遍,料想这件事不会有假。表面上来看,如果他就这样接受zhōng yāng的命令返回滦州,那之前付出的那么多努力必然全部浪费了。而且就算自己要走,只怕滦州士绅和北戴河的英商会也不会同意。这其中可是牵扯着庞大的利益链接。
换句话说,他是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
但是如果违抗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命令,势必会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要知道běi jīng那边早先已经派发了特别命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终只会让他在běi jīng方面的印象越来越差。
“吴大人,既然是běi jīng的命令,我自然不能不遵从。明rì一早我可以离开临榆县,不过我所带来的一切东西都一并带走。”
“那是,那是,袁大人的物资自然是归袁大人所有了。”吴承禄见袁肃这么爽快的答应,一时也没有去多想这番话的意思,满口应诺了下来。
“之前我从滦州筹集的十一万赈灾款项,如今我也会全部带走。这十一万款项当中已经用度出去的,吴大人你也要给我补回来。”袁肃表情严肃,语气一丝不苟的说道。
“什么?这……这,袁大人,你这么做恐怕不合适吧。”吴承禄顿时傻了眼。他昨天刚刚宣布增加粥厂的补给力度,又说会组织第二批难民疏导,这些都是需要大笔物资开销。山海关辖区两县的官库本来就不充裕,否则当初也不会急着邀请袁肃来支援。zhōng yāng调拨的七万赈灾物资,大部分都让赵方毓给吞了,剩下的两千五百石粮食根本不足济事。
再者,他一开始还曾打算将袁肃带来的这笔款子从中谋私一部分,剩下的再用作赈灾。十一万可不是小数字,而且zhōng yāngzhèng fǔ必然还会下拨第二批赈灾物资,没必要全部都用在城外那些刁民们身上。
“哼,这些是我筹备用作赈灾的物资,现如今上面的命令再清楚不过,我卸任赈灾总司令之职由吴大人你来接替,那赈灾的责任自然就得由吴大人你全权肩负,何必还要动用我私人募集的资源?”袁肃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
“袁大人,您这话说的实在太见外了,既然袁大人都说这笔款子是赈灾之用,而今灾情未定,民乱又生,正是用钱之际。袁大人若是抽走了这十一万的款子,岂不是叫我手足无措嘛。还望袁大人能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大不了这份人情吴某记下了,他rì另寻机会必当报答。”吴承禄连忙说道。
“真是好笑的很,你现在居然还敢与我谈交情?我袁肃做事顶天立地,自我到任以来什么事不是以赈灾为先,你倒是好,单凭片面之词又无任何程序和证据,半夜三更的就把我绑架到此间,一关就是十多天。我凭什么要买你的人情?”袁肃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脸sè,十分生气的说道。
“都说这其中有误会嘛,袁大人大人有大量,何必与在下计较?再者,袁大人没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家心里都有数。”吴承禄对袁肃从始至终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感到很不痛快,他给袁肃脸,袁肃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还要装清高。正因为这股不痛快,他在后半句话中带了明显的揶揄之意。
“好,吴大人都说了心照不宣,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筹集这十一万赈灾款来赈灾,无非就是图一个政绩,现在这份差事让你捡了去,我凭什么还要用我的钱来帮助你做政绩?总之你毋须多言,剩下的款子我会带走,而已经用出去的款子我会记在你头上。你一天不还,我一天不会罢休。”袁肃冷声冷气的说道。
吴承禄真想立刻就跟袁肃翻脸,对方还真是登鼻子上脸,得了便宜还一点也不客气。不过既然一开始自己已经选择忍气吞声,自然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闹出不愉快。他暗暗在心里盘算了一通,反正明天是自己安排袁肃一行人的行程,先把袁肃和他的人都送走了,那笔款子倒是可以故意拖延下来。
“看来,袁大人对在下的误会还很深。唉,那索xìng先不谈这些了。今晚在下于府上设宴,专程向袁大人赔一个不是,同时也算是为袁大人饯行。如此可好?”吴承禄转了个弯说道。
“哼,这顿宴席我当得。若是吴大人没什么事了,我现在是否可以离开此间?”袁肃故意答应吴承禄的宴请,目的只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之心。
吴承禄沉思了一阵,心想zhōng yāng都下令要让袁肃返回滦州了,更何况麾下几个营现如今都在城内,而且还是把袁肃的第一团团团包围,就算袁肃有什么歪心思的打算也掀不起风浪来。更何况倘若袁肃真要趁机打击报复,只怕也不好向上面做交代呢!
“呵呵,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在下预备好今晚七点钟的宴席,袁大人现在大可返回行营休息准备一番。明rì就启程多少有些匆忙,还请袁大人包含包含。”吴承禄笑着说道。
“有劳了。”袁肃不冷不热的丢出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
吴承禄也跟着起身陪同在侧,出了偏院,他立刻吩咐下人将之前随同袁肃一起逮捕的jǐng卫员、幕僚一并释放,同时准备好三辆马车,送这些人出了署衙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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